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梢,雖只是一輪殘月,但夜空之中的星辰卻璀璨耀眼得很。
沈若凡倚牆而立,修長的身影在光芒之下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即將到來,整個不二莊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濃郁的喜意之中,幾近人人帶笑。
同物質條件極其豐富,頓頓都能有各色美食的現代不同,古時,窮苦人家,一年到頭或許也就只有在過年之際才能吃上一口肉,這些大戶人家雖不至於如此,但諸多的娛樂卻都是在年際纔有。
年味之重遠不是現代可比。
沈若凡也是在這時候才明白先前那“德哥”說的不是假的,過年時候,優待下人,這些賞下來的菜餚每一道都要尋常人家一年工錢。
而且不二莊廚子的手藝也不是一般酒樓的大廚能比,所以沈若凡明明已經打算晚上行動,可依舊忍不住動起了筷子,先吃一頓好的再說,夾了塊雞肉放進嘴中,口感香滑鮮嫩,
咋了咋嘴巴,沈若凡還有點小回味,不過現在是做正事的時候,沈若凡眼中流過一絲精芒。
古人睡覺很早,通常是晚上七點到九點的時分,所以一衆人才能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聞雞起舞,不過今夜是除夕有些例外,守歲的話,會整夜不睡覺。
現在不二莊莊主周和、莊主夫人、花玉樓、周若眉、周懷鈺、周懷泰五個人都在大廳聚集,一家子和樂融融。
沈若凡專門打聽過,其他人也沒有疑心,只以爲沈若凡是初來乍到不熟悉情況怕出錯所以才小心謹慎。
不二莊會守歲,而這種宴會通常會持續到九點多才會彼此散開,夫人和小姐一起房間敘話,老爺和舅老爺兩位少爺一起敘話,現在宴會纔剛開始,要結束還早得很,這段時間是天賜良機。
就算是大管家富叔這時候也在宴會裡面,不二莊的防禦依舊森嚴,但在這種歡樂氣氛下,護衛們心裡多少鬆懈。
一隊巡邏的護衛剛剛走過,沈若凡身影當即一縱,如利劍射出一溜煙地穿過一道石拱門,身影在往旁一側,躲進陰影處。
巡邏的護衛長感覺風聲大了些,警覺掃了一眼,又沒見到什麼異樣,心道大過年的,沒誰會來鬧事,還是繼續執勤,等換班,就能回去吃團圓飯,心中想着,遂不再注意,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
沈若凡看着巡邏隊伍離去,眼角流露出一分笑意,第一道關過了。
不二莊日常巡邏總共有三班輪倒,七道防線,最外面大門一道,門面的東西最是堅固,強闖簡直自投羅網,次外面是沈若凡這些下人居住的地方有三道,防禦比之最外面的要弱上不少,關鍵在於示警,而裡面內院還有三道,這三道每一道都堪比最外面的一道。
沈若凡下人的身份很好的穿過了前四道,現在又成功地穿越了一道,就只剩下兩道了。
沈若凡目光沉着,朝着周懷鈺的房間迅速走去,快的驚人,卻腳步無聲,不留下什麼痕跡。
或許是真有做賊的天分,沈若凡修煉天星指這些天毫無長進可言,可是刀法和輕功不用怎麼練也能很有感覺。
來到第二道巡邏換班的崗位前,沈若凡急剎車停下,側身躲入一邊的牆角陰影處,冷眼望着面前警戒站立的護衛,這裡好像就不怎麼動了,有點麻煩。
目光掃視四周,將四周情景盡數收在眼中,沈若凡眉頭微微皺起,這裡他不熟悉,上次來打掃,只是被周若眉的貼身丫鬟巧兒帶着,也不敢多問多看,至於暗隱集裡的那份消息更是沒有這麼詳細。
若是按照上次那條路直走是最好的,可若是直走,正面面對的就是一衆衛隊,硬碰硬,百分百被這些衛隊抓了。
尋思間,沈若凡忽然目光一凝,注意到一旁小路側的桃花林,那邊花草豐茂,進入其中,被發現的概率大大降低,繞個遠路,再進去必定安全不少。
想到此節,沈若凡拿起地面上幾塊石子以特殊手法打出,擊打在一邊房屋上的瓦片,發出聲響。
護衛們臉色齊齊一變,循着發聲處看去。
電光火石之際,沈若凡如離弦之箭又如一道鬼魅竄進了一邊的桃花林裡面。
護衛隊長當即面色一變,對着四周護衛吩咐道:“你們幾人去左右兩邊看看。”
“是。”
十餘個護衛當即走出,分別朝着兩側走去,但其餘護衛基本都堅守崗位未曾離開,護衛隊長在不二莊已有十數年之多,經驗老道,行事穩重,疑心調虎離山,如同一根堅固鐵柱屹立在門前,正視前方,一羣人也打起了精神,仔細凝視。
沈若凡一頭鑽進桃花林中,說來這個時節該不是桃花燦爛的時刻,但身在遊戲之中,沈若凡又是個沒有時間季節觀念的人,是以全然未曾考慮這些。
只是一頭鑽了進來,可一鑽進來之後,就像是進了個大迷宮,漫天花海,卻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來來回回,竟然轉了好幾個圈圈,好幾次都差點跟那些護衛正面撞上。
連連打轉之後,沈若凡便先停下了行動,他不是傻子,哪裡會看不出這裡的不對勁?
