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城中就出現了大量的黑衣人,而這些黑衣人所到之處,幾乎是如刀劈水一般。
東海海盜自然不用說,黑衣人毫不猶豫,兩者相見必有人血濺七步!
而南海海盜自然更不用說,遠遠的看到,早就躲了開來,黑衣人的恐怖他們還依稀有印象,不敢與之爲敵。
逍遙也聽到了滿城華山弟子的怒吼,那一聲聲“活剮了逍遙”更是讓他嘴中發苦,看來,自己確實是要進入一個極爲危險的地步了。
逍遙不是笨蛋,他南宋勢力在大清王朝之中是最弱的一方,他怎麼可能輕易去得罪封鹿呢?
事實上,華山派不來打他,他就已經阿彌陀佛,燒高香了!
自不量力去挑釁一個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龐然大物,還真當他逍遙是白癡啊!
但是當時的情況極爲詭異,那一支長箭確實是從自己身後射來的,而且更詭異的是,當時人荒馬亂,根本找不到射箭的那個人!
說起來,這也是封鹿自找,封鹿過來一番常態,言語之間咄咄逼人,極盡嘲諷之事,很多人都按捺不住,場面幾乎失控,說是自己人出手,倒也不爲過。
如果是自己的嫡系親屬,逍遙有十成十的把握,絕對不是他們出手,就算他們出手,自己一問,也立刻有人站出來,敢作敢當,纔是自己的親屬。
可惜的是,這些人不過是臨時調撥過來的,自己的親屬可是駐紮在南宋邊城,他就不那麼肯定了。
但是等黑衣人殺過來的時候,逍遙分明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好像,自己中了陰謀?
不過容不得他仔細想了,蜂擁而來的黑衣人,並沒有立刻出手,反而將他們團團圍住之後,讓人喊了一個海盜過來。
逍遙心裡十分清楚,他們無非是想要折辱自己,不過想到自己封鹿,他心裡也有些愧疚,雖然封鹿說的刻薄,但是最後已經承諾將瓊州府歸還給自己,誰知道還是遭到了毒手。
逍遙分開眼前的弟子,沉聲對黑衣人說道:“我是逍遙,我要見你們封鹿隊長!”
想來封鹿就算中箭了,現在也應該沒事了,倒不如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黑衣人潮水一般分開,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手中的刀極爲奇特,顯然是專門定做的,他出來之後陰陰的說道:“逍遙大俠,你想見封鹿隊長?”
逍遙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這人面容削瘦,但是隱隱間血光四射,似乎是殺氣極濃,當下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在下逍遙,誤傷封鹿隊長,是在下不對,冤有頭債有主,我逍遙一力承擔,我身後的衆位兄弟卻毫不相干,你放他們走!”
“嘿嘿!好一個重情義的逍遙大俠,也罷,封鹿隊長被你下了五魂毒,已經被人護送回了大明,只要你也服下五魂毒,今天的事情,就這樣了了!”來人語氣中的陰寒讓人不寒而慄,這一刻,他就像是大灰狼,而逍遙就如同狼口的小白兔一般可憐。
“什麼?”逍遙大吃一驚,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你是說,封鹿中了五魂毒?”
“哼!少裝了!卑鄙的東西!”陰寒的聲音一如既往,“你以爲我能被你騙過去麼?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黃泉公子豈是良善之輩!”
逍遙面如死灰,不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封鹿居然中毒了,而且是極爲難纏的五魂毒。
大勢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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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暗,還有點冷!
多情公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擡頭看了看遠處幽暗的大路,嘀咕了兩聲,轉身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哨兵,將手中的單筒望遠鏡你遞給他,朝後走去。
風呼呼的刮,哨兵悄聲的問道:“公子,他們真的會來麼?”
多情公子的腳步微微一頓,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這個計劃是封鹿定下來的,只是封鹿現在的身份極爲特殊,他也不方便說什麼。
可是,那個日月公子,真的會來麼?
從瓊州到前線,還要把兵帶回來,如果全是騎兵,還有可能,但是,對方真的捨得把騎兵全部派遣回來?
就在他微微搖頭的一瞬間,天邊突然出現了一陣微弱的雷鳴之聲,隨即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多情公子精神一振,果然來了。
多情公子一把奪過哨兵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遠遠的看去,果然,在遠方几乎不可看見的地方,一簇簇黑色的身影在快速的起伏,毫無疑問,正是來援的騎兵。
多情公子立刻興奮了起來,黑色的長衫在風中飄動,語氣中的激動清晰可見:“通知兄弟們,點子來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原本多情公子對於安排自己來打伏擊,還頗有怨言,誰都知道,城中是極有油水的,隨手殺幾個強盜,得到的金錢就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看到來援的騎兵之後,反而驚訝的發現,自己纔是最有油水的。
光是聽騎兵的數量,就不少於三千,三千騎兵,而他們只有區區二百人,想要吃下來都困難的很,不過這收益也極大。
馬匹,一向是極爲珍貴的。
就算是大明王朝這樣幾乎完全控制了蒙古的王朝,馬匹的價格也居高不下,一方面是由於馬匹本身並不是長生不老的,而且死因也比較多,不論是戰爭,還是瘟疫,都是馬匹的致命傷。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馬匹的繁殖極爲麻煩,一對種馬,三個月的現實時間,也才能繁殖出一組馬匹來。
遊戲開測以來,戰爭頻發,大量的馬匹陣亡,讓原本就生存不易的馬匹更是捉肘見襟,而在華山派,一向有人主張,不可以放棄北疆,必須要有重兵防守,以防蒙古,所以派中僅有的八千騎兵,都留在了雁門關,協助防守。
馬匹如此珍貴,這一下就送了三千過來,雖然是有些多,但是多情公子決定,拼死也要吃下來。
三千戰馬,這可是戰馬,而不是一般的馬匹,就算是一場戰爭之後,俘獲幾百總沒問題吧!
