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要出門嗎。”
聽着耳邊傳來的淡淡話音,語氣雖是疑問,但其中的確定意味卻是清晰可聞,脣角不由一動,微一沉默過後還是輕點了點頭,承認道:“嗯。”
聽到同意,默然而立的小梅倏的轉過了身子,從極靜到極動完全沒有一絲轉承,似乎就是本該如此,充滿了自然韻味,悄然身形更是散發着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見到小梅動作,先前那只是有待考慮的想法瞬間就清晰了起來,脣角更是不覺帶上了習慣淡笑,口中再道:“不用帶雨具,其它的也不用帶,出去走走就好。”
不得不說單純的論及習慣瞭解,小梅是要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適才只是單純的閃過一個念頭,而且連意向都沒有表面,卻被小梅一言道出,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直達心意。
聽到聲音,小梅沒有再開口回覆,只是那剛動起來的身形兀然頓了下來,猶如先前那默然站定的樣子一樣,亭然而立。
見到小梅反應也不奇怪,就像她瞭解我的習慣那樣,對於小梅的習慣同樣瞭解,如果她想,她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如果不想,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無論是誰,雖然對於我的話她從沒有拒絕過,但她拒絕過的人卻不止一個,譬如...義母曦池?
天街小雨潤如酥....
出得廂房,下了客棧樓,站在客棧門口,看着客棧外的景象不知爲何腦中突的閃過了這樣的一句,不提它的出處,不看後續,只是單純的看這麼一句,顯然放在此刻真的是無比的貼切,就算這種小雨連綿了兩日,可卻依然未在行道上累下一窪積水,就像纔開始下一般,而且下着雨,可在洛陽道上的來往人流卻未曾斷過,甚至步履也少有匆匆,充滿了太平盛世的悠然閒適味道,只此一點,洛陽之繁華就可見一斑。
“嗒....”
聽着耳邊傳來的輕微響聲心中不覺一動,放在客棧外的視線也是轉了回來,看着換上了一身行衣的冬梅眼前不由一亮,看慣了穿着宮裝的冬梅,第一次見到小梅穿着這樣的衣服真的是有些驚豔,雖然在唐家堡的時候就穿過解語的衣服,可畢竟不是量身而做,現在這一身儘管不甚名貴,但卻和小梅身形極爲契合,穿在身上,平添了幾分英爽,連氣質上的默然冷意也是變得自然了許多。
收回目光,心底不禁讚歎,似乎和小梅真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默契,沒有提前商議,更沒有問過,但依然換上了最合適這次目的地的衣服,已經隨心而走了兩天,這次心血來潮的出行自然不會是在洛陽城中,而是要去.....城外。
草色遙看近卻無....
城內有着天街小雨,卻並不代表城外真的會有草色,出得洛陽城所見到的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同樣那空無一色的郊野也是在無言的證明這已經是深秋,而不是適合出遊的早春,而且這驟然轉低的溫度似乎也是在勸阻着出城人的腳步。
或許是太平盛世,或許是那獨屬於天下第一城的繁華,對於進城出城的人會有查問,但卻從沒有刻意去爲難。
出得洛陽城,沒有刻意去選擇方向,也沒有刻意的想去什麼地方,這本就是一個陌生地方,就是想要刻意也沒有可能,同樣的,小梅也沒有問要去哪裡,要做什麼,甚至從出客棧開始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只是靜靜的跟在身一側,亦步亦趨....見此,沒有想要和小梅解釋什麼,因爲不需要,就像她說的那樣,我行,她行,我止,她止....
“嗒...”
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突然傳來的異響讓剛擡起的腳步不由一頓,目光也是不禁轉到了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腳下本還算得上平整的的路已經換成了不平小路,或者說根本不能叫做路,身側是一條長長河道,可能是因爲連綿雨天的緣故,腳下踩踏過的地方剛好有着一處水窪。
似是被聲音所擾,剛頓下腳步,跟在身一側的小梅也是同時駐了足,隨後目光跟着轉了過來,而且眼眸深處帶上了一絲詢問。
見到小梅動作,淡笑着搖了搖頭,拒絕了小梅更換鞋子的提議,雖然不知小梅什麼時候養成了出門會帶一個包袱的習慣,也不懷疑這包袱裡面真的會有一雙鞋子,可依然沒想要去更換,何況現在的情況也根本不合適去換這些。
雖然因爲一個意外而打斷了這難得的寧靜,但兩日裡壓下的煩悶也是因爲今天這一番心血來潮的動作而有所減弱,今天這場雨,確實來得及時。
儘管沒了走下去的興致,可也沒太大遺憾,這一場遊走,有了這些收穫已經夠了,現在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至少在沒有等到那所謂的接應之前不能夠離開洛陽城太久,念頭轉過,目光也是四下裡掃了過去。
遠山,鏡水....走了這麼久,現在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只是不管怎麼轉方向也找不到洛陽城的影子,似乎諾大的繁華洛陽兀然間失去了蹤跡一般。
“咦...”
因爲陰天的緣故不能用日光來分辨方向,可在目光轉動間卻是突的掃到前方不遠處有着一個渡口,更讓人意外的是渡口之上竟然還有人影晃動!
渡口隔得並不遠,我能發現小梅自然不會沒有,下意識的看了身側的小梅一眼,可小梅根本沒有想要表示的意思,不僅目光沒有晃動,甚至連一絲其它的情緒都沒有生出,似乎走和坐船走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作爲在一起朝夕日久的人,如果真的要說對小梅有什麼意見,那就只有一個....平淡,真的是太過平淡,似乎所有東西在她眼裡都生不出波瀾,雖然每次都想要去徵詢她的意見,可好像每次得到的都是同一個答覆...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