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愕然的眼神中,冰塊忽然發出“咔嚓”一聲脆響,旋即一發不可收拾,一道道裂紋蔓延開來,下一刻爆發出漫天的碎冰渣子,竟然將四周的石塊給打成了篩子。
任我行臉色慘白,怒道:“左冷禪,你這個陰險小人,居然敢暗藏一手,還好老夫命大,不然今天還真就載在你手上了!”
左冷禪狠狠的瞪了一眼葉城,冷聲道:“任我行,你還真會說笑話,前腳剛說兵不厭詐,現在就說我陰險小人,真是反覆無常的老匹夫!”
任我行惱羞成怒,喝道:“左冷禪,再來與老夫大戰三百回合!”
左冷禪不屑道:“敗了就是敗了,何來這麼多借口!還有最後一場比試,你們若是敗了,一樣得留在少林十年,否則現在就殺了你們!”
方證大師亦是說道:“左掌門說的不錯,眼下我們兩家打平手,最後一局開始了,還請你們出人!”
任我行臉色一沉,知道自己是沒了再戰之力,當即看向令狐沖,沉聲道:“令狐沖,這一場由你出手,我們幾人能否走出少林,都看你了!”
令狐沖一臉的猶豫,但是在看到任盈盈的時候,終於還是暗歎了口氣,旋即轉過身來,朝着衆人一抱拳,沉聲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一場就由我來比試,不知道哪位賜教!”
方證看向沖虛,說道:“這一場就由沖虛道長來!”
當衆人看向沖虛的時候,誰想他居然笑着搖頭道:“若是有我出場,這一戰就不用打了,令狐沖你帶着他們下山去!”
“沖虛道長,這是爲何?”
左冷禪急忙詢問,而其他門派之人也是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
沖虛道長嘆聲道:“前些日子令狐公子上山之時,便已經與我切磋過了,令狐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劍法,當真是讓老夫汗顏,後生可畏呀!”
“這——”
左冷禪一愣,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成了這幅局面,他自己也是受傷在身,消耗了不少功力,已然沒有辦法出手,剩下的幾個人中,除了衡山劍派的莫大先生和嶽不羣,其餘幾家還真不一定能收拾得了向問天,暗暗惱火,但沖虛身份可不低,他可不敢太過放肆。
方證無奈搖頭,只好嘆聲道:“既然如此,那麼諸位就請下山去!”
令狐沖暗暗鬆了口氣,忙抱拳笑道:“多謝幾位了,小子銘記於心!”
任盈盈等人也是暗暗高興,急忙扶着還未換過氣來的任我行離去,此刻這裡都是正派中人,向來以名聲爲重,自然不用擔心被他們襲擊,但是還有不少各門弟子在,恐怕不趕緊走,還是要有一些事端的。
葉城也不敢太招搖,一聲不吭的跟在任盈盈身後,朝着外面走去。
“慢着!”
葉城心中一惱,沒想到這嶽不羣還是沒忍住。
衆人調轉目光看去,卻見嶽不羣一合手中扇子,淡聲道:“既然沖虛道長不比試,那這一戰就由嶽某人來!”
“師父!”
“令狐沖,你已經被逐出華山,不要信口雌黃亂叫,這裡沒人是你的師父!”
嶽不羣瞥了眼令狐沖,朝着方證抱拳道:“嶽某人不忍放這些邪魔外道下山,到時候又要禍害江湖,讓我嶽某人來!”
“好,我五嶽劍派理該同氣連枝,嶽不羣這次我很讚賞你!”左冷禪很是開心的笑着,似乎已經看到了將一連懊惱的任我行等人幽禁起來的場景。
嶽不羣點了點頭,扇子收入袖中,從腰間抽出長劍,抖了個劍花,沉聲道:“令狐沖,你可以出劍了,不過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自祈多福!”
任我行還未從剛纔的受傷中恢復過來,仍舊臉色青白,推開任盈盈,走到令狐沖身旁,沉聲道:“令狐沖,你不要擔心,好好的領教下嶽掌門的劍術,拿出你的實力,讓他知道華山派的劍術精髓握在你的手中!”
令狐沖低着頭,握着劍的左手已經因爲用力太猛而發白,畢竟華山將他養大,此時讓他與生父無異的嶽不羣動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衝兒,你不要記恨你師父,師兄將你趕出山門並非本意,你自幼頑皮慣了,師兄也是恨鐵不成鋼呀!”甯中則一旁盯着令狐沖說着,一臉關切的模樣。
“令狐沖,你師孃說的不錯!”恆山劍派的定逸師太也走了過來,沉聲道:“年少不懂事,一步踏錯也是可能的,但是知錯能改,lang子回頭金不換,現在回頭你還得及,若是墜入邪道,你這一生就要毀了!”