而且這滿天桃花,讓沈若凡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黃老邪的桃花島,雖然陣法不是同一個,但很肯定的,自己進了奇門遁甲當中!
奇門遁甲,跟毒術機關這些一樣都是令人心煩的東西,尤其是對沈若凡這種經驗一般的江湖菜鳥。
沈若凡本來是打算引人進來,然後利用卓越的輕功將身後的人給甩開,卻沒有想到進了這地方,就跟陷進了個泥潭一樣,連出去都出不去。
“人在這裡。”
屋漏偏逢連夜雨,沈若凡正進退維谷,旁邊一聲叫聲傳來,數個家丁護衛朝着沈若凡追來。
沈若凡臉色一變,不假思索地抄起地面上的幾顆石子朝着家丁們擲去,沈若凡投擲手法倒也算巧妙,可內力有限,這些家丁被打中的都不是什麼要害地方,只是一點小痛,就跟沒被打一樣朝着沈若凡追來。
不過也拖延了些許時間,沈若凡在扔出飛石暗器的時候,立即腳底抹油,他很早之前就把這些護衛的等級看清楚了,最差的都有十七八級,一兩個自然不在話下,可四五個就不一定,就算能打贏,把時間拖延,這在不二莊就是找死啊。
當下放棄繼續往着周懷鈺房間潛入的打算,隨意找了個方向鑽過去,現在哪裡還想着什麼混元一氣功,一心只想脫身。
不知是這陣法簡陋,還是運氣好,在沈若凡放棄朝着周懷鈺房間突進的打算之後,竟然真給他成功逃了出來,沈若凡對內院也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麼地方,只是後面的護衛追的急切,而且越來越多,沈若凡哪裡還顧得上找路,慌不擇路地亂竄,就像是隻沒頭蒼蠅一樣。
原本安靜祥和,沉浸在過年喜悅之中的不二莊也因爲沈若凡這突兀的變故,炸開了鍋,許多已經放下武器和家人吃團圓飯的護衛們紛紛從家裡拿着武器出來,滿腹怒火,哪個王八蛋大年三十來偷東西啊?
一年到頭最大的安生日子被人攪亂,這羣護衛們的怒氣都上升到了頂點,不需要多少喝令,都竭盡全力的抓賊,想要將沈若凡這個進來的小賊生吞活剝了。
前有護衛,後有追兵,這就是沈若凡最真切的寫照,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掉進了狼窩裡面的小羔羊,只能一個勁的不斷跑,心下發誓,以後絕對不來這種大山莊,這麼大,逃都不知道怎麼逃出去。
想要跳到房樑上,可又怕一跳上去就成衆矢之的,被人看的清楚,到時一擁而上,連逃的地方都沒有。
沈若凡現在就是隻泥鰍,只能滑不溜手地逃,正面打,就是找死。
目光所見,見到四周當中的護衛陡然增多,燈火通明,沈若凡心中大急,沒救了,真要將第一次交代在這高級副本里面了。
“小賊哪裡跑。”
一聲暴喝傳來,沈若凡便感覺到一股熾熱的掌風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