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零二、龍之國的使者
搖籃外面空出一大片。
近百頭巨龍霸佔着大塊的面積，每一頭看上去都氣勢洶洶，但在遠處還是有很多人在圍觀，包括那些恨不得衝上去把那些大蜥蜴都拆成各種材料的魔法師們。
這些巨龍跟真紅眼黑龍有着明顯的不同，不僅僅比起它們大，而且雙眼明顯閃爍着智慧的光芒，這意味着這些顏色不一的巨龍每一隻都擁有着不低於人類的智慧。
這些巨龍聚集在這裡才十來分鐘，已經引起了大量路人的圍觀，甚至在不同的方位出現了用記錄晶體錄像的人，應該及時那些嗅到了大新聞的類似記者的人了。
搖籃底部的門被打開，艾莉絲穿着一件純白色的毛絨大衣走了出來，當然誰也不知道她裡面只有一件睡裙。看到這個陣勢饒是艾莉絲也有些慫了，她自問沒有做過什麼惹這些大蜥蜴生氣的事情，要說那些真紅眼黑龍的話，根本就是和這些龍扯不上半點關係啊。
“唔……或許我應該按照人類的習慣稱呼你暴君。”
爲首的是一條體型龐大的金龍，看到艾莉絲出來了非常體貼地變成人形。人形的金龍看上去就是個溫文儒雅的金髮男子，一舉一動都充滿着難以言喻的魅力。
“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格爾伯特，金龍格爾伯特。作爲一個人類女性，能夠像你這種年齡就達到這個高度，我不得不對你致以崇高的敬意，偉大的色雷斯女王。”
“……”
格爾伯特熟知人類的各種習性和語言習慣，他自然不存在什麼交流上的問題，但是他卻看到了艾莉絲頭上的青筋，而她的表情開始有些黑了，哪怕臉上還是帶着微笑，但只不過讓她變得更加嚇人而已。
不對啊，我說錯什麼了嗎？
“金龍格爾伯特，我必須糾正你一個認知上的錯誤。”艾莉絲盯着格爾伯特的雙眼，格爾伯特只感覺到一陣壓迫感，“我，是色雷斯的皇帝，不是女王，也不是女帝，記住了。”
“真是失禮了。”
格爾伯特雖然不懂艾莉絲的堅持，但是看到對方的反應也知道里面有些內情，他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不知道暴君閣下可聽說過【巨龍議會】？”
“沒有。”
聽上去就像是一堆龍聚集在一起開會一樣，這似乎有點搞笑啊。
“那真是遺憾，事實上人類對我們龍之國有很多誤解，沒聽過巨龍議會的也不在少數……不介意的話，我們換個地方，如何？”
格爾伯特是條聰明龍，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的龍都呼呼呼地變成了人形，看上去格外壯觀。這麼明顯的暗示艾莉絲馬上就理解了，她帶着社交性的微笑將這些帥哥美女都迎進了搖籃。
看熱鬧的自然不可能進得了聖王搖籃，只能非常遺憾地離開了，有些期待暴君怒斬巨龍的魔法師則嘆了口氣，看來妄想只能算是妄想。但是一些有心人卻根據看到的東西做出了各種推測，情報像是會飛一樣很快便傳遍了世界各地。
搖籃底層，會議室
寬敞的會議室足夠容納這些沒有預約的來客，巨龍們都帶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搖籃內部，就連會議室也讓他們看了個夠。
“龍之國是一個由巨龍組成的聯盟，嚴格來說不能算是一個國家，會有這個名字是因爲龍堡就叫這個名字，而當初建立龍堡的先祖希望聚集有志的巨龍，團結在一起，僅僅如此。”
“基本上算是一個鬆散的聯盟，而在這個聯盟裡面姑且也有個統一的決策機關，這個機關就叫巨龍議會。”艾莉絲對於這些龍族的事情相當感興趣，因爲她已經猜測出這些出場似乎並不是很友善的巨龍其實是來跟她交好的。看到艾莉絲那放鬆的表情，格爾伯特微笑地繼續說道，“巨龍議會裡面沒有固定的席位，基本上每一個種族都會有至少一個位置，有什麼重大的時間或者需要作出什麼重大決策的事情就需要它們出席，然後做出討論、得出結論。”
“這聽上去很像人類的作風。”
“假如閣下有機會親身體驗的話，你會收回這句話的。”格爾伯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帶有龍族的驕傲，反而有些尷尬和無奈。
“龍之國這個聯盟大部分時候都是不存在什麼約束力的，族羣之間各幹各的，互不干預，它們之間也會時不時出現一些衝突，但總體來說還是保持一個均衡的狀態。”
艾莉絲注意到均衡這個詞，格爾伯特這裡應該用和諧或者剋制纔對，但他沒有。以這條龍的睿智來看，恐怕並不是什麼遣詞上的失誤。
