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四、意料之外
南部戰場，琴讓城郊
女武神的能量炮橫掃着戰場。
以高機動將敵軍坦克玩弄於股間的尤拉魯沙坦克面對這種超規格的力量，不管做什麼都變成了徒勞的掙扎。
艾美團長在後方聽到新的戰損報告後氣得胃部隱隱作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帶兵出陣就會遇到這種怪物。
上一次與歐蘿拉·布列塔尼亞交涉後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但就在昨天一位來自色雷斯的客人忽然找到了她。這位客人叫艾露菲莉絲·雷澤哈爾，她跟這位有所耳聞的天才少女有過幾面之緣。
就讀的院校不一樣，兩人的攻讀方向也有所差異。上一次聽到她的名字實在色雷斯內戰的時候，這位天才少女開始將自己鋒芒展露在世人眼中。
大概色雷斯內戰中強者不少因此對於一般人來說這個名字聽過就忘，但艾美卻印象非常深刻。
現在再次看到這位同期，艾美很明顯感覺到對方變得更強了。
“於是，艾美團長我去去就回。”
艾露菲莉絲優雅一笑，轉身從位於二樓的指揮部陽臺跳出，直衝外面的戰場。
在城郊，塞爾貝莉亞的清掃爲後面的裝甲部隊打開了道路，一輛輛坦克一掃之前的頹廢之風，氣勢洶洶地壓向城門。
“迎擊！”
堅守在後方的坦克怒鳴，他們的毫不退讓一定程度地減弱了這波攻勢，只是尤拉魯沙的坦克並不是適合陣地戰，兩軍相遇馬上被擊潰。這也是無奈之舉，不過與其毫無作爲地被擊破不如在最後做出哪怕只有那麼一點的貢獻。
塞爾貝莉亞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她實際上只需要打垮主力部隊就夠了，剛剛的最後一下還是出於安全起見。
坦克破城，城牆在炮彈中崩塌，這纔是塞爾貝莉亞印象中的戰鬥流程。
雖然沒有表露出來，打焦土打得太窩囊，就連她也一肚子不爽。不過現在對上常規部隊，總算是吐氣揚眉了一番，也有臉面見諾曼團的同僚了。
——但是，這個局面馬上就被打破了。
由雷電形成的巨大蛟龍將乘勝追擊氣勢如虹的坦克串了起來，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接着一個人影在坦克羣中左衝右突，一道道雷擊將這些坦克貫通，所有被擊中的坦克都停止了活動。
也就是數秒的時間，一頭燦爛的金髮在在微風中飄揚，有着雷鳴天使之名的細劍閃動着雷光。
“艾露菲莉絲·雷澤哈爾，參上！”
這個名字，略有所聞。
至少在色雷斯的選王之戰出現過。
“……色雷斯的人嗎。”
對方是個比自己年輕一些的少女，不過她身上洋溢着的氣流卻不容小覷。
“——天衣無縫的極致。”
就連臉上那抹自信的微笑，也充滿着威脅。
一方，是突刺用的細劍。
一方，是巨型的長槍。
要是單看武器的話，應該是自己優勢吧。
【雷棘刺】！
鏘！
艾露菲莉絲沒有絲毫的準備動作就發出了突刺，閃耀着雷光的細劍被長槍所擋住，但是延伸出的雷光卻穿透了所有防禦直刺塞爾貝莉亞的胸口，直到被她身上發出的女武神之力所擋住。
稍有大意的塞爾貝莉亞，被奪去了第一擊的主動權後邊陷入了苦戰當中。
雷光的延伸完全抵消了細劍的劣勢，艾露菲莉絲的攻擊有着細劍的高速和不下於女武神之力的威力，條紋長槍在這種場合顯得笨重，唯有手中的小圓盾才讓她得以堅持下去。
上次被如此纏着的是面對焦土的京子，那是狂戰士般的攻勢，讓人喘不過氣。
現在的艾露菲莉絲卻完全不一樣，利用這不同的劍招巧妙地將攻擊銜接在一起，塞爾貝莉亞甚至連出手的機會也沒有，只能單方面地防禦。
這樣的話……！
“喝——！！”
女武神之力自體內爆發，塞爾貝莉亞以巨大的威壓將艾露菲莉絲逼退——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在覺察到塞爾貝莉亞爆發的瞬間，艾露菲莉絲馬上後跳了一步，然後在落地之前啓動了新的劍招！
