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擡了一張大牀,不會,那大牀放那屋子裡只會給人奇怪的感覺,殘敗的屋子裡放上一張奢華的牀,太過離譜了,所以那便不是了。
一行人經過自己前面的時候,如沁只縮了縮頭,甚至連偷偷看一眼也沒有了,只生怕被人發現她的存在。
慢慢的,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如沁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正要探出頭去,突然一道男聲響在耳邊,“出來吧。”
回頭,卻是甄陶,居然悄無聲息的就到了她的面前。
“你……”她詫異了,他是怎麼發現她的蹤跡的。
“丫頭,下次要把自己藏住,那必要先結了這裙角。”第一次的如沁看到甄陶的臉上彷彿是淡淡的笑,他在笑她,藏住了自己的身子,卻讓風揚的裙角飛揚到了甄陶的眸中。
繼續怔怔的看着甄陶的笑,有些不可置信,原來他也會笑的。
黝黑的眉如篆刻般的印在額際,笑着時頓時柔和了甄陶那彷彿多年也未曾笑過的冷顏,擡手不住的在如沁的面前晃動着,“看什麼……”
那閃動讓如沁倏然回神,猛垂下頭,再也不敢看甄陶一眼,剛剛這是怎麼了,居然花癡一樣的緊盯着一個男人看了半天,其實都怪甄陶,認識那麼久了,她從未看過他笑呢,所以這記憶中他唯一的一次笑居然讓她走神了。
等等,他剛剛叫自己什麼?
丫頭,是這樣叫的,好親切的稱呼,她喜歡。
又是擡頭時,甄陶的手中卻多了一隻小兔子,那是她的舊識,是破廟前輕展軒送給她的,也是歐陽永君以它來爲自己解圍的,“這個給你。”
白皙的手接過,剛剛的尷尬只慢慢的消溶了,“甄統領,要去做什麼?”其實她並無意前面那些人的目的地,那張牀不管送給誰都與她無關呢,只是這一刻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剛剛的自己顯然是失態了,所以她要緩和着自己尷尬的氛圍。
“呵,爺的吩咐,送一張牀。”甄陶說着,那眸眼中倏忽閃過一抹怪異的神情。
“哦,那急嗎?”
甄陶再次眸中飽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急也不急。”
“那就是不急了?”或許她的蘋果有着落了,好餓。
“如果是你在這裡,那便不急了。”
甄陶的神情又恢復了從前那一貫的冷然,然而記在如沁心中的依然是甄陶剛剛那迷死人的微笑。沒有去認真的揣測他的話中意,那牀必是送給輕展軒哪個女人的,既然有家丁擡過去,他也樂得清閒吧,肚子又在叫了,她真的好餓,擡頭看了看那樹上的蘋果,更是難耐,“我……”
甄陶這纔會過意來,“你等等……”一縱身已躍到樹上,轉眼間手中已握了兩顆又紅又大的蘋果,伸手遞到如沁的面前,“給……”
如沁忙接過收在手中的帕子裡,“謝謝你。”甄陶彷彿是她生命中的福星一樣,總是在她無助的時候出現,也象一個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兄長,給她安然給她支助。
單手抱住的小白兔此時卻調皮了,一個不小心居然趁着她包蘋果的時候蹦跳的落在了地上,左搖右晃的雪白小身子快樂的在她的面前跑跳着,如沁急忙追過去,想要把小兔子抓在手裡,蘋果有了,她也要回去了,甄陶是一個做事一絲不苟的人,所以她也不便繼續打擾了他。
可是那小兔子越跑越快,調皮的每一次都是在她欲追上它的時候立刻就一溜煙的躥出去了,肚子好餓,加上她腹部上方還未痊癒的傷口,如沁真的快跑不動了。
皺着眉頭時,一道身影忽地從她的身邊掠過,眨眼前那小兔子就再次落到了甄陶的手上,這一次曉是他要懲罰它的調皮,只拎着它的兩隻耳朵站在那裡,如沁慢慢追了過去,再伸手急急向他討要,“快給我。”瞧他那樣子拎着小白兔,她心疼呢。
“給你,我們走吧。”示意她一起離開,顯然他也急着追上前面那擡着大牀的隊伍。
如沁一手抱着小白兔,一手抓着帕子裡的兩個蘋果,這讓傷未痊癒的她走起路來不覺有些吃力了,而甄陶居然毫不知情的速度奇快的走在她的前面,緊跟了幾步後如沁便再也跟不上他的步伐了,“甄統領,你先走吧,我今天沒什麼事,所以想慢慢在這飛軒堡裡走走。”
“王妃,還是回去吧,這外面即使青天白日的也不便多停留。”甄陶意有所指的說道,如沁想到自己欲見採月的那一夜的經歷,如果沒有甄陶,她只怕自己早已……