“或許你已經猜出來了，龍之國並非集結着全世界所有的龍，還有相當一部分的龍是不願意進入這個聯盟的，他們喜歡自由鬆散的生活，不接受哪怕是一絲的約束……我們龍之國的原則就是隻要是巨龍，都有資格進去並且獲得一定的權力和義務，所以對於新發現或者新出世的巨龍，我們都保持着重點的關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格爾伯特算是比較簡潔明瞭地介紹了龍之國和巨龍議會，還有裡面的一些情況，而他到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新出現的真紅眼黑龍。
“真紅眼黑龍，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美麗的女士，你的睿智讓我折服。”
這句恭維的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但艾莉絲的眉頭又皺起來了，格爾伯特忽然發現以往對人類女性的那一套對這個暴君卻是沒什麼用處，反而出現反效果。
“真紅眼黑龍，就是他們的名字嗎？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說明。”不管格爾伯特是不是別有居心，但他雙眼確確實實地表現出對同胞的渴望和好奇，艾莉絲決定滿足他。
“既然能夠知道那些傢伙的話，也說明你也見過那兩位吧。”
說到這裡，格爾伯特馬上肅然起敬，他自然知道那兩位指的是誰。
流星龍，紅蓮新星龍，這兩條都是記錄在族譜裡面，不曾在這個世界出現過的，本來應該逝去的傳說中的上古巨龍，現在橫空出世，震動了整個龍之國。
由於忌諱着冒犯兩位上古巨龍，所以格爾伯特對此閉口不談，現在艾莉絲主動說出來自然是求之不得。
“流星龍是以我的靈魂來召喚出來的，而法克，就是那條紅蓮新星龍，則是在地獄裡面被困了不知道多少年，然後被我救出來的，就是那傢伙從不知道哪裡把真紅眼一族都召喚出來，然後在地獄裡面培養。”
“真紅眼一族嗎？真是個好消息啊。”
這個溫文儒雅的俊俏男子第一次露骨地表現出他的喜悅，艾莉絲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了。
“你需要真紅眼黑龍成爲龍之國的一員，那麼應該怎麼做呢？”
對方拋出了橄欖枝，艾莉絲自然不會將別人拒之門外，她主動地問道。
“龍之國是一個非常鬆散的聯盟。”艾莉絲有些哭笑不得，格爾伯特再一次強調了鬆散和聯盟，生怕自己不答應，“也許會冒犯到閣下，我想最後確認一下，閣下是不是完全能夠代表真紅眼黑龍一族，就如同我代表着龍之國一樣。”
“是的，他們都聽我的，而且不管是他們，流星龍也一樣，法克嘛，看他心情，大部分時間都是聽我的。”
這個時候自然要有多大就說多大，事實上也沒有什麼虛假的成分，不過確實有些誇耀的味道在裡面，不過在格爾伯特看來，卻是一種王者的霸氣。
“那就好辦了……只要真紅眼黑龍的代表正式獲得巨龍議會的承認，成爲議會的一員，然後在龍之國內擁有一定的數量就沒問題了。當然還有一些瑣碎的協議還要麻煩到你，不過我想對於閣下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說起正事，巨龍的狡猾也好，智慧也好，怎麼說都行，格爾伯特馬上就帶上了一些推銷商的味道，很明顯最後提到的那些瑣碎的協議纔是重點，但被他當做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放到最後了。
“關於遷入龍之國一事，我認爲你需要給我一些時間，因爲色雷斯現在需要它們。”
“這個當然沒問題，推遲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巨龍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然後就是獲得巨龍議會的承認，這一點我不太懂。”
“這個也無須擔心，因爲我們已經隨時準備好了。”
說到這裡，格爾伯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即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一個穿着鵝黃色長裙的年輕女性從那堆圍觀的人形蜥蜴中走了出來，然後坐到了格爾伯特的旁邊。
