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黑時,那腹痛才慢慢止住了,白錦臣癱軟在椅子上,任由兩個大夫爲他診病,這一刻不止是小月連他也在懷疑是不是如沁害他了。
連着昨夜裡他嗅到的那淡淡的藥香的味道也一併的送入腦海裡,這一會兒他終於聰明瞭起來,卻也被糟踏了一個下午。
鼻涕不住的淌落,竟也染了風寒,真是沒用呀。
看着一個大夫診過病後那面色凝重的表情就讓他不由得擔心了,另一個也坐了下來,卻也是一樣的表情,白錦臣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不對了,否則那大夫也不會那般臉色。
這是他的習慣,每一次生病都要叫上兩個大夫,由着兩個大夫診治,再開下藥方,他要看看是否一致,他的命可金貴呢,他最怕被人算計了。
兩個大夫各自把完了脈,然後分別走到各自的桌子前,提筆就寫着病因與藥方。
寫完了,吹乾了墨跡,這才遞給了小月。
小月一一的拿到了白錦臣的面前,白錦臣定睛一看,原來病因是因爲吃了一味叫做‘鳳凰草’的藥才引起的腹瀉。
而藥方當然就是止瀉的了,瞧着藥方中的那一大堆的藥名,他就知道這鳳凰草置人腹瀉的威力有多大了。
“小月,去小廚房查一查,中午夫人熬給我的藥膳裡是不是有‘鳳凰草’?”
“是,奴婢這就去。”雖然小月不識字,不過看着白錦臣此時一臉的凝重,她就知道公子的腹瀉似乎與夫人送過來的藥膳有關係。
心裡一陣冷笑,她要謝謝那劉廚子了,居然幫着她扳倒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因爲她實在不喜歡每一天夜裡白錦臣連入夢也是叫着如沁的名字。
雕花的檀木桌前,白錦臣正歪倒在一旁的太師椅上,他渾身早已疲乏無力了,腦子裡都是警惕,昨夜裡加上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不由得對如沁有所懷疑了,兩番都是她呀。
可是眼前卻又總是閃過驛站前她奮不顧身相幫自己對付輕展軒的場面,搖搖頭,他還是不相信那是如沁所爲。
門前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小月的聲音也隨之送過來,“公子爺,奴婢查過了,那藥膳裡果然有鳳凰草。”小月的聲音裡都是興奮,恨不得立刻就將如沁扳倒了,看公子還怎麼對如沁上心。
白錦臣一拍桌面,雖然沒什麼力道,不過那道聲音還是讓小月欣喜莫名,“來人,帶如沁,還有那個廚子來。”
“是。”門外立刻有家丁附應。
猜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如沁悠然起身,絲毫也不緊張,理了妝容,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等着人來傳喚她,什麼事都與胖子劉知會好了,所以這一刻她一點也不擔心。
急急的敲門聲送來,她沉聲道,“進來吧。”
她的聲音才落,立刻就進來了兩位虎視眈眈的家丁,“夫人,四公子有請。”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凌厲,再不似從前那般尊敬了。
如沁也不介意,“公子怎麼了?”
“公子病了,所以請夫人前去診治一下。”
如沁笑了,終於等來了,她慢慢起身,小寶貝又踢了她一下呢,隨着家丁走到門前,天色已黑了下來,最近這幾天她特別的喜歡黑夜,夜來了,輕展軒也便可以來了,他的存在會帶給她一份安然一份恬靜。
白錦臣的院子裡,有家丁一字排開,她迎前望去,也望見了走在她前面的劉廚子,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就走進了屋子裡。
大師椅上坐着白錦臣,他的身邊是小月趾高氣揚的站在那裡,看着她進來的時候立刻就冷了一張臉,滿臉的不屑,桌子的另一旁是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打量了一下如沁就猜出了兩個人的身份,那必是兩個郎中。
如沁淡淡一笑,輕盈的步子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錦臣,你怎麼了?”
“如沁。”白錦臣慘白着一張臉恨不得立刻就押走了如沁,可是看着她雲淡風清的面容又彷彿什麼也沒有做過一樣,難道是他錯了嗎,“你說,那藥膳裡你都加了什麼藥?”
如沁一聽,便走到桌子前,拾起了桌子上的一隻筆,再展開一張宣紙,“錦臣,如沁一一的寫下來可好?”
