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說謊了,聖軍並沒有出動數百萬的大軍來攻打琉球,葉斌估麼着,那橫在海面上的艦隊,大約有三十幾萬,他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就讓武田弘一率軍與之對持,想必聖軍也不可能冒着兩敗俱傷的危險和他死拼,等到後續大軍調動過來的時候,應該已經是幾天以後了,那時候,自己早就不在琉球國了,琉球國的死活,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可是人都來了,總不能回去吧?
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他登上戰船的那一刻,蘇綸便已經知道了。
“殿下有請。”
幾個侍女拱衛在葉斌身周,盈盈拜倒,竟還有女子在一旁噴灑鮮花,顯然已經是貴賓式的迎接了。
葉斌略作猶豫,便點了點頭:“帶路吧。”
聖女所在的旗艦並不是很大,在華夏的她們,算是一支孤軍,這些戰船,其實很多都是神農谷暗中提供的,否則,他們能否生存下來,都是個未知數。
第三層船艙很別緻,並沒有太多的房間,只有一個議事廳,議事廳中間擺放着簡陋的沙盤,沙盤上兩支艦隊堵住了琉球的兩個港口,看上去就像是兩頭海鯨,在爭搶着食物。
蘇綸蒙着面紗,就站在沙盤之後,她顯得很專注,甚至連葉斌到來,都沒有發覺。
“殿下,王爺來了。”
侍女知道葉斌的身份,自然也知道這種大人物不可能願意等待,見蘇綸沒有反應,便低聲提醒。
“下去吧。”
蘇綸沒有擡頭,甚至都沒去看葉斌一眼,只是揮了揮手,侍女們自然而然的便退了下去。
“都下去。”
頓了頓,蘇綸又說道:“本殿說……都下去。”
傑克猶豫了一下,這才輕咳了一聲,艙內屏風兩側,幾個隱匿氣息的高手隨着他魚貫而出,整個船艙瞬間安靜了下來。
葉斌也沒把自己當外人,隨便找個了椅子,便坐了下去,用手指擊打着茶桌,顯得非常有節奏。
沒有尷尬,也沒有什麼對話,兩個人,就這樣沉默着,好像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綸終於在沙盤上將最後一艘戰船放在了琉球島的西港口上,才緩緩擡頭,望向葉斌,用她一貫清冷好聽的聲音說道:
“很抱歉,看得太入神了,王爺不會見怪吧?”
葉斌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搖頭說道:“蘇姑娘……”
“請叫我聖女。”
“……”
葉斌苦笑了一聲:“那天的事情……”
“華夏有一句話叫兵不厭詐。”
蘇綸明亮的眸子透過潔白的面紗,看向葉斌:“王爺用兵如神,本殿甘拜下風,絕無怨言。”
“這一次來……”
葉斌能夠感覺到蘇綸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搖了搖頭:“本王是想要和貴方談一談……琉球的事情。”
“神農谷果然強大,連千里之外的琉球,都想要庇護,王爺是打算和我聖軍再戰一場麼?”
面對蘇綸,葉斌很難狠下心腸:“本王不在乎和聖軍爲敵。”
他低沉着嗓子:“不過本王不希望再和殿下交手了。”
“王爺這是看不起本殿?認爲本殿區區一女子,不配與您爲敵?”
葉斌默然道:“殿下誤會了……”
“誤會與否並不重要。”
蘇綸繞過沙盤,上前了幾步:“王爺這次前來,是希望我們停手是嗎?”
“是。”
“沒問題。”
蘇綸很爽快,根本沒有給葉斌勸說的機會,直接說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殿下請說!”
葉斌肅然起身:“只要本王能夠辦到的,一定儘量。”
“此事不難。”
蘇綸微微一笑,雖然隔着面紗,看不清她的笑容,但葉斌卻能夠感受到,那笑容中的寒意。
“半個菲島,只要王爺答應,聖軍很快便會撤離,絕不會打擾王爺的好事。”
葉斌一怔:“半個菲島?”
“不錯。”
“菲島是菲律賓的……本王縱然有心,也沒有辦法……”
蘇綸看了葉斌好一會兒,才說道:“聖軍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王爺您既然出奇兵佔了菲島,又何必欺瞞我呢?”
“我出奇兵?”
葉斌若有所思:“周瑜?”
“正是周大都督,江東水師名不虛傳,佔領菲國,竟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相信不久之後,必然世界震驚,王爺……好手段。”
“周瑜去了菲島?”
葉斌雖然是疑問句,可他心裡卻已經相信了,而且,他還也大概想到,聖軍的最初目標應該不是琉球,只因爲晚了一步,菲國被周瑜先一步佔領了,這才退而求其次,轉路來到琉球,正好撞上了曰本,也讓自己陷入了兩難。
“王爺真會開玩笑,世人皆知,江東已經俯首陳臣,難道江東水師不是王爺您操控的?”
葉斌沒有解釋,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小覷了江東,也小覷了周瑜,他也終於明白,周瑜當日答應的那麼痛快,恐怕早就想好了,要佔領菲島爲江東開疆擴土,也給他們留下一條後路。
“江東水師只是佔領大半菲島,本殿不奢求菲島的全部領土,只要您以半數菲國相贈,此戰便罷,如何?”
葉斌眯着眼睛:“還有其他勢力?”
“王爺不知道?夷洲島的水軍與江東水師同時到達,兩者一前一後,瓜分了菲國,現如今正對峙中。”
“夷洲島……”
葉斌抿了抿嘴脣:“此事葉某無法答應。”
蘇綸一怔,她的條件對神農谷很有利,雖然菲國比琉球大很多,但實際上,菲國也很複雜。
如果江東水師全部佔領了,自然不需要多說,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拿他來換琉球這彈丸之地,可是……事實上,江東水師並沒有全部佔領,他們還有敵人,強大的,異軍突起的夷洲島水軍。
也就是說,只要葉斌同意,那麼夷洲島的危險,便將由蘇綸這一部分聖軍來面對,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神農谷因此而減壓的同時,也保全了琉球的統治。
戰略上,神農谷或許失去了一片不小的土地,可實際上,神農谷卻得到更多。
無論是於公於私,葉斌都沒有不答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