“這時候才露面還請多多見諒，這是我個人的要求。”
格爾伯特的表情有些尷尬，因爲他知道艾莉絲已經明白這次會面的主角不是他，而是這個女子。
“格爾莉亞，金龍長老會的一員，同時也是巨龍議會的成員之一，這傢伙是我的弟弟。”
這個女子的美貌自然不用多說，在那堆人形蜥蜴裡面也是相當突出的，而是散發着一陣大家閨秀的優雅氣息，這一點倒是跟格爾伯特有些像。
真是美女啊，這麼正統的大小姐氣質還真是見得不多，估計在金龍裡面是個人物吧。
就在艾莉絲在打量着格爾莉亞的時候，格爾莉亞摸了摸臉色尷尬的格爾伯特的頭，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慈愛之色。
“本來由我來負責交涉的，不過這孩子說讓他來，所以我就答應了他，一直坐在後面觀察着你們，如有失禮還請多多見諒。”
“沒事，溫馨的姐弟情，也不錯。”
“謝謝。”格爾莉亞開心地點了點頭，那笑顏讓艾莉絲一時看呆了，“傳聞中的暴君在我想象中是一副樣子，但今天看到，卻又是另外一個樣子，老實說有些聯繫不起來啊。”
“是嗎，呵呵。”
艾莉絲和格爾莉亞相視而笑，格爾伯特心裡暗歎，不管哪個種族，女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怎麼剛纔跟我說話的時候沒見你這麼笑過呢？
短暫的會面，格爾伯特對艾莉絲的印象根本就沒有半點暴君的感覺，他相信不管是誰看到她，心裡也第一個冒出來的詞就是賢妻良母，某個意義上跟自己的姐姐很像。
不過是不是真的如此，那就不知道了——起碼他很清楚自己姐姐並沒有同族人眼中那麼溫柔和藹大家閨秀。
“事實上，議會那邊早就準備好迎接你的加入了，只要你一點頭，那麼這件事就算是成了。”
“是嗎，那麼具體是……”
“首先是兩份契約。第一份是攻守同盟，第二份是遷入準則，都是大家互惠互利，爲了更好地相處的一些規則，我認爲艾莉絲你應該很樂意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
格爾莉亞那說話的語氣就跟對着自己姐妹說話一樣，連閣下暴君啥的都不喊了，直接叫艾莉絲，這種自然而然的親切感，正是議會派她來的原因。
艾莉絲只感覺有一陣溫暖，差點連契約也忘記看了直接簽名，不過她還是冷靜下來細細地琢磨着其中的條約。
大概半個小時以後，艾莉絲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個動作讓金龍姐弟鬆了口氣。
“沒有任何問題，我代表真紅眼黑龍和色雷斯同意結成這兩份契約，沒有任何問題吧？”
聽到艾莉絲的迴應，格爾伯特看了看自己姐姐，露出了疑問的神色。
色雷斯？這個人類的帝國也要包含在其中嗎？
果然暴君也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啊。
格爾莉亞微笑不變，但腦子開始轉動起來了。
“攻守同盟自然是龍之國跟色雷斯的，遷入準則就是真紅眼黑龍的，不是嗎？”艾莉絲微笑地問道。真紅眼黑龍假如遷入龍之國的話，就意味着成爲了這個聯盟的一員，也就是說不管這個聯盟再怎麼鬆散，要幹活的時候還得幹活，這就是所謂的攻守同盟，事實上哪有什麼勢力敢動龍之國，從來只有龍之國去找別人麻煩而已。
但是這裡被艾莉絲詮釋爲色雷斯和龍之國之間的攻守同盟，以色雷斯這個模樣，恐怕龍之國暫時還不想要這麼個弱小的盟友。
“真紅眼黑龍是色雷斯的一部分，而是短時間內色雷斯必須依靠真紅眼黑龍在保護自己，所以我覺得這樣解釋沒有任何問題，不是嗎？”
“嗯，艾莉絲的話非常有道理，不過我們的重點不是色雷斯這個人類帝國，而是真紅眼一族，我認爲你很清楚這一點纔對。”
格爾莉亞臉上笑得燦爛，就跟開了花一樣，而艾莉絲也是一副相逢恨晚的模樣，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明顯沒有那麼融洽。
“只不過我們不得不遺憾地認識到這麼一個事實：真紅眼黑龍和色雷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如同龍之國的金龍一族一樣，我認爲一個優秀的盟友在接納自己新的族人之時，也會很樂意接納新族人的其他部分纔對。”
“我們不可能讓一個人類帝國成爲我們龍之國的一員。”
格爾伯特暗歎，聽到姐姐這句話，就意味着姐姐已經開始讓步了。姐姐比起自己還急切地想看到新的巨龍遷入龍之國，只能說是這種急切成爲了他們的弱點。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不是嗎？”
