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旗,龍頭朝左。
鐵刀目光一凝,扭頭朝着左前方看去,海灘上的懸崖並不高,只有五六米,但是,崖上有人!
起碼有一百人,守在炮臺上。
“虎子,虎子!”鐵刀長刀一擺,大聲吼道。
“到!”一個聲音高聲應答。
“帶着他們衝上去!”鐵刀高聲吼道,“第一隊,跟我來!”
金黃色的人流之中,迅速的分出一道細長的人流,朝着炮臺奔去。
泥濘的海灘讓鐵刀忍不住咒罵,移動速度降低了百分之三十,更多的弓箭來到他們頭上。
馬得祿看着那一道黃色的洪流,卻沒有反應,人手太緊張了,眼前蜂擁而來的人羣已經讓眼前的人手捉肘見襟,想要分出手來,很難。
逍遙眼中閃爍不定,他手上還有一萬餘人,但是,這一萬人根本投入不了戰場。
狹窄的登陸口,已經被派出去的七千人堵住,人頭攢動的登陸海灘上是艱難前進的五千流寇和兩千御林。
臉色鐵青的日月公子,稍微緩和了一下。
這個不聽指揮的逍遙,該死的逍遙。
這個港口,不是日月公子主力攻擊的目標,日月公子的主力大軍,是滯留在後面,船隻出了“問題”的另外十艘船艦,而那十艘艦船的目標,是瓊州半島的南端,這邊的攻勢,只不過是一枚煙霧彈。
這一枚煙霧彈,顯然有了自己的思想,他的目標不在於當一枚煙霧彈,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告訴逍遙,這是一枚煙霧彈。
“傳令下去,命令逍遙,即可後退,撤!”日月公子甩開身邊的女子,大聲喝道。
日月公子鐵青的面容上佈滿了不滿。
“公子,你看!”一邊的美女柔聲對日月公子說道。
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海的盡頭,緩緩出現三條細長的黑影,那逐漸接近的黑影正在告訴他,速度驚人!
“報!稟報公子,後方出現三艘不明船隻!”傳令兵氣喘吁吁的跑上甲板,大聲喊道。
日月公子沒有回答,腦子飛速的旋轉,自己的船隻都已經在這兒了,剩下的在瓊州半島南端,即使出了問題,也不該一次就派遣三艘快船,更何況,飛鴿傳書要比這個快的多了。
這一切現象,表明,這三艘快船,根本就不是自己一方的。
日月公子迅速下令:“傳令,全部加速,目標,靠近前方逍遙的戰艦,另外旗語通告,後方出現敵人戰船!”
“是!”傳令兵飛速的傳令下去,金黃色的大旗緩緩落下,升起的是代表敵人的黑色戰旗,而戰旗上一道白色的底槓,表明敵人來自後方。
後方來敵,而日月公子的旗艦飛速的朝着自己開來,這一切都證明,剛剛日月公子要求撤退,似乎是一件極爲正確的事情,但是……不甘心啊!
逍遙心裡清楚,自己不是日月公子的嫡系,而另一端的屠夫纔是,但是,那個只知道殺戮的屠夫,就要壓倒自己了麼?
鐵刀率領的金黃色洪流已經登上了炮臺,前鋒的數十人已經與炮臺上的士兵激戰起來,而從後崖上來的飛貓,也快到了崖頂,毫無知覺的清軍士兵,必定會被瞬間擊潰,難道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己要退兵麼?
不,絕對不能退兵!
逍遙心裡十分清楚,如果退兵,只怕是要損失慘重,而一旦攻下灘頭,即便後面的敵人來到,起碼也能用整個瓊州半島來補償!
攻擊!攻擊!攻擊!
真正信仰自己信仰的人,絕對不會動搖自己的心,攻擊!
“派人接應日月公子,傳令黑龍軍,該他們上場了!”逍遙下了決斷!