幽暗的樹林中,一道道幾乎看不見的繩索被拉了起來,絆馬索!
一隊隊弟子悄無聲息的摸上前去,手中灑出一波波的暗器,一把把鐵蒺藜如同不用錢一般,密密麻麻的撒在了林中的道路上。
埋伏在兩側的弟子手中,是一罐罐用來守城的火油,而在他們身後,則是趕工砍伐出來的一條防火帶。
在路的盡頭,則是一排排擺放好的鹿角,笨重的鹿角擋在路的前方,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些十分笨重,但是對於身負武功的華山派弟子來說,不過稍微吃力一點罷了。
馬蹄聲越來越響,越發清晰起來。
多情公子緊緊的盯着樹林深處,手中的望遠鏡已經遞給了別人,取而代之的是一罐滿滿的火油。
樹林間突然間變得噪雜起來,人聲鼎沸,日月公子急促的聲音清楚的傳來:“快快快!都跟上,馬上就到了!”
另外一個人則高聲喊道:“公子,休息一下吧,不然等到了也疲憊不堪,怎麼打啊!”
日月公子大聲回道:“再走一段,到了前面開曠處再休息,這兒太危險!”
話音未落,樹林中猛然間就升起了十幾根繩索,無數騎兵措手不及,立刻掉下馬來,哀聲一片。
日月公子高聲喊道:“別慌,穩住陣腳!”
在這漆黑的環境中,任何慌亂都可能造成自己的傷亡,只有鎮定下來,纔能有出路。
日月公子帶來的騎兵不愧是精銳,很快就鎮定下來,不少人聲聲後傳,眼看就要將整個隊伍穩定下來了。
就在這時,兩旁的樹林中傳來一聲極爲冷酷的聲音:“射!”
一時間,暗器縱橫,原本就混亂無比的形勢,立刻又陷入了混亂!
原本多情公子只有200多人,根本沒辦法對三千人的隊伍造成什麼大的傷害,無奈藉助這樣的有力地形,恰到好處的出手,取得了矚目的效果。
這兩百多人集中在整個馬隊的前半部分,密集的暗器如同蜂羣一般涌出,撲通撲通落馬的聲音不絕於耳,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立刻就掩蓋了日月公子大聲的喊叫!
這些華山弟子出手極爲精準,朦朧的月光下,雖然夜色還是十分模糊,但是比起樹林中的漆黑一片,稍微空曠一點的中間通道,立刻就成了黑夜中最爲明亮的所在,在這樣的形勢下,一個個幫忙穩住陣腳的金錢幫衆立刻就受到了暗器的重點照顧。
可惜的是,華山派的人實在太少,只有區區不到二百人,短時間的混亂還是可以,但是等對方一冷靜下來,恐怕就要遭到打擊了。
多情公子心裡自然十分清楚,所以等金錢幫的玩家剛剛陷入混亂,立刻下達了第二個命令:拋油!
隨着一支響箭竄空而起,漫天遍地的暗器聲突然聽了下來,這讓一直揮動着武器抵擋暗器的南宋弟子摸不到頭腦。
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剛剛的平靜只不過是再積攢更大的攻勢而已,而這一次的攻勢則更爲古怪!
一樣的暗器,不一樣的是,這些暗器的目標並不是他們,而是一團團憑空拋擲過來的黑影!
這是什麼?
南宋弟子詫異的看着空中翻轉的黑影,心裡充滿了疑問。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碎響傳來,空中的黑影被射的粉碎,而一些刺鼻的液體則從罐子中傾瀉而出,潑灑的衆人頭上都是。
“我靠!這是什麼玩意?”一個玩家猛不防被潑了一臉,怒聲罵道。
“滑溜溜的,真他孃的難受!”一個玩家則不小心摔了一跤,爲了躲避空中的液體,卻不料正好跌到了一大團黑色液體上。
日月公子也被沾上了一些,與他們不同的是,日月公子多次主持攻城,對於這些早就熟悉無比,等聞到那刺鼻的味道的時候,他猛然間響起來這是什麼,大吃一驚的他高聲喊道:“散開,散開,快散開!這是火油!”