艾莉絲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笑呵呵地拉着格爾莉亞那滑嫩的小手，一副好姐妹的樣子。
“艾莉絲妹妹真是壞心眼。”
嬌聲的埋怨，卻包含着萬種風情，艾莉絲差點被迷倒。那雙彷彿會放電的雙眼，怎麼看怎麼邪乎，再看下去怕是要愛上她了。
於是唰唰唰地這兩份契約就完成了。
根據契約的內容，龍之國和色雷斯爲盟友，不得做出危害雙方利益和關係的行爲的同時，在必要的時候也必須做出一定程度的援助。
兩份契約一式兩份，雖然龍之國吃了點小虧，但也算是回收了真紅眼一族，達成了預期的目的；色雷斯就更不用說了，有了一個強力的盟友，就算不能打也能嚇得了不少人，安全得到了極大的保障。
可謂是皆大歡喜。
“最後還有這個。”
格爾莉亞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晶瑩剔透的瓶子裡面裝着透明的液體，似乎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想要成爲巨龍議會的一員，就必須成爲一條巨龍，或者說是擁有一個巨龍的形態，不是什麼變化術或者和幻術，必須是確確實實地一條巨龍才行。”
“由我靈魂召喚出來的流星龍不行嗎？”
“遠古巨龍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流星龍是一個個體的同時也是一個種族，沒辦法代表真紅眼一族。”
艾莉絲懂了，簡而言之就是需要一條本族的龍來做這個代表。
“恐怕艾莉絲妹妹也不願意把這個權力交給其他人，所以我們準備了這樣的一個東西。”
小瓶子被輕輕地推到了艾莉絲的面前。
“這是我們龍族的秘寶，名爲龍血瓶，能夠讓飲用者變成變成一條巨龍。看上去是透明是因爲還沒有加入龍血，加入的龍血的質量和類型會影響最終結果，不過我們需要的只是一條能說話的真紅眼黑龍，所以沒什麼影響。”
“我可以變回來嗎？”
艾莉絲相信對方不會坑她，但還是多問一句。
“仿製的龍血瓶會有不同的副作用，但是這個不會，只是讓你增加一個巨龍的形態而已。”格爾莉亞笑着點了點頭，“而且，必須馬上飲用，請現在去派人去採集鮮血吧。”
看來格爾莉亞不打算讓艾莉絲留下來慢慢分析裡面的成分，艾莉絲只得打消這個念頭。
“說起來，艾莉絲妹妹怎麼只有你一個？你的隨從呢？”
格爾莉亞和格爾伯特都不是第一次接觸人類，他們知道人類喜歡搞搞排場，越是地位高，就得跟着越多的人，之前有些族人去跟人類交涉，會因爲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被拒絕會面，這給巨龍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所以這纔來了那麼多圍觀的，就是爲了撐場面。不過從開始會談到現在，會議室裡面始終都是艾莉絲一個人，甚至連個送茶水的都沒有。
“啊，抱歉，她們都很忙，所以就我一個，我馬上去找點血……”
有些尷尬地笑着離開會議室，沒多久艾莉絲又回來了。
“這些夠嗎？”
問泰蕾莎要了一個杯子，然後到搖籃外面叫了只最強壯的真紅眼暗鐵龍過來，然後在對方不情不願中硬是要了點血過來。
“接下來交給我吧。”
接過艾莉絲的龍血，格爾莉亞對着龍血瓶念着什麼咒文，然後把血倒進去，搖了搖。不一會兒，龍血瓶裡面的液體就變成了如同紅酒一樣的顏色了，非常好看。
“可以了。”
格爾莉亞建議艾莉絲找個空曠的地方，不過艾莉絲看了看寬敞的會議室，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
一口將其飲盡，反覆有團火從胃部噴上來，她感覺渾身發燙，開始視野模糊。
“龍血瓶混合龍血，變化出來的巨龍能夠完全發揮出該種族的特性和飲用者的性格或者心境，能夠將飲用者心底裡的情感完全暴露出來，假如這種藥劑能夠對龍族也有效的話，恐怕現在的大陸又是另外一個局面了。”
“姐，你覺得暴君會變成怎麼樣的龍？”
“不知道，不過大概跟她的名號相稱，像是暴君一樣的龍吧。”
格爾莉亞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彎着腰渾身發抖的艾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