封鹿不緊不慢的跟在日月公子的三艘大船身後,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戰船雖然堅固,加上速度幾乎可以洞穿一艘戰船,但是,一艘損壞的戰船,又有什麼用呢?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是掠奪,而不是毀滅!
眼前的距離,他可以瞬間到達,加速後的鐵甲戰船可以一瞬間到達戰場,然後造成混亂。
隨着封鹿的命令,身邊的兩艘戰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消失在日月公子的視線之中。
戰爭在不受日月公子的控制下進行。
炮臺上抵抗者金黃色人流的清軍,突然發現背後出現了二十來人,這二十來人個個出手極爲狠辣,雖然每個人未必出的是殺招,但往往一招過後,清軍就喪失了戰鬥力。
清軍敗局已定!
原先藏起來的騎兵終於現身,三百騎兵席捲而過,帶走一千多人的性命,但是很快,身後就補充來了更多的人。
馬得祿心裡清楚,這一局自己已經輸定了!
或者魚死網破,或者暫避其鋒,必須要做個決定了。
馬得祿很想弄他個魚死網破,五千清軍在此,除去分出兩千放手瓊州府城之外,還足足有三千人馬,而眼前對方已經消耗了近五千人!
這還不算第一局中,活活淹沒的一萬多人!
很遺憾的是,對方的人馬,在脫離戰局之後,就可以重新補充,而自己,不行!
餘少知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一介書生,但是今天也開了殺戒,白淨的胳膊上斜掛着一道傷痕。
“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餘少知有些狼狽,對馬得祿說。
“餘大人,你看!”馬得祿指着遠處逍遙的旗艦,“如果我有三艘戰艦,如同那樣的戰艦,我就可以直搗黃龍!只要三艘!三艘!”
“沒有,一艘也沒啦!”餘少知嘴角一抹苦笑,兩廣總督早就把所有值得一戰的艦船集中了起來。
或許他有她的戰法吧!
“呸!”馬得祿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
他是福建水師調過來的,根本沒帶多少兵馬,與兩廣總督更是不熟,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其的蔑視!
“瓊州亡矣!”馬得祿不甘心的看了逍遙的旗艦一眼,一刀把眼前的敵人劈成兩半,“撤吧!撤!一營斷後!”
清軍如潮水一般撤退,煩亂的海灘上是一地的灘塗。
逍遙的旗艦之上,日月公子一行人上了旗艦,來到甲板之上。
“逍遙大人,小的見過逍遙大人!”日月公子臉色十分難看。
“你也不用揶揄,我的錯,我自己請罪就是了!”逍遙夷然不懼,反正事已至此。
“好好好!”日月公子怒極反笑,反而不再言語。
逍遙看着身後海面上靜靜不動的一艘敵船,心裡不停的轉動。
渾身黝黑的船身,與大宋截然不同的服飾,表明這是一艘大明王朝的戰船。
但這真的是戰船麼?
沒有炮口,沒有炮口的船,如何攻擊敵人?
“大人,要不要攻擊?”傳令兵湊上來問道。
“不用,你告訴老高他們,迅速整理戰場,另外通知其他艦船,小心戒備。敵我不明,還是不要輕啓戰端。”逍遙極爲穩重。
南宋的戰船緩緩的移動起來,原本面對海灘登陸口的艦船緩緩的圍成一圈,將那一艘黝黑色的戰船圍在中間。
船頭,站着一個人,青衣黑褲。
封鹿看着遠處的南宋大軍,神色悠然,等看到周圍如臨大敵一般的戰船,神色更是得意了。
“我們有三十六艘這樣的戰船!”封鹿悠然說道,言語間透出強大的自信,富含內力的聲音很快傳到逍遙的旗艦之上,“每一艘都如同這一艘一樣完美無缺。”
“對面的朋友們,不要太過緊張,我,封鹿,隸屬於大明華山派第一艦隊浮雲爲路閣下,先鋒艦隊指揮官槍決天下第一小隊指揮官,想與貴方談一樁生意!勞煩當事人出來一見。”
逍遙與日月公子相視一眼,逍遙伸手作勢,讓他先請。
日月公子也不推辭,上前一步:“在下日月公子,南宋金錢幫三大公子之一,全程負責南宋第一艦隊第一分隊,不知道這位朋友想與我們做什麼生意?”
