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寅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魚兒本就因爲胭脂而與他犯過擰,若不是他找到了她,指不定會與景閒隨發生些什麼。
小魚兒那性子,對自己喜歡的人向來掏心掏肺,對自己不喜歡的人,只怕就是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會違心的改變自己的態度。
看她那樣子,明顯就是維護楊枝的,若是此時他告訴她,曾黎將來必須娶胭脂,若真的很喜歡楊枝的話,兩個一併娶了也可以,怕是她第一個不會答應。
可胭脂現在還在大邑,若是讓她發現這些年心心念念着的男人喜歡另外一個女人,只怕日後會寒了胭脂的心。
所以就算是要成全楊枝與曾黎,也不是現在。
“你告訴我,那個女人是不是胭脂?”蔣小魚一看蘇瑞寅這副欲言又止,幾番掂量的樣子,便知道她猜的八九不離十。
果然蘇瑞寅面容僵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牽了她的手,“我教你學騎馬。”
蔣小魚面色一沉,“日頭還沒下去。”
“那尋一片蔭涼之處,我教你怎麼遛馬。”蘇瑞寅笑得愈發溫柔。
蔣小魚心裡冷哼一聲,一瞬不瞬的凝着他的眼睛。這樣直接充滿研判的目光讓向來沉穩有度的蘇瑞寅心裡微微吃了一驚,“娘子這麼看着爲夫做什麼?”
蔣小魚斜斜挑眉,“看你是怎麼打岔的,我是很想學騎馬,可是咱們總得一件一件慢慢來。”
蘇瑞寅扯了扯嘴角,露出如狐狸般狡黠的目光,“既然娘子這般堅持,那麼不如咱們現在就去問問,若他們二人親口承認彼此互相喜歡,那麼爲夫也就不再堅持,如何?”
蔣小魚冷嗤一笑,“蘇瑞寅,你特麼什麼是狼是狗的,你特麼是隻狐狸纔是!你明明知道他們爲了對方的周全是不會當面承認的,你還這樣算計,有意思嗎?
你瞧瞧他們看着彼此的眼神,那樣快樂幸福,就算他們不承認,難道你就要拆散他們嗎?
如果,現在蘇渣渣要拆散你我,你會怎麼辦?”
之前的話,蘇瑞寅臉上都沒有太多的情緒,可是最後一句話就似一記重錘在他的心頭用力敲下,“砰”的一聲,腦子裡一片空白。
握着她的手用力攥緊,但見蔣小魚吃疼皺眉,趕忙又心疼的鬆開了手,一臉慌亂的問道:“有沒有事?”
蔣小魚一邊揉着手一邊翻了個白眼,不願理會他,看到遠處有一匹棗紅小馬,一把推開他,動作利落的踩着馬鐙翻身躍上馬背。之前被巴圖擄走,她也不是沒有騎過馬,雖然馬上動作不是那麼好看,可是她就惱着他的霸道專制。
小馬原本正悠閒的吃着草,怎料突然背上一沉,受了驚嚇便撒開蹄子狂奔了起來。
起先蔣小魚還能保持身體的平衡,可是愈是後邊,隨着顛簸愈盛,她越難保持平衡,身子左右晃動的越厲害。
所有人都幾乎驚呆了,蘇瑞寅一聲呼哨,又有一匹通體烏黑的馬兒奔馳而來。動作迅捷的翻身上馬,馬鞭一揮,喊道:“小
魚兒,身子儘量放鬆,不要夾着馬腹,還有不要再拍馬屁了。”
蔣小魚回頭看他一眼,執拗的道:“不要你管,你專制、霸道,我就該離你遠遠的。你追我做什麼?”說着身子又晃了一下,險些摔下馬。
蘇瑞寅在後邊驚得一身冷汗,“不要回頭,不要夾馬腹……哎呀,如果不行,就抱着馬脖子。”言罷,又是揮下一鞭子。
蔣小魚在前邊左搖右晃,蘇瑞寅在後邊急得心焦不已,曾黎命賽馬場的守衛趕快去前邊攔截。
可是蔣小魚誤打誤撞選的這匹小紅馬卻是難得一見的千里駒,性子又烈的很,見後邊有人追着,背上這人又這麼不消停,不是夾它的腹,就是拍它屁股,更過分的是還扯着它的馬鬢,心下以爲蔣小魚是它的敵人,那脾氣一上來,更是癲狂的厲害,似乎不把蔣小魚甩下來便不肯善罷甘休。
蔣小魚被顛的七葷八素,看了一眼身後緊追不捨的蘇瑞寅,喊道:“你還追着我做什麼, 你去和你的專制,你的霸道過日子去吧!”
蘇瑞寅眉頭緊擰,“小魚兒,你爲什麼總是這樣任性,這件事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是不能夠現在商量。”
“我不要聽,你專制慣了,你怎麼可能體會到別人是怎麼樣的心情?”蔣小魚又狠狠拍了一下馬屁,這一下,馬兒徹底暴怒了,前蹄高高擡起,嘶鳴一聲。
“小魚兒——”蘇瑞寅眼見着蔣小魚在馬上搖搖欲墜,心裡急得不行,也不管此時飛身過去,自己會不會受傷,兩腳不再踩着馬鐙,一個旋身而起,在蔣小魚就要摔下來的時候穩穩的環住她的腰。
“嘶——”脊背重重落地,蘇瑞寅擰了下眉,發出一聲悶哼聲,深吸了口氣,他才問道:“小魚兒,有沒有事?”
