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五、最後一次
盧西恩在幽暗的八百萬大山森林中化作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移動着，速度極快的同時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顯示出這個狼人長老的實力不容小覷。
這種高速的移動持續了半個小時，他面不紅心不跳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手裡拿着幾條閃閃發光的項鍊。
“今晚的收穫。”
走近面前的篝火，他恢復成人類形態席地而坐。手上的項鍊被他丟到身前，映照着火光閃爍着勾人的光芒。
沒有人迴應他。
透過火堆，一陣陣奇怪的喘息聲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看着眼前的光景，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到底是哭還是笑，是生氣還是開心也看不出來，非常彆扭。
要說爲什麼的話，那就是因爲兩位美豔動人的女人居然抱在一起，看她們那表情似乎在沉醉在其中，沒有把盧西恩的回來當一回事。另一個沒有參與進去的女孩則紅着臉目瞪口呆地看着着激情的表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張開的小嘴巴半天沒合上。
——這是每晚必定出現的戲碼，簡單來說就是刃下心在進食。
吸血鬼爲了維生，必須吸食其他生物的血液，就算是強如刃下心的吸血鬼真祖也不例外。這種吸血的衝動會隨着對體力的消耗和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嚴重，到了最後一隻沒有攝取足夠血液的吸血鬼將會在吸血衝動下失去理智，沒有吸血鬼可以例外。
吸血衝動無法通過攝取其他食物或者養分消除，不管吃再多東西，不夠的血液還是不夠，血液是無法替代的。
一隻出遠門的吸血鬼，要麼隨身帶着保存起來的血包或者血罐，要麼就地取材。這種吸血行爲跟吸血鬼的素性沒有半點關係。
刃下心一般選擇血液儲備，她都快忘記了自己到底多久沒有吸過新鮮的血液——只不過在遇到艾莉絲之後，她便重新感受到血液的鮮美和甘甜。
刃下心爲艾莉絲提供妖刀【心渡】，而相對地艾莉絲要負責處理刃下心的吸血衝動，能夠讓刃下心放開胸懷去吸血的生物真的不多。
雖然被吸血的時候有種類似高潮的快感，艾莉絲還是事先跟刃下心約法三章。
不能將她變成自己的眷屬。
不能一次抽乾她的血液。
不能持續太長時間，必須儘快解決。
刃下心也不是挑剔的人，她知道艾莉絲到底想表達什麼，所以很簡單地接受了這個約束。
艾莉絲倒也不是吝嗇自己的血液，而是她不希望一時衝動的刃下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爲。至少她認爲在建立親密關係之前，必須有足夠的感情培養，特別刃下心這種深情而忠貞的吸血鬼。
至於後面兩條，單純是爲了讓自己還保留一定的戰鬥力，誰也不知道八百萬大山裡面下一秒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被吸得渾身發軟是沒辦法戰鬥的。
刃下心輕輕鬆開艾莉絲雪白的頸脖，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對面的狼人抖了抖。
“吸太久啦，弄得人家下面都溼了。”
艾莉絲就像撒嬌一樣的埋怨讓刃下心舔了舔嘴脣，然後又低下頭給了艾莉絲一個深吻，兩人再次親密的纏綿起來。
“……”
盧西恩時不時會覺得自己時不時有些跟不上這個時代。
不按常識行事的黑暗側種族這種虛龍假鳳或者斷袖分桃的事情還是滿常見的，然而艾莉絲是一個人類這一點他是記得很清楚，而且這兩人的進展速度也實在是快了一些，他無法分辨到底是刃下心讓艾莉絲這個人類徹底墮落了，還是艾莉絲迷住了刃下心這隻吸血鬼真祖。
看看現在的艾莉絲，那副妖豔誘人的模樣已經沒有半點當初那初出茅廬的女騎士的稚嫩，要不是他時常聽到艾莉絲強調不要將她變成吸血鬼這樣的話，他還不敢肯定艾莉絲還是人類。
“啊啦，你回來了？”
心滿意足地擡起頭，刃下心似笑非笑地看着盧西恩，盧西恩翻了個白眼，沒有回話。
“……我回帳篷換件衣服。”
抱起紅着臉蛋的卡玲，艾莉絲笑着鑽進帳篷裡面便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卻傳出了卡玲那嬌甜的呻吟聲。