【裡八式·雷奔月】！
由雷光凝結而成的數道樹狀尖刺竟然迎頭穿破了塞爾貝莉亞的爆發，襲向她的要害！尖銳的摩擦聲中，塞爾貝莉亞以手中的圓盾擋住了這兇險的一擊。
“我的回合了！”
有了足夠發揮空間的長槍馬上告訴旋轉，爆裂的能量流橫掃而過，艾露菲莉絲雙眼精芒一閃，全身化作雷光消失了！
“——開拓未來！”
——下一秒，她出現在塞爾貝莉亞的身後，手中的細劍沾着點點血跡。
塞爾貝莉亞嘴角流下一道血痕，從她的腹部傳來了火辣辣的刺痛。
“喝啊啊啊——！！”
她想也沒想就回頭髮出了一發能量炮，但是這次艾露菲莉絲卻躲也不躲，豎在胸前的細劍雷光暴漲，氣勢逼人！
“Ex—calibur！！！！！”
爆裂的雷光衝細劍中噴射而出，與撲面而來的能量炮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這一招學自某呆毛王的EX咖喱棒讓塞爾貝莉亞心中何等的震撼，只是這份震撼沒有維持太久——能量炮只被擋住了不到一秒就輕鬆地將艾露菲莉絲的攻擊沖垮，來不及迴避的她被能量炮淹沒！
轟天的爆炸發出了足以將一個成年人吹飛的氣浪，就連塞爾貝莉亞也不得不退後一步才站穩。
雷光與女武神的能量發生了激烈的碰撞才引發這場爆炸，這說明了對方的攻擊已經到達了某個層次。
“咳咳……不行啊，這一招還是用的太少……”
煙幕中艾露菲莉絲有些狼狽，她的鎧甲和身體上都出現了一些傷痕，這個樣子比起塞爾貝莉亞想象中還要好得多。
“不愧是讓那個人苦戰的敵手，我還以爲真的就那麼回事……不錯嘛，值得一戰啊。”
艾露菲莉絲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她毫不吝嗇自己對塞爾貝莉亞的誇獎。
恐怕，剛剛那一發能量炮並沒有直接擊中她，身上的傷痕也多半是在地上摩擦而產生的。那麼，這個人到底是怎麼躲過那一擊？
直到現在，塞爾貝莉亞才深刻地感覺到“天衣無縫的極致”這個稱號的分量。
以才華凌駕於萬物之上，這份驚人的才華甚至連女武神的血統也受到壓制，所有努力、出身、血統、努力等等先天后天的因素都在這才華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女武神的血統讓她擁有遠超常人的力量，這份力量不論是眼前的艾露菲莉絲還是之前的歐蘿拉等人也是無法相比。
不過決定這份力量到底應該怎麼用的就是所謂的才華，天生就有如此領悟，能夠輕鬆地到達旁人需要花費十年百年甚至窮盡一生也不可能抵達的境界，這纔是所謂的天才。
——艾露菲莉絲，就是這樣的天才。
接下來，全力以赴的艾露菲莉絲讓塞爾貝莉亞嚐到了何爲之屈辱。
攻擊必定會被迴避，防禦一定會被找到空隙。
不管自己做出什麼動作也能準確地預讀然後做出最合理的應對，就連屢試不爽的爆發也像一拳打在棉花裡面似的沒有絲毫的效果。
所謂的一力降十巧，這句話成立的前提是真的有那種碾壓一切的力量，比如某種一擊就能夠將這片區域覆蓋在其中進行飽和打擊，不然面對這份技巧絕無勝算——這個時候，她想起了色雷斯的魔炮。
那個暴君就是有那彷彿足以滅世的星光爆裂，能夠一擊就摧毀一個國家的絕對力量，所以她才能讓艾露菲莉絲這樣的天才屈居於她之下啊，原來如此。
漸漸地，一直戰無不勝的女武神噶鉅額到艾露菲莉絲以自己的“才華”開始逐漸侵蝕着她的自尊，吞噬着她的心理防線，直到自己心神疲倦，屈服在這份天才面前。
一股強烈的憤怒涌上心頭，作爲女武神的她一直都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何時出現過被如此侮辱的時候？
頓時，塞爾貝莉亞氣勢大漲，藍光甚至擴散到一米之遠，強烈的能量讓她身邊的元素開始紊亂，形成一道道狂暴的元素流。
此時，艾露菲莉絲停了手中的劍，嘆了口氣。
