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一個雪團,再慢慢的在雪地上滾來滾去,只讓那雪團越滾越大,她要做一個雪人陪着自己在這山間,那麼她就不是孤獨的了。
其實,在歐陽離開的那一刻,她是怕的,她怕在這深山裡獨自一個人呆上幾個時辰,可是她又是堅強的,因爲她是寧如沁。
沒有退縮,也不讓自己倒下,那風雪中她堆了一個又一個的雪人,美麗了一顆心,也美麗了那山間的風景。
天黑了,雪還在悄然的下着,那雪白讓黑暗不再黑,讓世界依然有光亮,如沁回到車上,她累了,火爐裡的火早就滅了,軟榻上銳兒留下的微溫早已散去。
搓着手,雖然沒有凍到,可是她不能讓自己的身子慢慢被寒冷所侵蝕。
夜半,風聲雪落,那銀白的世界裡浪漫在消退,有着的是一顆心的飄亂,有些慌,那無依的感覺讓她開始期待着有人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白錦臣,阿羣,歐陽永君,甄陶,一個個的身影一一的閃過,而最後那一抹卻是讓她怎麼也悟不透的人生中的劫難,那是輕展軒。
聽着風聲,看着雪落飄舞,車簾子不住的飛揚落下,寂廖山中,只感應着自己的呼吸,難道她就要永遠留在這美麗清雅的山中嗎……
真想舉步,舉步離開這裡,可是卻又怕錯過了歐陽永君,她知道就算自己再努力,走得再快,也比不上歐陽永君一半的腳程,所以等在這裡纔是她的上上之選。
想念冷月軒那暖暖的屋子,雖不奢華,但至少給自己安然,可是此一刻,她什麼也不能做。
眼前開始漸漸迷朦,雪花不住的飄進車內,惹得車廂內也泛着一片銀白,發又白了,衣也白了,似乎心也老了,悄悄的閉上眼睛,她困了,想睡……
不可以,可是心底卻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叫囂着讓她不可以睡去,緩緩的艱難的睜開,那雪地中似乎有一個身影極快的向她飛掠而來,揉揉眼,沒有錯,那是一道身影。
人就在瞬間清醒了,再望過去,是歐陽嗎?似乎沒有這樣快就轉回來吧。
人影轉眼就飄落在她的車前,那一刻,她凝神望去時,才發現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一身邪魅的阿羣。
迎着風雪而立,一身的白衣與着雪花交相的纏繞在一起,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如沁走來,那一張邪魅的臉依舊如昨,每一次見着阿羣的時候,如沁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撫向他的臉,因爲那張臉美的怪異,美的讓她只覺那不是真實的容顏。
車窗前,男人孤傲而立,他看到了車簾飄起時車子內的如沁,剎那間那冷寂的臉上泛着驚喜,“如沁,果真就是你嗎?”伸出手,溫暖的就送到她的面前。
如沁抓住了,那是給她生命的一股力量,怎麼也不曾想到居然可以在這山間就遇到了阿羣,“阿羣,對不起,我丟了你的玉佩。”坦誠相告,真怕有人利用了那一塊玉佩興風作浪呀。
“如沁,不怕,丟了總還會找到的,真沒想到你果然在這山中,來,我帶你離開。”鬆開了她的手,走到車門前,撩開車簾子時,他便要絕意帶她離開這裡。
“可是,我與歐陽永君約好了在這裡相見的,錯過了,我只怕他會擔心。”
“他去哪裡了?爲什麼不帶着你一起離開?”阿羣似乎知道歐陽永君是何人,所以也並未詳加追問。
“他揹着青兒和銳兒先往古鎮了,送她們到了目的地就會轉回來接我了。”
抓着她的手,那冰涼讓男人不由得一驚,“他難道想不到你再繼續留在這山裡就極有可能凍僵嗎?走,隨我一起離開,我帶着你去古鎮,再與他會合。”不容如沁反抗,阿羣已強硬的拉了她起來再放在自己的背上,一股暖流奔瀉向她而來,還沒有徹底僵冷的身子感受到了那暖意,如沁只得把小臉貼在阿羣的背上,求生的本能讓她也想要儘快的離開這裡,只是歐陽永君倘若返回來見不到她了又要怎麼辦?
