“秦銘,不如你也坐下一起用膳,就當陪二爺和三爺。若影命紫秋添了一副碗筷,與此同時看見了紫秋神色的異常,不由地笑容一滯,轉而低聲道,“紫秋,你下去休息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紫秋抿脣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秦銘站在一旁支吾道:“屬下不敢。”
“什麼敢不敢的,今夜就當是家宴,慶祝咱們的二爺失財消災。”若影笑着舉起酒杯,“我先乾爲敬。”
“不準喝。枸”
就如預料的那般,當她剛將酒杯送到脣邊之際莫逸風扣住她的手腕立刻出聲制止,又從她的手中奪過酒杯置在桌上。
“可是……”若影故作猶豫地看了看莫逸謹,而後笑言,“那我以茶代酒。”
見若影果真是讓下人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莫逸謹驀地沉聲笑起:“看來影兒還是事事順着三弟,三弟可真是好福氣。玳”
莫逸風微微一怔,轉眸看向若影,卻見她若無其事地笑着,平日裡哪裡見她這般順從,也不知道今夜是怎麼了。
秦銘最後還是聽從了莫逸風和莫逸謹,坐下與他們一起用了晚膳。而蘇幻兒送來的美酒也當真是酒中之極品,只不過不勝酒力的秦銘才喝了三杯便不省人事,莫逸謹和莫逸風的酒量一開始旗鼓相當,可最後還是莫逸謹敗北,趴在桌上就再也喚不醒了。
不知是因爲今夜的若影太過不尋常,還是他想得太多,一頓飯下來莫逸風從始至終都注意着若影的一舉一動。但是在她不停地斟酒下,他還是喝了不少,待莫逸謹趴下後他也有些昏昏沉沉。
若影命人將秦銘送回了房,又將莫逸謹送去了客房,最後她親自扶着莫逸風來到了他的雅歆軒躺在牀上,看着他雙頰緋紅眼眸緊闔,她替他蓋好被子後落下了帳幔。
站在他牀前頃刻,見他沒有醒來,她這才轉身離開了房間替他掩上房門。
她回到房中後立刻換上了夜行衣,又在腰間別上了小竹筒和些許迷香,是她前幾日準備的暗器,如今她雖然動作依舊敏捷,可是已經不能動真氣,終究是不能抗敵的。
打開/房門又輕輕掩上,環顧了四周避開護衛巡邏的時辰,隨後悄然從王府後門走了出去。
月色下,她站在永王府牆外,側耳聽到有巡視的護衛經過,她靜待頃刻,終是等到護衛都離開了,這才從永王府外翻牆而入。
可是翻牆終究是動了真氣,那根冰蚊針好似立刻扎入了她的心臟,疼得她縮在牆角處滿頭皆是冷汗。
擡眸望了眼夜空,她知道時間不多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想必莫逸蕭就要出宮回府了。到時候若是被他發現她出現在永王府,說不定會把罪名扣在莫逸風頭上。
思及此,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劇痛扶着牆站起身。
好在方纔她只是翻牆沒有打鬥,所以疼痛並未持續許久。
前段時日一直來往永王府,所以她對這裡也基本有了瞭解,否則像永王府這麼大的府邸,想必是能繞進來卻繞不出去了。
憑着記憶,她一路上避開了巡視的護衛和夜起的奴才順利地來到了莫逸蕭的房間外。
轉身環顧了四周,見無人經過,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可是房間裡面沒有掌燈,漆黑一片根本無法辨清楚方向,而她對黑暗的恐慌也絲毫沒有退卻,所以在關上/門的一剎那,她整個人又像掉入了無底深淵,額頭不停地沁着冷汗,雙腿也再也邁不開步子。
深吸了一口氣,她僵硬着身子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火摺子,顫抖着打開蓋子用力在頂端吹氣,總算是有了些許光亮,她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可是也因爲有了光亮,她的危險也增加了幾分,所以她必須要抓緊時間。
腳步依舊虛浮,但她已經顧不得許多,蹣跚着來到房間中央環顧四周,可是這裡根本沒有可藏解藥之處,就連醫書都沒有。
醫書?
若影腦海一閃,這種東西他怎會藏在房間,定是放在書房不是嗎?
思及此,她循着玉如心跟她說過的書房位置偷偷疾步走了過去,見四下無人,
立刻潛進書房。
吹亮了火摺子,果然看見書架上有幾個錦盒。她心頭一喜,上前一個個地試着去打開,讓她沒想到的是,錦盒竟然都沒有上鎖,然而讓她失望的是,裡面除了一些珍貴書籍之外並無其他。
來到莫逸蕭平時辦公的案几前,試探着打開了案几下的兩個抽屜,左邊的一個抽屜中一個精緻的錦盒赫然呈現在眼前。
她心頭一悸,急忙將盒子拿起後放在案几上,藉着火摺子的光看向盒中之物。
冰蚊針!果然是冰蚊針!