盧西恩看了一眼刃下心，刃下心風情萬種地對着盧西恩拋了個媚眼，狼人又抖了抖，差點被趴在地上。
現在刃下心給人的感覺就像受到愛情滋潤的幸福女人，可真是臉帶桃花魅力四射，然而對象卻是個人類女子這一點實在是有待商榷。
從來不吸血的刃下心忽然吸血了，就連狼人那邊的盧西恩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又看了看呻吟聲變小了的帳篷，這幾天他的神經和耐性都接受了嚴苛的考驗。
沒一會兒，穿戴整齊的艾莉絲便抱着埋首在她懷裡的精靈幼女笑意盈盈地走了出來。
“這小傢伙當初還挺折騰的，要不是看在某人的份上我都想直接將她吃掉了。”
“但是現在卡玲已經變成了一個好孩子，非常聽話……對吧，卡玲？”艾莉絲望向懷裡的卡玲，卡玲紅着臉眼神迷離地擡起頭，聽到艾莉絲的呼喚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乖巧地低下頭不動了，那樣子就像是迷戀着媽媽的孩子。
“你到底做了什麼？”
盧西恩真的很好奇。
“這孩子看到了我跟刃下心的親熱，然後我就讓她參與到我們當中，僅僅如此。”艾莉絲撫着臉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着，刃下心則是哈哈大笑，盧西恩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旦嚐到了甜頭，以一個孩子的心性有怎麼可能僅憑自己的意志脫離那種誘惑？所以這孩子爲了得到‘獎勵’就必須做個聽話的乖孩子，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其實只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狼人長老差點想說這孩子以後怎麼辦這樣的話，但他馬上驚覺這是人類纔會說的道理，一個黑暗中人根本不需要顧及這些事情。
他再次確信這個艾莉絲其實骨子裡是個極其黑暗邪惡的瘋女人。
————
“現在狩獵差不多接近飽和，能夠被我們輕鬆清掉的魔石使者幾乎已經不存在於八百萬大山當中。”
“目前所知的主要流動的窩點也被我們一個個毀滅了，魔石的流動明顯得到抑制。”
盧西恩每晚都會總結一天的戰果，這活只有他能幹。刃下心不懂這些也懶得做，艾莉絲根本就是一頭霧水，她要做的就是到達任務地點，然後開始殺戮。
“在野外，就算那些傢伙知道我們要來，卻無法阻止我們的步伐。因爲他們不僅沒有足夠的強者，也不知道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行動。”
“而現在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可以說做完最後一筆我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最後一筆？”
別隨便立flag啊。
說正事的時候她是不吐槽的，不過在心裡還是會這麼想。
“我剛剛發現一顆新的六星魔石出現在尤拉魯沙的佔領地，趁着夜色去探一探無妨，只不過像是六星魔石這種檔次的東西恐怕不會那麼輕易被找到。”
盧西恩頓了頓，把目光投向艾莉絲。
“尤拉魯沙是個硬茬，說實話我和刃下心足夠血洗那裡不是問題，但是之後引發的連鎖時間卻是我們無法承受的，可以的話我不想使用這種方式。”
尤拉魯沙是人類的龍頭老大，所有跟尤拉魯沙打過仗的勢力都深深地記得恐怖的魔導戰艦，那是超越種族超越時代，以鋼鐵和科技構成的極強戰力。一旦被尤拉魯沙盯上，黑暗議會最先找麻煩的不是死對頭都鍺女王，而是惹事的盧西恩。
不僅是人類和黑暗議會，很多種族包括精靈矮人在內都有關於處理外來者的處理問題。爲了處理好這些數量衆多實力越來越強大的外來者，保持一種穩定的關係，雙方尋求發展的機遇是最好不過，但是也有對此極其激進的反對勢力，比如說色雷斯、龍之國和幾個地區聯盟。然而最爲激進的色雷斯也在外來者所帶來的巨大利益和漸漸壯大的實力面前出現了明顯的態度軟化，一直在對待外來者方面以極其強硬的態度示人的暴君卻沒有對這種現象有任何公開的言論，到底是不願意發言還是不想自己打自己嘴巴就無從得知了。
魔城的力量對於原住民如同甘甜的毒藥，但是對於外來者卻是便利的變強途徑。魔城對於這個世界的侵蝕的顯然易見的，然而很難想象外來者會爲了這份方便的力量而放棄魔城。
中間還有種種難以三言兩語說清楚的緣由，總的來說幾乎所有勢力都看到一點：原住民和外來者的鬥爭，焦點就是魔城。
