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竹別院內,小徑兩旁都是竹林,鳳尾森森,龍吟細細,好個幽靜的所在!
我正沿路欣賞,卻見花飛雪跟了上來,還有兩名侍衛追着非要問個明白不可。:花飛雪回頭道:“安靜!”又向前走。忽見那兩名侍衛躬身行禮,卻是唐周出現在小徑拐彎處,靜靜的,悠遠的,就像平靜美麗的湖泊,這氣質吸引着我,也吸引着所有人。
唐周輕聲道:“你們去吧。”兩名侍衛立即躬身退了出去。她不是皇帝,但她的話比皇帝還管用;只因她是仙子,就算叫這些人去衝鋒陷陣,他們也必會萬死不辭的。
“是我故意沒通知守衛的。”唐周輕輕道。
這聲音似有魔力,令人神遊仙境。花飛雪對此免疫力要強一點,說道:“多謝姑娘贈馬之恩!”
“我送你們馬了麼?”唐周道。
“沒有。”我趕緊道。這會兒我已稍稍“還魂”,說道:“前聽姑娘講解《太平要術》,受益匪淺,特來致謝!”
唐周未答,轉身沿小徑而去。我跟在她身後,小心地保持着一段距離。已而,只見竹林中一座精緻小樓,欄柱走廊等也都是綠色,與周圍竹林融爲一體。進入其中,一切古色古香,樸素而精緻,窗明几淨,一塵不染,並沒有多餘裝飾,只有牆上的一幅畫。
我留意到了這幅畫。畫中有三個人:一人在前,形象較大;兩人在後,一左一右,稍小。前面那人,年約四十,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白衣,卻凝目眺望遠處的山川河流;左後一人,三十多歲,身穿錦衣,神采飛揚,劍眉入鬢;右後一人,身穿黃金甲,頭戴黃金盔,眉粗臉大,鬍子像短鋼絲,濃密而堅硬,威武非常。
歷史上,大賢良師張角有兩個兄弟,一個是張寶,一個是張樑,但遊戲中卻不知道怎麼設置的。這幅畫中形象最大的那人,大概就是張角了,我不確定其他兩個人就是張寶和張樑,從相貌上看,這三人之間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年輕的勇士,你們想要什麼?既然有緣相見,但我力所能及,當盡力相幫。”唐週迴頭道。
在她循循善誘之下,我差點說出有沒有絕世武功之類的話來,幸好極力忍住了。這個唐周,不可等閒視之,只一句話就幾乎問出我心中所想。
花飛雪道:“我所求不過是侍奉姑娘左右,朝夕得聞大道。”
“你呢?”唐周向我問道。
“我的心思,也是一樣!”
“你對天下大勢又有什麼看法?”唐周道。
“當今朝廷**,氣數已盡,若有人登高一呼,從者必衆,大事可成!”我答道。
“這是造反的話,你不怕朝廷殺你的頭麼?”
“在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盼能爲大賢良師和姑娘你效力。”
唐周淡淡道:“你們能爲我效什麼力?”