可是……不是說冰蚊針是莫逸蕭好不容易盜來的嗎?爲何會放在這般容易得到的地方?究竟是暗藏着什麼玄機,還是他已經不在意這些冰蚊針了?
不過她也沒有再多想,只想找到取出冰蚊針或解毒之法,可是藉着微弱的光線看向錦盒內,裡面除了幾根冰蚊針之外什麼都沒有。
她試探地再在兩個抽屜中找尋,依舊是一無所獲。
難道說就連莫逸蕭也不知道解毒或取針之法?
就在她近乎絕望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心頭一緊,立刻吹滅了手中的火摺子。
“四爺,您回來了嗎?臣妾給您備了醒酒湯,這就去給您端來。”
是蕭貝月的聲音。
若影躲在案几之下緊咬着拳,幸好窗外透進來明亮的月光,否則她當真會嚇得暈過去。
“四爺。”聽不到迴應,蕭貝月又在外喊了幾句。
若影心頭越來越緊,生怕她就這麼闖了進來。
不過好在最後蕭貝月並未推門而入,若影隱隱聽到她一聲暗歎,而後轉身離開了書房。
那一個嘆聲讓她心裡也極其不適,因爲她似乎感覺到了蕭貝月的無奈和悲涼。
待蕭貝月腳步聲消失後,若影這才從案几底下鑽了出來,可是在書房中她還是一無所獲,對於抽屜中的冰蚊針她自然也不願意娶多看一眼。
可是,當她正準備走出書房之時,蕭貝月突然驚愕地喚了一聲:“四爺?”若影心頭一緊,慌忙地想要逃出去,可是剛打開門便看見不遠處莫逸蕭的身影,若是現在走出去無疑是會被抓個現行。
情急之下她又縮回了書房,可是剛關上書房門,她又驚得滿身是汗。
果然,蕭貝月難以置信地開口道:“四爺怎會從外面回來?方纔不是在……書房嗎?”
莫逸蕭聞言蹙了蹙眉,可是頃刻之間便變了臉色,慌忙轉身朝書房疾步而去。
走到書房門口,他用力推開/房門並掌了燈,拿起燈座四處查看。
“四爺……”蕭貝月跟在他身後微微白了臉色,可是書房中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剛纔你爲何會說我在書房?”莫逸蕭轉眸問她,臉上滿是肅殺之氣。
蕭貝月身子一僵,支吾道:“方纔看見四爺的書房內亮着燭火,故而以爲四爺在房中,可是剛離開書房便看見四爺從外面回來,所以……”
“來人!”莫逸蕭一聲怒喝。
府中的護衛聞聲從四處趕來,站在書房外躬身抱拳:“四爺。”
莫逸蕭用力將燈座置在案几上,望着書架上被動過的書卷命令道:“馬上派人裡外搜查,務必要抓到潛入府中的盜匪。”
“盜匪?”護衛們面面相覷,卻也不敢絲毫怠慢,立刻應聲後轉身四散去抓盜匪。
“四爺,當真是有盜匪嗎?可是爲何盜匪會出現在四爺的書房?”蕭貝月不明白,若是盜匪定是去賬房或臥房,又豈會來書房?難不成還有雅賊要偷盜書卷?
莫逸蕭擰眉睨向她冷聲道:“沒事就別亂跑,回去歇着。”
蕭貝月話語一噎,擡眼裝上他的眸光,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得低眸應聲退了出去,可是臉色卻比進來之時更蒼白了幾分。
若影躲在書房外的窗子底下,心驚膽戰地移動着步子朝外走去,方纔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她立刻翻窗逃出了書房,而後又關上了窗戶,這纔沒有被莫逸蕭撞見。可是眼下護衛
在四處搜查,她就連想要翻牆出去都難,更別說從後門逃出去。
轉眸打量着四周,見不遠處有她去過多次的花園,趁着侍衛們在別處搜查,她立刻擡步想要朝花園處暫避。
誰知就在這時,莫逸蕭走出書房時似乎聽到了動靜,轉身便朝她而來。
若影感覺整個背脊都緊繃着,隱隱還透着薄汗,黑色面紗下,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眸中盡是恐懼之色。
若是她沒有中冰蚊針,以她如影般的速度要逃出永王府根本不在話下,可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這個能耐,若是再要與他動手,恐怕她這條命就沒了。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應該另想辦法,比如讓莫逸謹幫她來此查探是否有解冰蚊針之毒或取針的妙方在他府上。相比較而言,若是莫逸謹被莫逸蕭發現了潛入他府中偷盜要比莫逸風被發現好得多,至少玄帝不會拿莫逸謹怎樣,莫逸蕭也奈何他不得。
當腳步越來越靠近,她的心也越來越沉,看來這一次是難逃厄運了。不過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腰間的暗器,便偷偷地將小竹筒從腰間取下後放到脣邊。
只要他再靠近,她便從小竹筒中吹出浸泡過迷/藥的銀針,自是不會致命,可也能致使他昏迷好一陣子。
正當她準備就緒之時,不遠處突然傳來護衛的叫喊聲:“抓刺客!抓刺客!”