蔣小魚被甩下來的時候嚇的不清,可是轉瞬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怔愣了許久,纔回過神,看着他痛苦卻明顯舒了口氣的容顏,她後怕的搖了搖頭,“我沒事,你有沒有事?”
蘇瑞寅將她緊緊的擁住,方纔馬兒發狂的那一刻,不止是她,就是他的心裡也升騰起一抹巨大的恐懼,“以後再不要這樣嚇我了。”
蔣小魚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齒的道:“蘇瑞寅,別勒的這麼緊,我要窒息了。”
蘇瑞寅捏了捏她仍舊煞白的臉,看向趕過來的楊枝與曾黎,“帶小魚兒回碧波院。”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尤其蔣小魚,“蘇瑞寅,你是不是嫌我煩了?”
蘇瑞寅一臉黑沉,“曾黎,你跟着一塊回去。”
“可是,王爺……”曾黎一臉難色,實在是不知道王爺與王妃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最近總在爭吵,和好,再爭吵,再和好中度過。
“沒有什麼可是,快去,別讓本王說第二遍。”蘇瑞寅眉頭又皺緊了幾分,整張臉沉得嚇人。
蔣小魚方纔心中升騰而起的喜悅瞬間被他這疾言厲色的樣子給氣着了,自他身上爬起來,聲音冰冷的甩了句“家醜不可外揚,蘇瑞寅,你今天有本事別回去,否則我和你
沒完。”
蘇瑞寅擰眉,緩緩吐出一個“好”便闔上了眼目,只那眉頭比之方纔皺的更深了些。
蔣小魚愈發氣惱,狠狠瞪他一眼,轉身便走。
曾黎左右爲難,愣在原地,接收到蘇瑞寅射過來的眼刀子,趕忙跟上去,蔣小魚卻似笑非笑的道:“我們來時如何,回去時也如何,你就留在這兒。”
曾黎抓了抓頭,與楊枝對視一眼,無奈的嘆息一聲。
馬車疾馳而去,曾黎有些擔憂蘇瑞寅,幾個提縱便飛掠到他面前,只見方纔他趟過的草叢上一片血紅,目光向上,只見一粒帶着棱角的小石頭深深的紮在蘇瑞寅的後背上,此時整個後背鮮血淋淋,血浸染了大片紫色的官袍。
“王爺,這草叢屬下已經命人仔細的檢查過,怎麼可能有這樣一塊尖利的石頭?”更巧的是,這塊石頭好巧不巧的就紮在蘇瑞寅的後背上。
蘇瑞寅眉心緊擰,一張臉透着慘白,“別聲張,尤其是別告訴小魚兒。回休息廳,稍稍處理一下就好。還有,命人立即仔細搜查,這石頭若真的是被人別有用心的丟在草叢裡,必然不會只有這一塊。”
“嗯,可是王爺傷得這樣重,屬下還是傳御醫吧。”曾黎焦急萬分,就要喊守衛過來,卻被蘇瑞寅出聲打斷,“小傷,不礙事。”
曾黎還想再勸,可是蘇瑞寅已然做了決定,他也只好服從命令。
蔣小魚一上了馬車,便將自己重重摔在軟塌上。楊枝看着那個背影,也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王妃,您別生氣了,雖然我不知道您和王爺在爲什麼爭吵,可是我知道王爺對你真的緊張的不得了。你在前邊沒命的跑,王爺在後邊沒命的追,眼見着你就要墜下馬背,王爺更是不管不顧的就飛了過去。您別怨着王爺,許是王爺有苦衷也說不定。”
蔣小魚突然睜開了眼睛,翻身起來,“苦衷?”
楊枝點頭,“不知是不是看錯了,王爺的臉色非常不好。”
蔣小魚徒然就想到了蘇瑞寅抱着她落地的時候發出的那聲悶哼聲,心下狠狠一顫,對外邊的侍衛道:“折回去。”
心緒越發不寧,她雙手合十在心裡拜了拜。
“王妃,那是不是王爺?”楊枝指着遠處步履緩慢的那人道。
蔣小魚趕忙湊了過去,驚懼的捂住了嘴,因爲她看到了紫色官袍上暈染着的血色。心中被強烈的震撼到,原來蘇瑞寅方纔只是不想讓她擔心,並不是在惱着她,可是她都做了些什麼?
這個男人是這樣的爲她設身處地的着想,可是她真的太過任性了!
“快,快些。”蔣小魚掀開車簾,恨不得能插上翅膀立即飛過去。
這片草叢是這樣的柔軟,怎麼會摔得這樣嚴重?
“阿寅!”馬車還沒有停穩,蔣小魚便跳下了馬車,提着裙裾飛奔過去。
蘇瑞寅聞聲,詫異的轉身,“你怎麼又回來了。”
蔣小魚撲入他的懷中,淚流滿面,“阿寅,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任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