日月公子原本就是商人出身,談生意最爲合適不過了。
“久仰久仰!”封鹿拱了拱手,誠懇的態度讓日月公子心裡十分好受,而言語間似乎有點羞澀:“這個生意,說起來有點大,不知道……”
這是個雛鳥!日月公子臉上更是盪漾起一抹微笑!
“封鹿閣下,你儘管放心,只要是做生意,還沒有我接不下來的!”日月公子十分認真。
“那好!想來公子也是一個有錢人,不會騙我們這些小錢!”封鹿十分和氣的說道,低頭似乎是看了看,然後擡起頭來說道:“一共是一萬八千零二十三兩白銀,合計一百八十兩金子,第一次合作,零頭就不要算了,一共給一百八十兩金子就行了!”
一萬八千兩?
日月公子與逍遙面面相覷,自己什麼時候欠下這麼多錢的?
日月公子十分尷尬的乾咳了兩聲:“那個,封鹿閣下,不知道這一萬八千兩是……”
“公子不認賬了麼?剛剛公子還說……”封鹿十分委屈,就像受了氣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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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灼熱的眼神看着日月公子,日月公子感覺自己好像有了不良的性別取向:“好吧!我認賬,但是,你能,你能稍微的提醒我一下,這些銀子是……”
“保護費啊!”封鹿的聲音一如既往,“還有就業費。”
“什麼?”日月公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保護費?”
“是啊,剛剛公子不是認賬了麼?”封鹿十分委屈。
日月公子的頭一下就大了,眼前這個瘦弱較小如同女孩子一般的人,言語間透出的羞澀與柔弱,讓他忍不住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什麼時候不小心答應了交保護費了。
“你看,我們一路護送你們來到瓊州半島,我們老闆說你們要交保護費的。”封鹿很友好的提醒道。
“什麼!”日月公子大怒,身後的衆人也露出一臉怒色。
欺人太甚!
“你們,都是壞人啦!我收不到保護費,要被責罰的!”封鹿眼中似乎要流出淚水一般。
“這……”日月公子手足無措,眼前這個柔弱的小男孩,居然會被邪惡的老闆剝削,該死的。
“小弟弟,你彆着急,你叫你們老闆來跟我說。”日月公子安慰道。
“來人,來人啦,”封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只有十三歲的他看起來如此讓人憐愛,但是他的話出口,登時嚇了周圍人一跳,“發信號,他們不交保護費啊!”
後來被稱爲華山工會的大將“娘將”的第一次出場就取得了令人目瞪口呆的效果。
隨着一聲響亮的牛角號聲響起,在日月公子和逍遙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一艘同樣黝黑色的戰船從天邊出現,而這一艘戰船表現出的速度,更是讓兩人幾乎成了雕塑。
十秒,只有短短的十秒中,那一艘遠在天邊的黝黑戰艦就來到了眼前,然後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間撞了上去。
南宋的艦船是用上好的木材製造而成,然而,那一艘穿體而過的鐵甲戰船,彷彿只是在穿過一隻豆腐船。
摧枯拉朽!
支離破碎!
一瞬間,一艘載着三千人的戰艦,被撞的支離破碎。
黝黑色的鐵甲船頭如同張開巨口的猛獸,透體而出,穿出重圍,消失了!
快!
太快了!
快到幾乎是一瞬間,一艘大船就消失無影了。
日月公子的臉一瞬間就變了!
就算剛纔攻打瓊州府港口那麼激烈,都沒有損失掉一艘戰船,而在剛剛短短的十秒鐘之內,自己的戰船,就消失了。
無數慘叫的聲音提醒着他,這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實!
可怕,太可怕了!