葉城一看這模樣,知道這羣人是想讓令狐沖棄劍認輸,就算不認輸,恐怕也會影響他的心境,到時候與嶽不**手,更是必輸無疑。
看了眼莫不着聲的任盈盈,和一臉怒氣的任我行,暗暗一嘆,只好湊了過去,低聲道:“任大小姐,眼下能影響令狐沖的只有你了,趕緊過去跟他說幾句,不然我們這下半輩子就只能在這裡誦經禮佛了!”
任盈盈抿着嘴,半晌後才說道:“我要讓他自己拿主意,若是他棄劍認輸,那麼我也認了,我不會去逼他做選擇的!”
葉城無語一嘆,果然還是這個樣子,不由多看了眼這個眼神堅定的女子,還真是有自我犧牲精神,轉頭看向那還在發愣中的令狐沖,暗暗搖頭,心忖果然還是多情人最麻煩,難以當機立斷,顧慮太多。
許久後,令狐沖還是艱難的擡起頭,沉聲道:“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若是今天我不動手,豈不是成了無情無義之人,對不起了師父!”
說着,“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朝着嶽不羣磕了三個頭,旋即站起身來,退至丈許處,靜靜的站立着。
“好!”任我行一聲大喝,笑道:“果然不愧是我女兒看上的,重情重義,有資格做我任我行的乘龍快婿!待我百年之後,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到時候天下之人誰不得看你臉色,哈哈!”
嶽不羣兩眼一翻,氣勢慢慢提升起來,淡聲道:“難怪你爲這妖女拼死拼活,原來看的就是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令狐沖我倒是佩服你了,眼光看得這麼長遠!”
令狐沖剛要出口解釋,嶽不羣的長劍已經攻出。
劍身之上附着着一層淡淡的紫氣,如夢如幻,每一劍都輕盈靈巧,與葉城當日看到令狐沖的劍法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
嶽不羣終究是令狐沖的師父,劍法的老練沉穩不是他能比擬的,而且隨着劍法的施展,氣勢越來越盛,隱隱之間更是赤紅如霞,映紅了半邊天。
數十招後,令狐沖已經完全陷入被動之中,能移動的圈子越來越小,好在他在劍術一途上也算頗有天資,靠着天馬行空臨時想的辦法,才苦苦支撐着,不一會身上便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葉城嘆氣道:“令狐沖看來是心中有鬱結,這麼下去我們都得留在少林常伴青燈古佛了!”
任我行因爲剛纔被葉城所救,倒是默認爲自己方之人,笑道:“年輕人嘛,有點顧慮是應該的,只要一會他劍法展開,就是着嶽不羣也得棄劍認輸!”
此刻交戰中的嶽不羣也是暗暗驚愕,沒想到自己劍法盡數展開,仍舊奈何不得令狐沖,雖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卻始終難以傷及要害接觸他的攻擊力,往往精妙的劍招剛用出,就給對方以天馬行空般的方式給化解。
四周看客這麼多,嶽不羣知道若是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都拿不下令狐沖,恐怕真的要遭人笑話了,當即眼中精芒一片,片刻後臉上竟然浮現一片紫氣,劍勢暴漲。
還未等衆人從驚愕中清醒過來,只見嶽不羣竟然鬆開了手中長劍,而這紫氣包裹的長劍卻沒有墜落,倒是在他的手臂數尺之內繼續攻擊着,如此之下等若是解放出了他的雙手。
任我行一驚,沉聲道:“嶽不羣這個老東西竟然到了如此境地,以氣御劍,果然人不可貌相!”
四周的華山幫衆一陣歡呼,這種神乎其技的**着實駭人,這一招一出,令狐沖頓時手忙腳亂,連連逼退。
葉城慢慢晉入真我之境,立即感應到了其中的玄奧,原來這飛舞的長劍上,竟然連接着千絲萬縷的紫色細線,這細線根根匯聚在他的五指之間,隨着嶽不羣的掌法產生變幻,兩者配合之下攻勢極爲凌厲。
任我行嘆道:“這嶽不羣有些實力,竟然連氣宗的絕學都已經學會,恐怕就是我對上也要受傷,還算有點一派之尊的樣子!”
此刻的葉城眼中,這天地早就變了顏色,落霞滿天,空氣瀰漫着嶽不羣的劍氣,泛起紫色的海洋,不僅攻勢連綿不絕,而且中正穩健,絲毫沒有什麼破綻可尋,最奇特的還屬那以氣御劍的技巧,絕對精妙到了巔峰。
令狐沖一身傷痕,不停的封擋着攻來的長劍,萬幸的是他已經學會了吸星**,還能勉強將四周侵入體內的劍氣給吸納掉一部分,這纔不至於早早落敗,可若是一直這麼持續下去,落敗是遲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