還有早起寫的那首詩,那是一個陷井呀,“哦,我這就回去,甄統領先走吧,別因爲如沁耽誤了你的正事。”
“不會,還是給我吧。”他冷顏看着她手中的小兔子和那兩個蘋果,“我幫你送過去。”
猶疑了一下,如沁還是遞給了他,剛剛追小兔子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現在她真的連走路都是艱難了,而甄陶顯然也看出了她面上的蒼白,可是大白天的,他不敢再如上一次那般直接將她送回冷月軒,於是,那去向冷月軒的路上,一男一女兩個人慢騰騰的向前而去。
“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吧?”想到那幾個送牀的家丁,如沁還是有些誠惶誠恐。不過,她倒是希望可以與甄陶一起走一段路,想着無相國,她還是有些擔心自己的國家。
“不會,慢慢走吧,別扯動了傷口才好。”
如沁這才釋然,終於有了與甄陶繼續獨處的機會,望着路邊悄然綻開的小花,那不知名的淡紫的花朵沿着小路一直蜿蜒到冷月軒,那花讓人心愉悅,“甄統領,西楚退兵了吧?”不是要幫着白錦臣,那男人她早已不屑,她關心着的是無相國老百姓的生死。
甄陶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停戰了,至於退兵,王爺說那還要看無相國的誠意。”甄陶說完就立刻就噤口了,這些話連他也不知當不當與如沁說,明裡她是王爺的王妃,可是暗裡她根本就不願意的,也不知是誰遊說了皇上直接下旨頒了她的妃位,接旨的那一刻,甄陶原以爲輕展軒會手撕了那聖旨,可是奇怪的他卻答應了。
“哦。”心裡又糾結了,停戰卻不退兵,不知輕展軒又在打什麼鬼主意,腦海裡飄過輕展軒與李將軍在小鎮上會面的那一刻,那一天,他們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詳談吧,卻不想只被那隻玉佩的主人攪亂了。
一股落寞涌上心頭,暖暖的陽光也化不去她此刻的擔憂,不管她身在哪裡,她都是土生土長的無相人呀,或許她可以試着勸勸那個男人,可是,他還會再見她嗎?猜不透他的心,恨着,怨着,報復着她,卻就是不肯讓她知道她的錯到底是什麼,其實這般的隱瞞卻更是讓她難過,讓她不知道要去如何面對每一次的他,面對每一次的劫難……
但是,她是問心無愧的,這世上,她甚至從未認識過婉柔,又何曾會得罪過那花一樣的婉約女子呢。
思緒伴着兩個人的腳步聲走在花開的小徑上,終於回到冷月軒的時候,迎面望去,奇怪的那張大牀居然就在冷月軒的院子中央。
轉首,看向甄陶的時候彷彿在說:這張牀是不是送錯了地方?
幾個垂手而立的家丁立刻向甄陶道,“甄統領,這牀送不進去,這房子的門太小了。”
甄陶點點頭,然後走到窗前,伸出手臂上下比了比,然後只見他在窗子的窗櫺上上下動了動,不過片刻的功夫那窗框已在他的手中,拿起再放在一旁的屋檐下,“把牀身從窗子順進去吧。”
如沁繼續狐疑的望着他,“這牀果真是送到冷月軒的嗎?”望着眼前破敗的房子,再望望這張華麗麗的牀,她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張牀是送給她的。
“王妃,你離遠一點,小心別碰到了你,這牀確定是送到這裡來的?”
如沁再一次睜大了眼睛,“是他嗎?”
甄陶道,“王妃只管用便是了,總之這牀是沒有送錯地方的。”沒有再叫如沁丫頭,剛剛在蘋果樹林裡他一時失口讓他好生的尷尬,不管輕展軒對如沁如何,她可是輕展軒名正言順的王妃,這是怎麼也抹不去的事實。
如沁只得看着那張大牀在幾個人一點一點的推動中,終於從窗口順了進去,立刻的,屋子裡面裝牀的裝牀,修窗子的修窗子,修門的修門,一時之間冷月軒好不熱鬧,而甄陶只站在院子中央親自監管着他們做事,那一絲不苟的樣子讓如沁很難把此時的甄陶與剛剛在果林裡衝着他微笑的那個男人聯繫在一起。
望着從屋子裡陸續搬出來的先前那個破破爛爛的牀板,如沁還是不敢相信那張奢華的大牀是送到她這裡來的。
終於,一切停當,門窗都可以嚴嚴實實的關上了,甄陶這才向如沁告辭,迷糊的望着甄陶,她還是不能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他的背影慢慢的消逝在自己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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