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與周懷鈺兩人遙遙對峙,二人年齡身份性格都有不小差異,若真要說有些什麼相同,便是一樣英俊的相貌還有實力吧。
此番交手,多數人皆不看好周懷鈺,更傾向於邪王。
也確實如此,邪王早周懷鈺成名幾十年,又是黑榜第二,莫說周懷鈺,就算是周懷鈺師父花玉樓來也都沒用。
可當兩人站在一處對峙的時候,多數人的心思變了。
單以氣勢而論兩人竟不相上下,邪王霸道唯我,可再強橫的內力在接近周懷鈺的時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真好似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
尤其是兩人對峙足足三分鐘,邪王竟然還沒有出手。
這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天魔宮的落紅錄,名字不如何霸氣,比不上逍遙門的玄天九變和血影門的血影神功,反倒顯得有些文雅,但修煉到上乘之後,卻會練就一雙特殊的眼睛,天魔宮人自稱爲天魔眼。
可以粗略的觀測到敵人運功的氣勁,還有真氣的類型,以及最常用的發現對手破綻。
強烈的洞察力,可以洞察一個人身上的破綻,小到招式,大到人體自身缺陷。
所以天魔宮邪王從來都是先發制人的,差不多的內力,往往能打人家兩個。
可現在邪王愣是沒有出手,因爲他看了足足三分鐘,什麼破綻都沒有看出來,就像沈若凡用心眼看到的一樣,他的魔眼只看到了一片雲海,看不清更摸不透,無相之雲,何來破綻一說?
圓融,這便是此刻周懷鈺給邪王的印象,就像是一個圓,沒有棱角,沒有破綻。
除非他先出手。
可誰都知道武當一向是後發制人。
作爲前輩,以大欺小,已經夠丟人,還逼着人家先出手,那就太丟臉了。
半晌,邪王停止了觀測,橫豎看不穿,再看下去,反而會動搖自己的心。
索性一力破十會,邪王也曾是名動江湖的天驕,不信自己會輸在這麼一個小輩上。
一把摺扇散開,扇面朝周懷鈺打去,沒有特殊的機關設置,但在邪王的內力灌輸下,扇面堅韌如刀,本也不需要多餘的機關設置。
“當”
一聲輕響,邪王的扇子被攔住了,而且同樣是一把扇子。
這是他們兩人少有的幾個共同點之一,都喜歡用扇子做裝飾,無論四季。
一招不成,邪王反手一撥,摺扇順着氣流往後,而四指在內力灌輸下堅硬似鐵地朝周懷鈺咽喉而去。
周懷鈺面色從容,空虛的左手撥動,一團似真似幻的白色氣體縈繞身前,將邪王整個人都給逼開了數米。
旁觀者頓時一陣驚呼,尤其武當弟子,因爲周懷鈺所用的武功不是什麼武當秘傳,而是實實在在的大路貨——武當入門雲手。
幾乎每個武當弟子都會,只是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一個也沒有。
畢竟入門功夫實在粗淺,便是傳聞說武當最高核心太極拳秘密在這套雲手當中,也是沒有人相信或者去實踐的,便是武當掌門虛葉道長也只是隨便練了下,便修煉更高深的武功去。
雖然都知曉周懷鈺雲手厲害,但當真的見了之後,整個武當還是震驚了。
不過在震驚之後,無數的武當弟子對自己門派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這樣的武功都有如此威力,還有什麼資格不自信?
甚至許多其餘門派的人對武當雲手也起了心思。
不同於大夢死人經和醉仙劍的難尋,雲手是實實在在的。
邪王被周懷鈺逼開數米,扇子一劃,將雲氣盡數割裂,略顯詫異地看着周懷鈺道:“年輕一輩中,武功高強者不在少數,但能如你這般沉住氣者,倒真少,若是換做你身旁那位沈若凡,怕是會乘勝追擊。”
“因爲我若出手,招數多了,圓便不圓了,那破綻也就多了,前輩的魔眼想必都能看穿。而且前輩都說那是若凡,若凡不喜歡和人爲敵,可若爲敵便不給人留餘地,而我通常會留餘地。”周懷鈺道。
“溫潤如玉,周懷鈺。今日我纔算是明白。本王因爲秋老莊主,這十年之內是不敢再如江南,原本想十年後再討教討教,可如今看來,江南有沈若凡、蕭如風、秋寒楓再加個你,這江南怕真是黑道禁地了。”邪王道。
“若凡常說,黑道三巨頭,邪王、侯爺、神君,每個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嘴上的話三分真七分假,決然信不得。”周懷鈺道。
“都是謠傳。像我接下來這句是真的,這場比斗的勝利者是我。”邪王笑道。
“那便是十分假了。”周懷鈺也笑道。
兩個皆是難得的俊俏男子,一少年,一中年,默契微笑,若是讓腐女看了多半要聯想出一整套劇情來。
只是笑容雖燦爛,動手卻無情。
邪王黑榜第二並非浪得虛名,雖然黑榜排名有時並不能說明一切,可這麼排,總有這麼排的道理。
邪王手掌伸出袖子,五指出乎意料雪白瘦削,手形很美,可惜卻是要人命的。
便是最嬌豔的花朵,亦要讓它落入泥土。
這便是落紅錄,故而每一代的邪王皆無情。
邪王好似進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就如同剛纔嶽不凡的醉仙境一樣,招式速度皆比之前玄奧太多。
沈若凡看得大皺眉頭,倘若易地而處,自己碰上邪王,沒有選擇,必須快刀斬亂麻,要麼驚神一刀要麼就是自己極限的驚魔一刀,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和邪王見招拆招,那絕對是想不開。
而黑道一邊更是驚駭不已,邪王名震江湖,衆人心中多是敬畏,如今卻見他用盡全力還拿不下對方,甚至還佔不了上風,固然也沒有落在下風,只是平,可也驚訝萬分。
尤其血影神君幾人,他們分明看出邪王已經走入無情境了,卻還打不破周懷鈺的防禦,如此便是真打不破了。
對周懷鈺也更是小心忌憚,固然此人擅防不擅攻,不主動招惹便好,可此人能防禦的上限也未免太恐怖,面對這種狀態下的邪王,笑東陽不是對手,血影神君要變作鮮血才隔絕破綻,逍遙侯要用速度來讓邪王達不到破綻,可這麼接下來,兩個都不行。
甚至於,他們看着周懷鈺一臉從容,都懷疑周懷鈺的上限不是邪王。
邪王也是越打越心驚,自從他踏入這一境界以來,還從未有人能這麼從容的接下他所有招,此人簡直恐怖。
軟綿綿的像是一團棉花,可就是捏不碎。
這一剎那,邪王心裡忽然涌上一句話來。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邪王從來都是把這句話當成廢話,可現在他被這句廢話難住了。
“你的極限到底在哪裡?”邪王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在場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不知。”周懷鈺也答了。
邪王略皺了下眉頭,表示不解。
“因爲我是今天才上八十的。”周懷鈺又解釋了一句。
邪王眼睛一瞪,今日才突破地,手上動作不慢,再推一掌道:“中了散功散?”
“不錯,原本還需要幾個月吧,只是這散功散的散讓我摸到了些門道,而且我必須站出來,否則若凡一個扛不住的。我素來不喜歡與人爭,這是我第一次想要認真突破一下,所以提前破了。”周懷鈺道。
饒是邪王心性沉穩聽到此話,忍不住吃了一驚,第一次想要認真突破一下,所以就提前破了。
換言之,如果他認真點修煉,早就破地了?
這一代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邪王驚詫分神,周懷鈺卻並未,趁着邪王分心之際,一掌打在邪王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