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震林第一次見到夜陌的那一天,天色很陰暗,悶雷夾雜着燥熱的天氣,卻始終下不來雨,就連呼吸中也透着泥土的氣息。
在嶽震林的視野當中,夜陌孤身一人蹲在地上,他雙手抱着頭,看上去整個人都很頹廢,也很絕望,當夜陌聽到腳步聲而後將抱住頭的雙手拿開,從食指縫隙中看到了嶽震林的模樣。
夜陌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但是當他剛剛跌坐在地上,慌不擇路的想要轉身逃跑的時候,卻被嶽震林按住了胳膊。
嶽震林並不是沒有見過因爲絕望而失去了生活信心的人,但是在那一天,他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一個已經不算是人的人,夜陌的眼睛深陷進去,臉上皺皺巴巴,那並不是沒有洗臉而染上的粉塵,而是長時間皺着五官而讓他這樣一個30多歲的年輕人的臉部肌肉完全的皺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和一個鬼一樣。
夜陌的表情讓嶽震林有些吃驚,當夜陌意識到自己無法從胳膊上那雙厚實有力的手掌中逃脫的時候,他忽然一下子崩潰了。
夜陌的大手突然朝着他抓了過來,但是被嶽震林很輕易的躲開了,嶽震林並沒有出言喝止,而是一直左右靈巧閃避着夜陌那雜亂無章的攻擊,一直等到半個小時之後。
也許是夜陌鬧騰的累了,也許是他內心的絕望發泄完了,他突然用他那無神的空洞雙眼就這麼盯着嶽震林,而後從他的喉頭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是來殺我的?”
嶽震林得到夜陌的資料,是通過他所有的一個情報小組中得到的,國外人工智能泄露事件的原委他並不清楚,但是他得到了一份名單,上面記錄着人工智能離開國外之後所有經手過的人的名字。
而夜陌自然是其中一個。
嶽震林通過無數個渠道找尋這份名單上的人,但是卻發現,這份名單上還活着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甚至他也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幸存者。
人工智能事件,牽涉的範圍極廣,而且在國內外也產生了巨大的轟動,想要得到這個東西並不是只有華夏一家,而在任何一個的地方想必都存在着任何國家的間諜。
“我是來救你的!”
嶽震林的話讓夜陌那瘋癲的神態彷彿又回來了一般,他咧開嘴傻笑了起來,而後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個有點像是核心芯片一樣的東西,而這個東西讓嶽震林的瞳孔猛地就收縮了一下。
人工智能的源代碼!
嶽震林的腦海中猛地就跳出了這個念頭,但是隨即他就意識到,這個東西並非是他要找的那個東西,因爲在他眼前的這個芯片,從肉眼看來就只不過是普通芯片。
“這是什麼?”
“人工智能!”
兩人的問答讓嶽震林淡淡一笑,他盯着瘋癲的夜陌,隨即開口道。
“我知道你並不傻,在我眼中你裝成這個樣子,也掩飾不了你瞳孔中的光芒,我能找到你,其他的人也自然可以找到你,你願意跟我走嗎?”
嶽震林的話讓傻笑中的夜陌突然間就愣住了,他有點不相信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從他的喉頭中吐出了一句話。
“你是誰?”
這三個字很沉穩,沒有絲毫的詫異,他的聲音彷彿像是從另外一個人格中說出來的一樣,和之前的夜陌大相徑庭。
嶽震林笑了笑,卻並沒有做出任何的身份證明,他這樣的動作卻讓夜陌點了點頭,好似從對方的無言當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出於同一個目的而不同的動機走到了一起,在他們的心中,對對方的認識都只是停留在最表面的程度,誰也不可能信得過誰,那麼在這種時候,如果貿然的讓信任感產生,無疑是很愚蠢的。
這種東西對於搞學術和科學研究的學者來說,是最能夠體會的,比如像是國內的一些類似於MAC一樣的學術交流客戶端,就是讓一羣彼此之間想要保護自己研究成果的一羣人,能夠通過這樣一種保密環境來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
夜陌跟着嶽震林來到一個廢棄的工廠,這是一個非常偏僻的街角,周圍堆滿了各種雜料,而在不遠處還有着一大堆臭味熏天的垃圾。
進入工廠之後,夜陌擡頭看到了這個工廠的四周,到處都被人用紅漆刷着一個個鮮紅的大字,什麼“欠債還錢”之內的,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知道嶽震林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然而,當嶽震林帶着夜陌來到了樓道之下的一個地下室們口,推開門的時候,夜陌就愣住了,在他的眼前是一個非常巨大而且設備齊全的研究所,而在研究所當中,還有一羣科研人員正在進行着各種技術的研發。
就在這一刻,夜陌笑了,他笑的非常的瘋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在這個環境當中,安靜是必須的,因此夜陌的眼中看到了很多人投來的憤怒之色。
“你想讓我幫你破解這個東西?”
夜陌晃了晃他手中的那個芯片,他的話音很大,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是當他們看到夜陌手中的芯片時,眼神當中的憤怒卻逐漸的轉化爲了貪婪。
嶽震林一動不動,而是在這個時候,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黑洞洞的槍,而後指向了夜陌,而且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的是,嶽震林槍口指向的並不是夜陌的身體,而是他手上的這個芯片。
此時,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他們很想制止嶽震林這個瘋狂的舉動,但是他們的手中沒有槍,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只見嶽震林從身上摸出一個長長的槍管,這是一個消聲器,他將消聲器裝上之後,對準夜陌手中這個長條形的芯片扣動了扳機。
聲音清脆卻又重重的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夜陌的手指因爲飛濺開來的芯片碎片而被劃破了皮膚,鮮血流了出來,但是他的臉上仍舊帶着那詭異的笑容。
當嶽震林將槍收好,雙手重新放回了衣兜,隨即開口道。
“我想,我們可以好生的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