晚了!
他的話音剛剛出口,幾道火箭就劃空而過,一簇簇火苗落入人羣之中,一瞬間就掀起了熊熊大火。
這火光蔓延的是如此之快,只短短几個呼吸,一溜煙的騎兵,就變成了哀嚎遍地之所,而更多的戰馬在這一刻,高昂着長嘶,不要命的衝出去,四散跑開!
“護住公子!”身邊的侍衛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幾個人相互撲滅身上的小火,簇擁着日月公子,施展輕功,就要從火從中縱躍而出!
火勢雖然大,但是,根本困不住有着上乘輕功的人,但是沒等他們行動,就看見兩旁的樹林中,猛然間射出了數十隻漆黑的長箭,數十個剛剛跳躍起來的金錢幫弟子,仰天而倒,氣絕身亡!
有埋伏!
日月公子知道自己中計了,但是,又能怎麼辦?
散開,不是辦法,衝出去?
日月公子扭頭看了看,戰場上一片混亂,根本難以成行,但是後退更是不行了。
擡頭看了看瓊州府,那沖天而起的火光提示自己,瓊州府,還未陷落!
只是,這些海盜,竟然如此精銳!實在出乎意料!
“兄弟們!”日月公子高亢的聲音在林中響起,儘管場中一片淒厲的叫聲,他的聲音依舊從容,“這些該死的東西,爲了我們的瓊州府,居然出此下策!不過這也說明,他們的實力不足,而逍遙他們,還在拼命的抵抗!”
“他們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佔據瓊州府!只要我們趕到,勝利,就屬於我們!”
日月公子竭力鼓動着士氣:“不要管太多,前進,前進!殺進城去!”
“殺進城去!”南宋弟子高聲怒吼,一時間勇猛無比,有的更是悍不畏死,縱身就朝着兩側殺了過去。
多情公子眼中泛起一縷奇異的神色,沒有想到日月公子還有如此的能力,不過,那就讓我來證明一下,公子,並不是你這樣的初哥可以玩的!
多情公子飄渺的身子突兀的出現在路的盡頭,微微高昂的頭顱帶着一絲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着路上疾奔而來的騎士,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垃圾!”
這兩個字聚氣成音,如同滾滾雷霆一樣,突然間炸響,竟然將快馬奔來的日月公子身下的馬匹,震的心慌失措,長嘶一聲,亂跳起來。
日月公子努力控制住坐騎,上下打量了一番,怒聲說道:“你是何人?”
“仇人!”
“你站在當道,爲了什麼?”
“殺人!”
“殺人?你想殺誰,難道是殺我?”
“不錯,正是殺你!”
“我與你有仇?”
“有仇!”
“什麼仇?我好像與閣下並不相識!”
多情公子看了日月公子一眼,深深的一眼,似乎是在嘆息,只聽得他出聲說道:“可惜可惜,我還以爲名叫公子的人,多少都有些儒雅氣質,可惜啊!”
日月公子強忍着怒氣,揮了揮手:“我們走,用不着和這個人糾纏!”
難免不是緩兵之計!這是日月公子心裡的想法,兵貴神速,也不用顧及他,但是此人行爲古怪,武功超絕,倒是也用不着與他爲敵。
多情公子冷冷一笑,也不阻攔,緩緩退到路邊。
日月公子戒備着策馬從旁走過,看到他並沒有出手,倒是鬆了一口氣。
多情公子身上的壓力極大,就連他策馬走過,坐下的良駒都躁動不安,雖然不知道這人的名號,但絕對是江湖中的高手。
事實上,日月公子猜的不錯,這多情公子幾乎是華山派在南海的第一高手,他的武功之高,僅次於華山派的長老嘲諷滿百,而以如此高絕的武功卻只當一個小小的小隊統領,確實是有點掉身價,但是,這是浮雲爲路安排的。
浮雲爲路將他安排去保護槍決天下,而槍決天下臨行前,又派他去保護了封鹿。
不論如何,封鹿是受傷了!
多情公子的心思極爲縝密,封鹿受傷之後,他第一時間的感覺就是,自己虧了!
這一次受傷,分明是封鹿自己安排的刺客,但是別人根本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在“高手多情公子”的保護下,封鹿居然受傷了!
這是極大的恥辱,而且是無端的恥辱,多情公子對此無可奈何。
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將錯就錯了!
漫長的人流蔓延而過,眼見着遠離了那個危險的人物,日月公子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日月公子突然聽到那個人開口吟道:“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日月公子聽的奇怪,這一首李白的《俠客行》原本詩意輕盈飄逸,這人讀起來卻艱澀無比,就像是字字句句都在慢慢咀嚼一般,反倒讓人着急,日月公子忍不住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只見視線的盡頭,有一位黑衣人模模糊糊的站着,突然間視線中的黑衣人身形一閃,居然不見了蹤影。
一劍,一劍突兀的出現了視線中,筆直的劍身後,是一個俊俏的少年,那一抹充滿殺意的笑容,如同深山的豹子一般,將日月公子深深的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