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又是把簪子放了回去,有些愛不釋手,卻終不是她的所有。
幾個孩子圍着那捏糖人的嬉笑着,也在等待着自己所要的糖人,一片歡聲笑語中自在的讓她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馬車早已沒了蹤跡,這市集上人太多,所以那馬車根本就沒辦法在這裡行走。
男人抓着她的手越發的緊了,象是怕她走散了一樣,其實她知道,是怕她逃了吧。倒真是有這樣的念頭,可是隻一想起那一日他從山上如飛一樣的狂奔而下再追上她的那一刻,如沁便也不敢嘗試了,沒有十分的把握,逃了也是再被追回來,然後再徒增他的戒心罷了,除非他被人纏身無法追她那倒是可以一試。
明明在不斷涌來的注目禮中他與她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可是卻只有自己清楚兩個人身份之間的差異,她是他的僕人,而他則是她的仇人,不知爲什麼,當溫馨散淡而來的時候,她卻是滿心裡都是恨意,恨自己不能脫離他的掌控,恨自己不能如常人一樣自由自在的一顆心徜徉在這小鎮之中。
恨,輕咬的貝齒似乎泄露了她的秘密,“怎麼,不開心嗎?”
“沒有,爺開心,如沁便也開心了。”違心的說着,只想騙得他的信任,倘若出來的多了,那麼她逃開的希望也便多了,半月後的那一個約定她什麼也不知道,也無從去猜想,只是給着自己一點點的希望而已。
咿咿呀呀的唱曲聲慢慢的由遠及近的飄來,也淡去了她話語中的生澀,總是還有着那麼一些不情願罷了,他倒是未聽得真切,往來的人太多,他只爲她擋着那一個個人的碰撞,彷彿她是一個瓷娃娃般易碎。
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此時的她與他在別人的眼中明明就是一對情侶。
是的,是情侶。
曲聲越來越近了,每一次手掌不自在的欲掙離開他的剎那,他總是不自覺的把她往自己的身前帶了一帶,讓她再也不敢嘗試了。
“去聽曲。”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興致,輕展軒一路分開了人羣,直向那唱曲之地而去,如沁一臉迷茫,這小鎮是她第一次來,連方位都分不清楚呢,任由他牽着手而去,河水中,一艘畫舫在水中不住的飄蕩着,淡綠色的水草貼着舫身一搖一晃中那綠意已淡去了三分,夕陽褪去,一盞盞的花燈燃成,五彩的迷幻的色彩伴着人來人往煞是壯觀。
不知不覺中人已在了畫舫之中,一個戲臺子就在眼前,原來那曲就是從那戲臺上而來的,一女子紅裙小襖,長髮如雲般的盤在頭頂,卻有兩縷淡然垂落,讓那每一次動都彷彿拂動了縷縷清風,一片飄逸出塵。
這是第一次在外面聽曲,如沁頗有些不自在了。
偷偷瞧着四周,卻是清一色的男人,這讓她如何安然,正侷促間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來,“輕兄遲到了。”
身子僵了一僵,甚至有了逃跑的衝動,可是手中的那隻大手卻緊緊的握住她的,沒得半分鬆開的意思。
轉身望向李將軍,此刻的他一雙眼睛也正上下的打量着她,似乎在奇怪輕展軒的跟班爲什麼是她而不是甄陶,如沁尷尬的彎身福了一福,再見李將軍,她滿腦子剎時涌起的就是無心丹與那冰庫。
輕展軒望着尷尬中的如沁爽朗一笑,“來人,上酒菜來。”
有畫舫上的小丫頭立刻就跟近了過來,如沁也不知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只暈暈的忤在那裡,這樣的場面真的不適合她。
“坐吧。”擡手示意李將軍坐下,那鬆手之後卻獨獨把如沁曬在了一邊。
悄然轉到他的身後,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一日自己的樣子一定是讓人羞到了極點。
繼續的垂着頭,如沁敢保證輕展軒是固意的,固意的帶着她來出醜。
可是有一點卻是奇怪的,明明這李將軍是住在飛軒堡的,難不成他已離開飛軒堡而住在了這小鎮上不成?
兩個人坐定,輕展軒也終於開始無視了她的存在,如沁只嗅着那茶香,看着他們一口一口愜意的品茶聽曲,閒談的話語有一句沒一句的送到她的耳邊,可是她的大腦卻空白了一樣什麼也聽不進去。
有人從他的身邊蹭過去,就撞在她的身上,那男人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的皺了皺眉,不懂爲什麼輕展軒與李將軍居然選擇一個這麼吵鬧的地方來談事情,直視着前方那個熟悉的讓她恨着的背影,真想要逃開,逃到沒有他的世界裡。
“王爺,何時再增兵直搗無相國的老巢?”李將軍的話語無巧不巧的居然送到了她的耳中。
心一驚,原來是要打仗了,卻又與她何干,只是在聽到無相國之時如沁頓時豎起了耳朵,離開家國不過兩個多月而已,難道西楚與無相已開戰了嗎。
“就等半個月,我要等白錦臣親自到飛軒堡來求和。”冷冷的話語清晰的飄到她的耳邊,原來十五日後錦臣的到來卻是爲了求他。
無相敗了嗎?