“——我們，是平行線啊。”
“什麼意思？”
冷靜下來的女武神維持着這驚人的氣勢，繼續爆發下去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她還不能死在這個地方。
“聽那個人說，塞爾貝莉亞是個強者，的確如此，你的實力還遠遠不止這樣吧……可是，實在是令人提不起勁啊。”
說罷，艾露菲莉絲苦笑着收起了劍，塞爾貝莉亞一愣。
“我早該知道，能夠讓那個人記住的人都應該是是這個樣子的……你的力量，那把長槍也好，你的血統也好，已經完全變成了爲了殺人而存在的工具了……對，就跟那個人一樣。”
“你知道嗎？練武之人，身上是有靈氣的，這股靈氣會隨着個人的突破，不斷的練習和戰鬥，漸漸地變得明顯，甚至說靈氣的多少，有沒有靈氣，可以說是才能的證明。”
說着說着，艾露菲莉絲眯起眼睛。
“……不過這套理論，對你們這些人沒用。從一開始，你們的力量就是用來殺戮的。武者追求的是內心的修煉，個人的成長，從而對勝利的渴望。不過你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積累所有付出，都是爲了如何更好更快更方便地殺死對手，這樣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存在靈氣……跟沒有靈氣的對手戰鬥，沒有意思啊。”
艾露菲莉絲很清楚不同人有自己的選擇，有的人天生就是爲了戰爭爲了戰鬥而存在的，有的人的生活決定了他不得不變成這樣，這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只是，這次的再度失落讓她想起一開始遇到的艾莉絲，那時候的她身上還有着靈氣。但是當年那個敢於打破保護自己的障壁，站在自己面前接受挑戰的小女孩，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就如同她本人所說的一樣，魔炮就是爲了殺人而存在的，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義。
讓她滿懷安慰的是菲特並沒有絲毫的改變，她的鬥氣不僅變得越發深厚，還更顯溫柔和包容，因此她平時很喜歡跟她切磋。另一位便是風雲騎士團的希格諾，三人的關係非常親密。
這次出來主要是想看看有什麼好對手，不過戰場上還能有什麼好對手，她也應該早就知道這一點纔對。
……我要是在戰場上，應該是最先死的那一個吧。
她心裡如此自嘲，抱歉地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殲滅！”
瞬間，塞爾貝莉亞出現在她的身後，長槍貫穿了她的身體——她的身體變成一片雷光，將塞爾貝莉亞擊飛到數米之外。本應被串起來的艾露菲莉絲則蹲在一邊，輕喘着氣。
她並沒來得及擋下這一擊，她的腹部被穿了一個洞。
要不是當初及時擊退對手的話，她大概已經被擊殺了。
她再次爲自己的天真感到好笑，她一時忘記了這裡不是什麼比賽，而是生死相拼的戰場。
這份天真，恐怕就是她唯一的弱點。
“勝利，是由活下去的人決定的。”
塞爾貝莉亞只是被擊飛，除了絲毫的麻痹之外沒有什麼受傷，因此她馬上就重新站起來了。
“將後背露給敵人的軟弱者，沒有不殺之理。”
艾露菲莉絲苦笑，這下她得想想怎麼趕跑這個不死不休的敵人了。
——然而，這個問題很快就不再是問題。
噗嗤。
塞爾貝莉亞身體猛然一震，長長的刀刃從她的腹部穿出。
“塞爾貝莉亞姐姐~~好想你啊！！！！！”
那是不知何時潛到她身後進行偷襲的京子。她下意識用出了爆發，但身後的京子卻猙獰地大笑：“哈哈哈哈哈！沒用的！”