“等等,阿羣,幫我留言,只說我已去古鎮與青兒會合便是了。”
“好。”
阿羣飛身而起折了一根滿是雪的松枝,抖了一抖,再一次的折返回車子裡,只在那車壁上龍飛鳳舞的抒寫着:如沁已去古鎮會合,勿念。
寫罷,這纔在風雪中向着古鎮的方向而去。
因着阿羣身上不住傳遞給她的溫暖,所以如沁並不覺得寒冷,這一刻她貼在阿羣的背上看着雪花飄舞,那美麗終於迴歸,心安然,不知不覺中竟是沉沉睡去……
這一夜就在她的沉睡中很快的度過,醒來時周遭是一片嘈雜聲,睜開眼眸,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那熟悉的她曾經來過兩次的古鎮,“阿羣……”低喚,阿羣還是揹着她走在人羣中,絲毫也不在意四周不住投射而來的目光,必是都以爲他偷了背上的她吧,一笑,“阿羣,放我下來。”腿有些麻,她試着動一動,是麻痛的感覺。
“如沁,我着人去找青兒與銳兒了,我們先找一處客棧落腳,你也好生暖一暖。”
“好,可是我想自己走。”那許多的視線只讓她有些羞赧,必竟她與阿羣沒有任何的關係。
見拗不過她,阿羣只得把她慢慢的放在了地上,果然那第一步就讓她軟了身子,麻酥酥的差一點就暈倒了,幸好阿羣早已料到,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拉住才免於讓她在人前丟醜。
再也不逞能,只好再任由阿羣揹着她,到了客棧裡,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一間上房,阿羣把她安頓好了,再叫來一大桶的熱水,這才退了出去。
洗了洗,散去了一身的冷意,人,就如從鬼門關裡走過了一場一樣,每一次的回想,都是讓她驚出一身的汗溼。
理好了一身的衣衫,正坐在桌前擦着溼嗒嗒的發,門卻在這時就敲響了,“阿羣,進來吧。”必是有了青兒、銳兒和歐陽永君的消息,否則阿羣不會這麼快就來打擾她的。
門“吱呀”而開,一股冷氣襲來,讓她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所幸門立刻就關上了,“阿羣,有青兒他們的消息嗎?”沒有回首,她兀自還望着鏡子裡的自己。
無聲的,甚至連腳步聲也奢侈了一樣,身後靜靜的,可是她卻感覺到了有一抹熟悉的氣息拂來。
再望鏡子裡,輕展軒勾魂一笑的就站在她的身後。
手中的梳子砰然而落,爲什麼是他?“阿羣……”急呼,只想讓阿羣出現再把自己再一次的帶離輕展軒的身邊。
既然輕展軒出現在這裡,那麼必是他昨日很早就出發了,可是她在山間的時候爲什麼他不管不顧的,他好狠的心呀。
男人挑挑眉,“阿羣出去了,而且你以爲我會允許一個欲殺死我的人知道我來了這裡嗎?”
身子頓時癱軟的靠在椅背上,“軒,你已經選擇了放手,那又何必來管着我的閒事。”沒有溫情,此刻只有她的冷言冷語。
“哈哈,你以爲我願意來嗎?我是被逼無奈罷了,安陽城裡傳來了聖旨,而這聖旨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你。”
一驚,眸中是閃爍不定的淡淡慌亂,“聖旨又如何,你答應過我的就不能改變,否則你不配做這西楚的逍遙王。”
男人伸出手來,指尖緩緩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無賴的笑痞痞的掛在臉上,“配與不配,我都是西楚誰也無法改變的逍遙王,而你依然還是我的逍遙王妃。”
如沁的身子一震,心裡已暗下決心,這一回她決不妥協。
玉手抓住他的手臂,眸眼一閃,如沁臉不紅氣不喘的道,“我要去小解。”她就不信他會隨着她去,只要請小二幫忙找到阿羣,她就會躲開輕展軒了。
男人鬆開了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深沉笑道,“去吧。”
女人前腳才邁出客房,男人已如影隨形的就追了過來,那情形大有她到哪裡他就追到哪裡一樣,如沁心思一轉,直接向那樓下的櫃檯走去。到了,看也不看身後的輕展軒,只聲向掌櫃的道,“這人我不認識,他要勒索我。”真真假假,擺脫輕展軒纔是真。
掌櫃的聽到她好聽的聲音這才從一疊帳目中擡起頭來,一雙小眼睛不住的從花鏡下窺探着輕展軒,這男子威風凜凜,豪氣萬千,全身上下並無不妥之處,只賠笑向如沁道,“夫人,是不是兩口子吵架了?”
嚇,如沁並點暈倒,只怒聲道,“跟我一起來的不是他。”
這一聲低喝立即就引來了小二,小二笑顛顛的跑過來,“掌櫃的,與她一起進來的那個人剛剛纔出去。”言下之意就證明了輕展軒與如沁並不是一同住店的了。
輕展軒並不回言,只一撩衣袍,大刺刺的就坐在了櫃檯前的高椅上,“掌櫃的,來間上房。”一甩手,一錠黃澄澄的金子就落在了櫃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