天旋地轉的一個消息,讓她的世界瞬間倒塌,原來錦臣來見輕展軒卻並不是爲了帶走她。
戰爭,他只是爲了無相國嗎?
水盈盈的眸子卻再也沒有了焦距,眼前都是迷朦,恍惚中只覺刀光一閃,那光茫凌厲在眼前時,畫舫中人已是亂成一團……
戲臺上那兀自還在唱戲的女子突地止了聲音,驚惶的望着她的方向,“閃開。”一道聲音響在耳邊,那是一個長髮飛揚的邪魅男子,此時他就在如沁的面前,刀落的剎那輕展軒一轉身,也不知他是如何動作的,那刀刃已被他夾在了手指中。
如沁甚至忘記了躲閃,只看着兩個人在暗中較勁,而茶桌對面的李將軍則是一派安然的繼續的喝着他的杯中茶,彷彿這一切皆與他無關一樣。
驚喜,難道這人是錦臣派來救她的,一定是的,一朵笑容綻開在眸中,第一次的這殘殺在她的眸中變成了美麗。
可是就在畫舫中人盡數的逃開之際,卻又有數十人涌了上來,只圍住了他們。
那陌生男子一使眼色,立刻就有人衝將上來,十幾把刀片閃着冷酷的光茫射過來時,任誰都是一身的冷汗,如沁依舊站在原地,腦子裡在迅速的思索着,這樣的一個機會,不管是不是錦臣派來的人,她都是應該逃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可是不知爲什麼,那腳下卻如灌了鉛一樣只無法移動分毫。
“丫頭,閃開。”那爲首的男人依然不住的努力的欲要喚醒她,顯然他們的對象只是輕展軒,而不是她。
那一聲低喝讓她猛然回神,不住的後退中,那一應人等並未攻擊她,走吧,這一次她堅定的告訴自己,那臭男人的生與死與她又何干,她恨不得他立刻就被人殺死呢。
可是畫舫卻開始不住的晃動起來,終於來到邊緣時,隔着兩米多寬的河水,任她怎麼邁也邁不到那岸邊去,恍惚中,一道身影狂掠而來,“沁兒,不許走。”
再一次被置身在刀光劍影之中,她聽得出輕展軒那話中的堅決,他不許她離開,悠悠一笑,留着她只是爲了更多的侮辱她嗎,一如讓她今日與李將軍的相見。
畫舫中,數十個刀光夾擊着輕展軒,而他卻把她強行的縛在了背上,兩腳生風的遊走在畫舫上,刀光無數次的在眼前劃過,如沁睜着眼睛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鮮血每一次噴來之際,她都是在默默的爲着那即將垂死之人而祈禱,又是一個生命,原來生命就是這樣的脆弱在輕展軒的手上。
岸上,李將軍已被一團人纏着距離他們越來越遠,那打鬥的聲音傳來時卻擾不亂輕展軒的一招一式,只看的背上的如沁驚心而動魄。
畫舫中漸漸的人已盡數倒去,只剩下那爲首的一人還兀自立在風中,長長的髮絲斜揚着,一雙眸中滿是殺意的望着輕展軒,冷冷的眼神與輕展軒的對上,雖然他的武功不敵輕展軒,但是那氣勢卻絲毫不減,輕展軒咪眼一笑,“小子,不如跟了我吧。”
“呸,你甭想,只納命來。”又是不怕死的衝將過來,如沁緩緩閉上了眼睛,有些不捨,必竟這男人還曾經勸着她逃開來着,但是下一刻她敢確定輕展軒一定會下了死手,因爲他是一隻冷血的狼。
不想看到那男人的鮮血噴在眼前,更不想看到自己所有的希望再一次的破滅,這一回她又是沒有辦法逃開了。
突然間,四周靜極了,連風聲也止住了一般。
那男人,他死了嗎?
緩緩的再次睜開眼睛,眼見卻是再一次的讓如沁驚呆了,畫舫中那早已倒地的死屍一個個的不知在何時已被清除了個乾乾淨淨,此時,那男人早已掠到了畫舫的邊緣,而舫上卻是十幾個裝束怪異的異族人手舉彎刀虎虎生威的將自己與輕展軒圍在了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