強大的氣壓讓京子全身噴血，部分骨頭開始碎裂，但她依舊一動不動，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太刀。刀刃被體內的女武神之力壓制着暫時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現在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行動，要是再一次遇到其他棘手的敵人的話……
纔剛這麼一想，熟悉的狂笑在不遠處響起。
“哦~哈~喲~~塞爾貝莉亞醬？”
扭曲的笑容映入眼簾，歐蘿拉·布列塔尼亞一手捂着半邊臉一手張開，大聲笑道。
“被硬硬的東西插進去的感覺如何？感覺如何？很舒服？很爽快？很痛苦？很愉悅？很過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伴隨刺耳的笑聲一同傳入耳中的是沉悶的噴血聲。
荒土的尖端深深地穿進她的左肩，本來這一擊是插向心髒的。在她身後的京子被串個正着，但京子反而發出了愉快的大笑！
“好爽快的感覺！再多幾下！快！”
“我的寶貝，下一個地方是哪裡？頭？頸？胸？肚子？大腿？小腿？嗯？說啊？”
用力地攪動着手中的荒土，歐蘿拉的笑容變得更加瘋狂扭曲，塞爾貝莉亞身上的血濺射到她的臉上變得更加可怖。
……
第一次，生平第一次，塞爾貝莉亞的心顫抖了。
“上次，被你穿過的地方，好痛啊？你知道嗎？人家在狹小密閉的棺材裡面痛得眼淚鼻涕流個不停就跟瘋狗一樣在裡面扭動着殘缺不全的身體，你的力量在在我的身體裡面亂竄亂跑亂動亂走亂叫亂撞亂好痛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鼻尖頂着鼻尖，歐蘿拉的那扭曲的面容一點不漏地印入了她的意識中，她產生了一陣類似本能地戰慄感和恐懼感。
——不是人類。
對，不是人類，也不是怪物，更不是其他生物。那是某種超越了人類的認知範圍的存在，令人厭惡令人作嘔令人恐懼令人戰慄。
“——艾莉絲！”
一聲怒喝打斷了歐蘿拉的笑聲。
剛剛還在眼前的歐蘿拉一下子拉開了距離，臉上的扭曲笑容也變成了冰冷的表情，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夢。
“——你這是什麼意思？”
空氣中開始出現小小的火花，強大的威壓從艾露菲莉絲身上發出，塞爾貝莉亞才知道這個少女居然還留着這種力量。
“如你所見。”
歐蘿拉攤了攤手。
“女武神是個巨大的威脅，不趁這個時候除掉的話，以後很麻煩。”
“……我沒問你這個。”
艾露菲莉絲聲音冷得可怕。
“在戰場上，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看對手，像塞爾貝莉亞這種強者，會讓我產生興趣。”
一邊眼睛眯起，另一邊瞪大，歐蘿拉如此笑道。
“喝！！”
就在這個時候，京子被猛然擊飛，塞爾貝莉亞一個大跳離開了數十米的距離。馬上反應過來的歐蘿拉想要追擊，但是在她面前一道雷光沖刷而過，很明顯這道攔住她的雷光出自艾露菲莉絲。
就這樣，塞爾貝莉亞留下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帶着殘餘的部隊撤退了。城郊慘淡不堪的戰場，站着的就剩下歐蘿拉和艾露菲莉絲兩人，京子開心地躺在地上裝死。
“決鬥，艾莉絲。”
艾露菲莉絲拔出了雷鳴天使，眼神盡是冷意。
“沒有意義的戰鬥。”
“假如我成爲你的敵人呢？”
敵人。
這個詞讓歐蘿拉產生了反應。
“冷酷是無奈之舉，但剛剛你的發言我無法容忍……說起來，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對練過了。”
“我已經忘記對練是什麼東西了。”
殺人與被殺，這就是戰鬥的結果，這就是戰場的法則。
“好吧……久違地，來一場吧。”
握緊荒土，歐蘿拉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