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風吹冷金,寂寂寒客樓。
白玉鋪就的地面也掩不住雲隨風面上的慘白,四肢關節處不停的涌着血沫,更讓人感到心寒的還是他的那雙眼,不止沒了光彩,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一絲靈光。
披靡境以一擋百敵千,但終究不是神,遑論還是被封了真氣的披靡境,而失去了行動能力沒有了真氣就算是披靡境又能翻起什麼浪花?
出手重嗎?!
如果在出手前還會猶豫,但在踏出第一步開始就沒有再去猶豫了,曦池沒有攔着,夙絮也沒有攔着,花月奴更沒有,她們任何一個都能輕鬆攔下,就算是後發也可以先制,但她們沒有,顯然是默認。
從出手的那一刻就沒想過留情,曦池夙絮的默認更讓我堅定了這一點,對於一個一心把心思放在拉攏勢力和武學上的人來說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吐出自己心底的想法,至於會得罪桃花島,先不說他雲隨風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就是他擅闖移花宮就足夠殺了他而不讓桃花島生出報復心思,至少在明面上不能,而冬梅,移花宮做出的讓步已經夠大了...
雲隨風可憐嗎?
如果覺得雲隨風算得上可憐的話,那此刻的冬梅就可以說得上是絕望,自從那句不要出口以後,冬梅的一雙明眸就轉爲了死灰,見不到一絲波瀾的死灰,也許冬梅在****方面的心思如一塊空白畫布,但絕不是真的傻,不能在外行走就註定了他們的感情沒有經過時間考驗。
女人是感性的,對冬梅來說可以強自忍心放棄移花宮而隨着他雲隨風走,但云隨風能夠爲了冬梅放棄桃花島嗎?他把冬梅當什麼?聯姻?那是不是隨意一個移花宮弟子都能讓雲隨風滿意?
不能,顯然是不能,沒有了一身實力他雲隨風也不過是被桃花島隨意可以遺棄的棄子,就算他那個師傅會爲他討一個公道,但桃花島的資源也不會再往他身上傾斜,雲隨風,註定廢了,而冬梅...如果她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或許她比雲隨風還要慘,因爲丟掉的會是她自己的生命...
目光在雲隨風和冬梅身上移開,似乎這個動作就是一把鑰匙,解開此刻寒客樓凝固氣氛的鑰匙,曦池依然是那種縹緲不可見諸事不在心上的姿態,而花月奴就像是她的影子,同樣冷,同樣淡,夙絮的眼底帶着一絲說不清楚的複雜,而春茶夏荷只是沉默,面上有着有一絲掩飾不下的不忍,林末涼在沉默之中望着我的目光卻是帶着一分驚異,就像在懷疑引我進移花宮是不是錯了一般。
曦池沒有開口,事情就不算結束,也遠沒有結束,雲隨風顯然是失去了從移花宮帶走冬梅的資格,後面怎麼樣也輪不到我去操心,而現在要做的...視線轉向了躺倒在地上的沈千珏,眉角微一挑起,輕道:“千珏兄,該你選擇了。”
儘管是淡淡的話語,但落在這寒客樓中無異於投入湖面的一顆大石,或許除去曦池之外沒人能忽視,夙絮不能,花月奴更不能,也沒有人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爲有一個人已經做出了證明...雲隨風的下場也在無時無刻提醒着在場衆人這不是一個玩笑。
“咳...咳咳...”等話音落下,沈千珏似是被刺激到,面上閃過潮紅突的輕咳出了聲,隨後面上卻是掛起了一絲慘笑,“少主說笑了。”
聽到沈千珏的話眉頭不由一揚,道:“你以爲我開玩笑嗎。”
“不..不是。”聞言,沈千珏突的接道,而後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不過卻是苦笑,比哭還要難看的苦笑,目光擡起正對着我視線的同時開了口,道:“我的武功比之雲隨風尚且有所不如,更不用說和少主比,若要廢我武功,少主動手便是,只希望少主能夠遵守諾言放我和秋菊。”言罷,沈千珏的目光卻是突的在秋菊身上掠過,不敢只是片刻復又轉回我的身上,眼底浮出了一絲希冀。
“呵呵...”聽到沈千珏的話面上突的掛上了習慣淡笑,回道:“武功自然是要廢的,也會遵守諾言,不過...”
“不過什麼...”聽得話頓住,沈千珏的面色一整,知趣的接出了聲。
見沈千珏接受面上也是忍不住帶起一抹贊色,儘管他沒有選擇,而且他也沒得選擇,但不得不說沈千珏的心態要比雲隨風要好得多,當即也不再遲疑,直接道:“不過你們要通過考驗,通過了考驗自然放你離開,哦,還有秋菊。”
聞言,沈千珏露齒一笑,不過怎麼看都有一種慘烈的感覺,道:“多謝少主成全。”
聽到沈千珏的話面色倏的一整,恢復了靜冷,儘管比不上花月奴,但依然有一種拒人的冷冽,淡道:“我叫洛千塵,不用謝我,還是要過得考驗纔是。”
“嗒...”
沒等沈千珏再次開口回覆,腳尖突的點過地面,儘管聲音不大,但在此刻的寒客樓中無異於炸雷,聲音傳出,春茶夏荷秋菊的身子皆是忍不住的一顫。
帶起的風落在諸女眼中更是控制不住的掠過驚色,而正面着這道風的沈千珏卻是平淡着一張臉,看不出害怕,看不出後悔...
夜色劃出的弧度沒有因爲沈千珏的反應而有所遲疑,在他點頭同意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這個結局,不可見的線,劃處的卻是一道道絢爛的血紅,不過沒有慘叫,沒有預想中的後悔聲,有的只是那一道尚帶着希冀的目光,似乎那些血花不是從自己的身上綻出一般...
風停了,冷金寒客樓不曾停過的風似乎被一個看不見的手束着,融在了寒客樓中的白色影子也再次顯了出來。
沈千珏的一身青衣已經被血花濺成了紅色,他無與境的實力收到的待遇和雲隨風一樣,並沒有因爲他實力低而有所區別,這對雲隨風不公平,不過還是改變不了他面上的那股忍俊不住的喜色。
“少...少主,我們能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