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午後,天色更加的昏暗,北風呼嘯不已。
程一鳴靜靜的坐在牀邊上,像一尊雕塑般,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父親,心裡一種說不出的痠痛。
好在終於算是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好說歹說,總算說服母親回去休息,並且大概解釋清楚了自己這麼多錢的來歷。任誰得知一個還在念書的學生一下子有了這麼多錢,都不免有所懷疑。
只是這個世間,如果還會有人會無條件的爲你牽掛擔心、無條件的相信你支持你,這個人,肯定是父母親。
親情的偉大和無邊,又豈是一個人匆匆十數年所能理解的?
耳邊不時的傳來儀器滴滴的聲音。
呼啦一聲,緊閉的房門忽然間被人猛地推開。
程一鳴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回頭。
一隻手緩緩的落在他的肩上,耳邊傳來黃宏偉那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老程,我叔他。。。他沒大礙吧?”
程一鳴這纔回過頭去,只見黃宏偉、方正東、戰天、小風、紅顏、兔子、暖暖幾人全都安靜的站在房中,神色中難掩擔憂和焦急之色。
“沒去參加比賽,實在讓大家失望。”
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程一鳴心中不禁一熱,微微張口,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塵塵!”
兔子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跑過去抓住程一鳴的手,一時間淚眼婆娑。
良久之後,程一鳴輕輕撫着兔子的秀肩,輕聲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陪陪我爸,對了,胖子,你幫我給問劍帶句話,就說我這幾天有事,估計上不了遊戲了。”
黃宏偉往凳子上一坐,說道:“我也不回去,你爸又何嘗不是我爸,我也要陪着!”
“胖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先回,明天再過來。”
程一鳴苦笑着,接着說道:“你回去對問劍說,東子那人雖然平時寡言少語,但是心思縝密,管理幫會之類的事情,絕對能幫上他大忙,就說是我說的。”
說罷揮揮手,乾脆閉上眼睛。
戰天走過來,拍拍程一鳴的肩膀,說道:“老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我知道,你現在心裡肯定很亂,好好靜一靜,陪陪叔叔,我們明天再來。”
說罷拉着兔子,給她使了個眼色。
兔子甩開戰天的手,紅着委屈的雙眼,嗚咽道:“我不嘛,我就要在這,哪也不去!”
程一鳴心裡一陣激盪,緩緩說道:“聽話,先跟你哥他們回去,你不是說過,要好好升級、練技術,在下次的比武大賽上爭取拿個好名次麼,我可記着呢。”
兔子終於非常不情願的坐起身,拉着程一鳴的手,說道:“塵塵。。。”
程一鳴伸手拿過紙巾,幫她擦掉臉上的淚珠,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回去吧,別想那麼多。”
“恩!你要好好的!我明天再來!”
兔子說罷,俯身在程一鳴額頭輕輕一吻,轉身跑出了房門。
幾個人陸續出了病房,小風將手中一大包的東西放在桌邊,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原地傻愣愣的站了片刻,也輕輕的退了出去,同時伸手把門關上。
房間內一時又陷入了安靜。
窗外凜風依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藥水味,吊瓶中的點滴依舊不緊不緩的滴下。程一鳴輕輕的抓着父親那雙長滿老繭的手,望着窗外有些曠遠的夜空,腦中全是父親那嚴厲而又慈愛的面龐。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跟父親去親戚家玩,他非常喜歡親戚家那隻小巧的八音盒,臨走的時候便悄悄的裝在了兜裡。回家被父親發現後,那張平日裡慈祥的臉頓時變得異常嚴厲,罰他站在門邊上,兩隻手上各自狠狠的捱了十幾下竹棍子,打完之後,還要他把東西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