若影一怔,難不成今夜來此行動的除了她之外還有真正的刺客?
而拐角處莫逸蕭的腳步聲也在聽到護衛的叫喊聲時戛然而止,隨後又是響起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但並非是靠近貼在牆邊的若影,而是走向護衛們汗刺客之處。
周圍又漸漸安靜了下來,若影那顆緊縮的心也在莫逸蕭離開之後緩緩鬆懈,深吸了一口氣,她支撐起身子朝花園走去。
她記得那裡有個荷塘,而荷塘邊有幾棵大樹,只要爬上大樹順着樹幹再爬上圍牆就可以出去了。
或許是所有的侍衛都去另一處抓刺客了,她從書房來到花園時十分順利,今夜出現的那個刺客就好像上天派來拯救她的一般。
靠在樹幹上,她轉眸朝刺客出現的位置望去,忍不住勾脣一笑。
若是今夜刺客當真被抓住後處決了,而她在那刺客無意的幫助下逃了出去,她可要好好地給他上柱清香燒些紙錢纔是。
不過莫逸蕭是否太失敗了些?不過是一個王爺又不是太子,居然還能招來刺客!那所謂的刺客定然不會是盜匪,一般的盜匪哪裡來的這種膽量來永王府偷竊?說不定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因爲他平日裡爲人太高傲猖狂,所以他的其他兄弟都看不過眼了。
她如今也管不了這麼多,雖然沒能在莫逸蕭處找到她想要的東西,今夜能順利回去也算是值得慶幸之事了,關於她身上的冰蚊針,還是再另想辦法。
在她的另一處,火把的光再次四散,隱約聽見有人喊刺客又逃走了。若影心頭一縮,生怕那些護衛又找到此處,所以急忙爬上大樹趴在粗大的樹枝上準備越過圍牆,豈料就在這時,一身夜行衣的刺客竟然飛身而來站在她樹底下。
這下糟了!
若影急得滿頭是汗。
若是讓護衛知道他在此處,定然會同時發現躲在樹上的她。若是讓這刺客發現她躲在樹上,說不定就會將她殺人滅口,又說不定會將她先奸後殺!
先奸後殺?她轉眸一想,似乎不太可能,這般緊急的時刻他身爲刺客哪裡來的這股雅興?她果然是想多了,不過殺人滅口是必然的。
可是,她還不想這麼快死,至少她在這裡還沒有讓莫逸風知道她的事情,還沒有讓他知道他們千年後的事情,她也沒有看到他們之間會有怎樣的結局。
越是這般想着,她心裡越是急得團團轉,恨不得開口訓斥那樹下正不知道在找什麼的刺客趕快離去,別殃及到她。
可就在這時,她發現蒙面的刺客身形有些熟悉,哪怕是着急的動作也十分熟悉。怎麼可能?他不是喝醉了酒在房中睡覺嗎?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一定是相像而已。
她難以置信地趴在樹幹上望着樹下的他,卻是一動都不敢動。
那刺客站在樹下徘徊了好一陣子,正要擡頭望向樹頂,突然傳
來一陣護衛喊着抓刺客的聲音,他又急忙一躍而起朝另一側飛去,而那些護衛看到黑影之後自是立刻追趕過去。
見他離開,若影長長鬆了一口氣,正要順着樹枝朝圍牆爬去,誰知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的夜行衣竟然勾住了樹枝,而起只要扯動一下便會使得樹葉嗖嗖作響,嚇得她只得耐着性子去解開被勾住的衣服。
可是讓她更加氣急敗壞的是,樹枝真正勾住的並非是她的上衣,而是她的褲子,且在腰部的位置。而她現在的位置並不算好,若是不小心便有可能摔下荷塘,到時候就算她想逃也是不可能了。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勾住的地方並不難解,她一手攀着樹枝一手伸向腰間,耐着性子輕輕去撥動,總算是把勾住的地方給解開了。
然而正所謂樂極生悲,她剛慶幸完,眼前又是一個身影閃過,那刺客竟然又回到了此處。
她真是八輩子和那刺客犯衝,他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要來這裡?
不過那刺客也真是奇怪,若是要殺莫逸蕭也該去臥房或書房,來這個花園做什麼?而且還左顧右盼似在尋找着什麼,莫不是還有他失散的同黨?
正當若影揣測之際,那刺客有些焦躁地扯下了遮在臉上的黑麪紗。而那熟悉的容顏也使得正趴在樹枝上的若影驚得呼吸一滯,瞪大着眼眸難以置信地望着樹下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