封鹿嬌怯的樣子,更是讓日月公子不寒而慄。
在滿天慘叫聲中,封鹿嘹亮的嚎哭聲顯得十分刺耳:“你們欺負我,我要告訴老闆!”
日月公子打了個寒顫,剛纔他怎麼說的,三十六艘?三十六艘這樣的艦船?
逍遙很配合的看了看四周,還有九艘大艦,這能抵擋的住麼?
爲今之計,也只有想辦法上岸了再說!逍遙與日月公子相視一眼,暗自慶幸自己攻下了港口。
“嗚嗚嗚嗚,老闆說了,必須要交保護費,如果不交,就要責罰我,還要,還要……”封鹿斷斷續續的說道。
“還要什麼?”逍遙忍不住問道。
“還要把你們的船全部撞掉!”
嘶!
兩個人吸了一口冷氣!
人可以上岸,但是船呢?
這兒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港口,不僅沒有足夠的碼頭等設施,而且連一個凹進去的地方都沒有。
半圓形突出的海灘,就是唯一合適登陸的地方。
船,無處可藏。
難道只有交所謂的保護費麼?
“壯士斷腕!兩者相害取其輕!”逍遙沉吟了一下,對日月公子說道。
日月公子看了逍遙一眼,看來這個事情要自己背了,不過他也是一個果斷的人,明白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
雖然自己九艘大艦圍住了對方,但是除非一瞬間擊沉了他,否則絕對攔不住,更別說人家船上絕對不會沒人。
華山派的武學,在四大王朝都是出名的。
大明王朝玩家的戰力,幾乎是其他王朝戰鬥力的兩倍有餘,而眼前黑黝黝的船上,靜無一人,反而讓他弄不清虛實。
或者,這個船是封鹿一人開動的?這樣詭異的想法讓日月公子自己都覺得好笑。
想不到自己用計取了瓊州半島,但是,卻栽在了這個華山派的手上。
“小弟弟,保護費我們一定交!”日月公子撕心裂肺一般,強自賠笑,“不知道你這戰船賣不賣啊?”
日月公子不死心,主動權不能就這麼交出去。
“真的?是真的嘛大哥哥?”封鹿馬上停止了哭泣,一雙水靈的眼睛看着日月公子,“大哥哥說話不要不算話啊!”
“算話算話,”日月公子臉色一紅,但也沒有辦法,“逍遙,把保護費交給這位小兄弟!”
逍遙一怔,隨即收到了日月公子轉來的錢財,逍遙略一沉吟,就錢轉換成一張銀票,與日月公子相視一眼,坐上小船,朝着鐵甲船駛來。
擒賊先擒王!
只要控制到這個小孩,就解決問題了。
眼前這個船隻,頂多能載兩千人,兩千人的船隻,還沒有設立復活點的資格。
封鹿絲毫沒有懷疑的派人將逍遙接上了船隻。
甲板上,逍遙心中撲撲的跳,戰場指揮纔是他擅長的地方,刺殺,他不擅長。
還有十步,八步,六步,五步……
“站住!”封鹿身邊人影一閃,突然兩人出現在身邊,一左一右挾持着逍遙,“把手中的銀票給我就是了!”
“你們是什麼人?”逍遙沉穩的喝道,神情之間嚴肅非常,“我與你們船長講話,你們插什麼手?”
“大哥哥,他們是我的親衛,是老闆給我配的哦!”封鹿水汪汪的眼神,讓人憐愛,“兩位親衛大哥,你們讓這位大哥哥過來好不好?”
逍遙心裡一跳,忍不住摸了摸袖口的匕首。
“這……”兩名親衛相視一眼,正遲疑間,突然看到封鹿悄悄的使了使眼色,猛然間醒悟,“是!”
“這是你要的銀票!一萬八千兩銀子,請查收!”逍遙上前幾步,在兩邊親衛的注視中,緩緩的將銀票遞了出去。
就在封鹿伸手將銀票握住的時候,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