黑暗議會派出的盧西恩只是其中一條線，他們還有其他強者在別的地方狩獵着魔石使者，畢竟到了這種時候繼續坐視不管實在是有些太過了，而且對於黑暗議會來說魔城也是一種極有可能會顛覆他們統治的黑暗力量，危及到自己的安全自然不會放着不理。
要根絕魔石的流通最根本的辦法就是毀滅魔城，而現在各大勢力都開始慢慢地收窄魔城的影響力，限制魔石的流通，這種心照不宣的合作所帶來的結果就是魔石使者幾乎無法混下去，只能潛伏在一些對魔石審查並不嚴格的地方，比如尤拉魯沙。
“我們的工作其實已經足夠了，只是知道了有六星魔石的存在卻不去行動實在有違我的作風，所以我們最後的行動就是將這顆六星魔石搶到手，或者直接毀滅。”
“尤拉魯沙有專門探查黑暗種族的辦法，所以無聲無息地混進尤拉魯沙佔領地是不可能的——是的，唯一能夠確定六星魔石的存在並且得知它的確切位置，只能是一直保持着人類之身的你。”
直接被點名的感覺讓艾莉絲有些心慌，但她馬上做出了迴應。
“需要我怎麼做？”
“首先是武器的收容問題，我不覺得尤拉魯沙會讓人大喇喇地拿着那把危險的長刀到處走。”
“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擔心。”刃下心忽然插了進來，“距離太遠了我給她的刀就會自然消失，也就是說她沒辦法得到我的支援。”
聽到這話艾莉絲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隨即又問：“那我這身衣服呢？應該不會跟心渡一樣忽然消失吧？”
“那倒不會，心渡是特別的存在，爲了維持這把刀需要很多複雜的東西，你這條裙子本身沒有特別的能力，唯一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損壞之後過一會兒就會自己恢復，說實話在戰鬥中派不上什麼用場。”
“看來只能是潛入了，一個人類進去應該問題不大。”
盧西恩其實不想讓艾莉絲這個實力不夠強的人類女子去冒這個險，但是作爲狼人的長老他有他的立場，他出現在那個地方並且大肆屠殺跟艾莉絲潛入被發現是完全兩碼事，一不小心就會引起外交問題。
“交給我吧。”
艾莉絲臉上的表情不是因爲沒有心渡而出現的不安，而是充滿期待的躍躍欲試，這一點也讓盧西恩感覺很微妙。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就行動，我們在外面待機，一旦發生什麼情況請儘快逃出來，你應該做得到的。”
這一週的相處讓盧西恩很清楚艾莉絲的實力。說實話看不出有作爲騎士的功底和品質，唯一跟騎士靠得上邊就只有體力這個方面。
只不過並不是每個人拿着妖刀那樣的大殺器都能像艾莉絲那樣將敵人堆成一座屍山的，盧西恩經過觀察後認爲艾莉絲的戰鬥意識和行事作風都遠超自己的想象。揮刀的時候多餘的動作太多，但是一旦因此而出現什麼危機的話這個瑕疵就會得到改變，然後再無數次揮砍中艾莉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一切都是爲了一個目的：更快地擊殺對手。
與其說是悟性或者劍術的天賦之類的東西，倒不如說是一種生物的進化本能，那是更加直接更加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但也是更加寶貴的東西。
在練習或者切磋中實力過人的戰士不一定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出自身的實力，這一點盧西恩是最清楚不過。
艾莉絲沒有任何技巧也看不出有接受過什麼訓練，她的戰鬥意識恐怕是通過無數次戰鬥中訓練出來的，不然無法解釋她爲什麼僅靠着被賜予的妖刀就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一個僅憑外物的人是無法強大起來的，作爲狼人的盧西恩最熟悉不過。
夜深人靜，艾莉絲跟卡玲早就回帳篷裡面休息去了，刃下心卻一反常態地坐在篝火前，玩弄着盧西恩帶回來的項鍊。
“不擔心嗎？”
盧西恩看着火堆看得出神，忽然冒出這句話。
“擔心，但她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死掉的人類。”
“假如死掉呢？”
就算是刃下心也是沒辦法將一個死掉的人復活，盧西恩很清楚這一點。
“不知道，估計我會再次發瘋，然後毀掉這個世界吧。”
纖纖細手將手心中的項鍊一條條捏碎，刃下心用恬靜的表情這麼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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