“你寫吧。”怒氣依然在,他可是腹瀉了一個下午呀。
屋子裡靜極了,只有如沁手中的筆刷刷點點的落下輕擡,不過盞茶的功夫,藥膳的成份已經躍然紙上,如沁甚至精心細緻的寫下了每一味藥的用途和作用還有禁忌,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她卻不怕,原本她就不諱言自己懂得醫術的,這是白錦臣與小月都知道的。
一張紙坦然送到白錦臣的面前,“錦臣,你看,就是這些。”
白錦臣身邊的小月代他接過再轉呈到他的手上,“公子,請過目。”小月這會兒真恨呀,要是她會識字,她一定仔仔細細的從這張紙上挑些毛病,讓如沁吃不了兜着走,可惜她就是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認得而不會寫了,所以如沁那龍飛鳳舞的字跡當真是讓她妒羨了。
白錦臣的眼神刷刷掃過那一張紙,果然在中間的地方他看到了‘鳳凰草’三個字,真想不到如沁居然直言不諱,來不及繼續向下看,只看到鳳凰草三個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寧如沁,你做的好事。”一聲低吼直接向如沁送了過來。
如沁彷彿迷糊的閃閃眼睛,“錦臣,怎麼了?”
“你說,這藥膳裡的藥是你還是劉廚子擬的?”說罷又是打眼掃了一眼胖墩墩的似是十分敦厚的劉廚子,他不信一個廚子有這個膽量害他,就算要害他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吧,畢竟誰都知道這藥膳是他與如沁兩個人合手熬的。
“哦,一半是我,一半是他。”如沁鎮定迴應,生怕把劉廚子扯了進來。
“那你說說,這鳳凰草是你還是他加進來的。”直接切中要點,此刻的他已被整個下午的瀉肚子弄的再也沒有耐心了。
“公子爺,不是奴才呀,那味鳳凰草不是奴才加的。”小廚房裡如沁就知會過劉廚子了,這一刻他只是按照如沁的指示去說,直接就把自己撇清了關係,一雙腿還彷彿害怕了一樣的抖了又抖,讓站在他不遠處的如沁不由得暗笑他入戲的認真程度。
“錦臣,那鳳凰草是如沁加的,怎麼,有錯了嗎?”一臉無害的望着白錦臣,彷彿她纔是最無辜的那一個,驀的,當她掃過白錦臣的面容時才驚訝追問道,“難道公子有腹瀉了嗎?怎麼臉色這麼差?”
這一句腹瀉讓白錦臣的臉上紅一片白一片當真是狼狽到家了,“那還不是你害的,你說,你爲什麼要加這味藥?”火氣騰的就上來了,這一刻白錦臣恨不得將如沁撕成八大塊。
“錦臣,難道你……你……”她說着竟是說不下去了,望着周遭的人,才又繼續道,“錦臣,除了兩位郎中你讓其它人都退下去了吧,如沁有要事相說。”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她好意的要爲他留住顏面,心裡偷笑着,估計過一會兒他還要感謝她的提醒呢。
從如沁篤定的眼神中,白錦臣直覺這其中有什麼蹊蹺,雖然如沁懂得點穴功,但是有兩位郎中在場,在加上他本也不是弱質之流,如果不是昨夜裡如沁突然襲擊,他也不容易被點了穴道的。
腳步聲紛至退去,甚至也包括劉廚子。他還在戰戰兢兢的抖着身子,彷彿還在害怕一樣。
屋子裡安靜了,如沁卻依舊不作聲的,然後擡頭瞧了一眼小月。
“如沁,你說吧,小月在不礙事的。”看如沁的樣子似乎又不象是她的故意,所以白錦臣不得又緩下了語氣,必竟他還要利用她抵抗輕展軒,更有,他還想要收服她的人。
“這……”如沁只說了一個字就不吭聲了。
“小月,你也先退下吧。”
“公子爺……”小月反對了,白錦臣這般要稟退她分明就是有些相信寧如沁了,可是白紙黑字一切證據都寫在眼前,公子怎麼還能再相信她呢,小月不服氣了,“公子爺,你別聽她狡辯,就是她害了公子爺瀉了一個下午的……”
“小月,你出去。”此刻的白錦臣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他這個下午的糗事,此時小月一說出口他登時就氣了。
那凌厲的口氣讓小月不禁嚇了一跳,立刻就嘟着嘴不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屋子裡再一次的安靜了,四個人中,兩個郎中始終無聲的坐在桌子前看着這場鬧劇,卻也猜不出如沁爲何要留他們兩個下來,此時便好奇的看着如沁。
“如沁,你說吧。”
“錦臣,你再仔細看看我剛剛寫給你的那張紙,看看是不是你……所以才……”她彷彿尷尬的省略了一些字。
白錦臣立刻就掃向了那張紙,從鳳凰草三個字開始看起,那後面是一排字:鳳凰草乃滋補腎陰之良藥,更有增強免疫、抗疲勞、改善腎虛之妙用,但是切忌在食用後的三天內不可行房事,否則便會造成強烈腹瀉影響食慾不振給身體帶好不良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