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習慣了的黑暗,撕不破,逃不出,猶如囚籠,只有當那絲光亮出現的時候我才能看到東西,而那絲光亮,就是‘我’的眼睛。
“嗯....”
一聲輕嗯從我口中發出,似乎昨日的睏倦還沒消除乾淨,眼睛還有些酸澀,儘管沒有完全睜開,但透出的一絲光亮也已經足夠我看清眼前的景象,“嗯?”可待我反應過來後不由一呆,接着便驚疑出聲。
現在控制身體的竟然是我???看着眼前隨着腦中想法不停彈動的手指心中一驚後再次愣住,呆了片刻後脫口便道:“他呢?!”
儘管這七年裡只能看着,完全只能當做一個旁觀者,也想過找回重新擁有身體的感覺,可我卻從來沒有主動去做過,不僅是因爲我已經習慣了‘我’的存在,也是因爲‘我’對昕兒的執着,我和‘我’共用一個身體,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執念有多深,深到連我這種淡漠的性子都能說不出話來,而且現在不僅是‘我’,就是我對昕兒同樣也有一份執念,也真的喜歡上了這個莫名其妙多出的妹妹,更讓我沉默的是,從樣貌到想法,從習慣到選擇,如果不是我有獨立想法甚至我都會以爲‘我’根本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出來的一樣,‘我’和我真的太過相像,相像到我對這個和我幾乎一樣的人產生不了任何不好的念想,似乎我纔是一個後來者。
比以往更加清晰的六感,甚至清晰到能感覺得到夜風吹過的痕跡,要知道此刻我是在房間裡,目光不自覺在房間裡掠過接着便不自覺開口道:“他去哪了?還是說他跟先前的我是一個狀態?”
他控制着身體,我能感覺到他,甚至可以旁觀者的姿態看着他做任何事,但他卻感覺不到我,不是裝作不知,是完完全全的感覺不到,而現在這種狀態完全就是反了過來,我控制着身體,可我感覺不到他,“這到底什麼情況?”習慣了他的存在後突然之間感覺不到,這種感覺詭異的讓我有些抓狂。
“你倒是出來呀!你不是要找昕兒嗎?難道你連昕兒都不要了嗎???”
空蕩蕩的木屋中迴盪着的似乎只有我的大吼,沒有一絲異常,沒有一絲異樣,這場面感覺起來就像是我在發神經。
視線不停的掃過可以到達的任何一個角落,可這簡陋的木屋簡直讓我想要大吼出聲,也第一次對這種簡單的佈置產生了一絲煩躁,靜默了片刻後,忍不住口中喃喃自語道:“我還想要看着你找到昕兒呢....”
就像我瞭解他的那樣,除了共用一個身體的我之外沒有人體會得到昕兒在‘我’心中佔據了一個什麼位置,被趕出家門後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過,沒有目標,沒有想法,走到哪裡是哪裡,而唯一留過的地方就只是千燈鎮,昕兒也是唯一一個說出在等‘我’的人,因爲昕兒‘我’選擇了留下,儘管‘我’不清楚紫巾人的實力,但依然沒有想過要按照紫巾人說的去一個人安靜的生活,七年裡從知道海師傅是開武館的時候就沒有一天放棄過拜師,儘管海師傅從來都沒有答應,但依然每天都會去武館,就算是當一個雜工。
我並沒有覺得‘我’這樣有什麼不對,‘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而七絕心經只是我的,每天去武館似乎是‘我’的唯一選擇,只是爲了想要走出去找到昕兒而已,可以說除了昕兒之外沒有一樣東西能讓‘我’放在心上,包括那個所謂的商人世家。
“你是放棄了嗎。”感覺不到一絲‘我’存在的痕跡,口中不由喃喃出聲,目光動了動,再次開口道:“如果你還在,我可以把身體交給你的,找昕兒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沒有誰是誰的替代品,儘管像,但你終究不是我,我也喜歡昕兒,如果是我去找,你知道意味着什麼。”
靜,死水一般的靜,蕩不起波瀾,翻不起聲花,沒有異樣,更沒有一絲‘我’存在的痕跡。
“呵呵...”一聲輕笑從口中發出,還是放棄了嗎,還是說你知道我會選擇繼續下去?
草木屋,木牀,草蓆,灰布裹衣,一張薄褥,熟悉的佈置,熟悉的單調,就像是在哪見過一樣,看着眼前的一切雙眼不自覺閉上的同時脣角也是掛上了習慣淡笑,“擁有身體的感覺真好.....”
一縷夜風從窗口涌入,靠坐在牀上的身子動了動,沒有七絕心經護持的身子真的好弱,緊了緊身上的薄褥,突的想到了一件東西,已經閉起的雙目不由一睜,等見到胸前那把熟悉的小巧鑰匙後脣角笑意一深,再次漸闔起了雙目,儘管出現的熟悉黑暗讓我的眉角不自覺皺起,但這種自主的感覺真的很好......
“塵哥....塵哥....”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響讓我想要皺眉,不斷傳出的聲響讓我想要真正睡上一覺的想法蕩然無存,而且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裡聽到過。
“嗯...”實在不堪煩擾後便想要睜開雙眼,可胸口突兀傳來的微微刺痛感卻是讓我口中不由叫出了聲,儘管很輕,但那種深入內府的特殊位置真的讓我有些忍受不住,想要用手去抓。
“別!塵哥,傷還沒好。”熟悉的聲音再次出現,同時感受到阻力的還有我的手。
黑色格調的房間,竹牀,木臺,熟悉,異常的熟悉,可這不是我的房間,眉頭深深皺起的同時腦中不由一亂,輕搖了搖頭想要好好的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靠坐而是躺在竹牀上,而眼前兀然出現的青影卻讓我的疑惑更深,被遮擋了視線後忍不住面色一沉,同時開口道:“你是?”
“嘿嘿”一道略顯猥瑣的笑聲突的在身側響起,隨之出現的還有另一道聲音:“塵兄傷了一次連腦子也傷了嗎。”
聽着耳邊蕩起的笑聲,突的好像想到了什麼,沉着的面色不由一滯,唐莫憂?徐十一郎?這裡.....語師姐的暗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