“現下我雖武功低微,總有一日,但盼能追隨姑娘左右。”我嘆道。她要是不想提攜我,不論現在還是將來,都是不想的了,我不妨先試探一下。
“也不用等到將來,青春易逝,你們現在就可以跟着我佈道。只要領會大道原旨,終會成功。”唐周道。
我急忙道謝。好極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高深的武功傳授給我,可也不能着急,欲則不達。
花飛雪也忙道謝。這回又讓她跟着佔便宜了,我方纔和唐周說話,一直用的是“我”怎麼樣怎麼樣,沒用“我們”這個詞,但唐周非要說“你們”,這我就沒辦法了,實在甩不掉花飛雪。
“我有一套劍法,請姑娘指點。”花飛雪道。
她還真是着急,着急也沒用,唐周是不會輕易傳授武功的。這纔剛剛開始,若是能這麼輕而易舉學到高深的武功,那衆玩家就不會如此辛苦了;況且,以我看來,唐周絕頂聰明,她怎麼會把自己的底牌輕易打出去呢。
唐周點點頭。來到樓前空地上,花飛雪舞了一套劍法。這劍法並不是遊戲中的,照我看,像是現實中的一套劍法。我在少林寺一年,所謂的刀法槍法也會幾套,但在遊戲中卻毫無用處,根本揮不出應有的威力,就像喝涼水,沒滋沒味。同樣,花飛雪這套劍法在遊戲中也實在不怎麼樣。
唐周看完,沉吟道:“你的劍法另闢蹊徑,也算難得。只是還沒領會到意在劍先,要用意而不用力。你也不用着急,假以時日,必有突破。”
這些都是十足的官話了,我也可以理解成意在刀先,意在槍先。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所謂用意而不用力,是沒錯的,但先要有力,才能進一步體會不用力。我現下根本還不知道遊戲中所謂的內力到底是什麼,也感覺不到一絲內力,單知道內力值高了,攻擊防禦也高一點。這路,確實還很遠。
花飛雪答應了,但也着實無奈。
“你們若想跟隨我去鉅鹿,現在就去準備吧。天黑之前,西城十里長亭會合。”唐周道。
我沒想到她走得如此着急,不過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此時離天黑其實已不到一個時辰,本想留下來向唐姑娘獻殷勤,又一想,她既然這麼說了,或許她還有別的事。於是告辭離開。
出了縣府,再聯絡一諾千金,系統提示,他正處在戰鬥中,無法接通。下線吃飯休息一會,計算時間又上了線。時天空愈加陰沉,風起,雨欲來。出了西城,騎上馬,順大路向十里長亭趕去。
“千金兄。”我再用通訊器聯絡一諾千金。
“靈兄,我正要找你,你在哪?”
“我正去鉅鹿,來不及見面告別了。”
一諾千金似嘆了口氣,道:“過幾天,我也要離開太平縣去西川了,現實中有位好朋友非要在遊戲中相聚。有時間再去鉅鹿找你。”
“好,到時再見。”
“再見。這個賊老天,要下雨也不痛痛快快的下……”一諾千金嘟嘟囔囔道。
我騎着暗夜不急不緩趕到十里長亭。這時天氣太悶熱,馬跑得越快,體力消耗越大。後面似有人跟蹤,我也沒在意。
花飛雪已牽着馬在長亭邊,古道上了。她換了一身青衣,一條青色寬腰帶,窈窕秀美,清麗無比。
她打扮得越美麗,我越是看她不順眼,單說她那身青色衣服,很可能不是裝備,只是遊戲中的普通休閒裝。這種衣服就是奢侈品,貴得很,是供有錢人穿的。她是有錢人麼?充闊綽!大概她把所有的錢都花在這身衣服上了。
當然,她看着我也不怎麼順眼,並且似乎特別對我穿的不搭配的虎靴有些看法。真是庸俗,這麼前衛的東西,諒她也理解不了。
暗夜情不自禁跑了過去,到了花飛雪身邊。我使勁拉着繮繩,想阻止它卻沒能成功。沒辦法,暗夜對花飛雪的那匹小白馬也很有好感,還有一諾千金的“小白”,只是不知暗夜到底喜歡誰更多一點。
我只能暫時把暗夜收了起來,要不然倒讓別人以爲是我策着馬到了花飛雪身邊,想佔她便宜的,這誤會就大了。花飛雪已收起馬,走進亭中,坐在了石桌旁。我倚在亭柱上,看着陰沉天空,大雨降到。
此時從東面過來一羣不之客。我早已現,此時也並沒理會。那十多人來到近前,宙斯等六個“斯”一個不少。
這是趕來長亭送別呢,還是怎麼樣呢?我看看花飛雪,卻見她坐在那裡紋絲不動,面無表情。這真是流水有意浮落花,落花無意逐水流啊。
宙斯立在亭前,沉默一陣,說道:“你原來在這裡……”臉上又是憤恨,又是嫉妒,又是傷心,好不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