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幻陣的散去,周圍的景緻慢慢凝現了出來,雖然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得並不分明,但在李煜的眼中卻是別有一番風味。作爲南慕容苦心經營之地,必然不是江湖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所在所能比擬的。儘管此處只能勉強算作參合莊的外圍,但影影綽綽之下,卻是依然彰顯着江南世家庭院該有的風采。
聞着空氣中隱約飄蕩的芬芳氣息,聽着耳邊縈繞不去的流水之聲,李煜發現道旁的花木之中竟是隱約有了些霧氣,行走之間讓人有種要被淋溼的不耐。就在他分神的霎那,一股濃厚的霧氣突如其來的從道旁噴涌而出,瞬間便將他包裹了起來。
“叮”,一聲清脆的撥絃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衝破霧靄後直奔李煜而來。
李煜腳下頓了頓,爾後便又繼續前行,本來顯得悠閒地眉目間更是浮現出了一絲瞭然來。如他預料一般,前方再次傳來了聲響,“叮叮噹噹”之中,分明是由小鈴鐺撞擊之後發出。在這清脆的聲響下,還有幾道無法被遮蓋的衣袂翻飛之聲,須臾之間已是近了許多。
“閣下何人,竟敢擅闖參合莊。”隨着一陣香風撲面而來,一羣白衣蒙面的女子出現在了李煜眼前。與一般江湖人不同,這些女子或持或抱着各個不同的樂器,看起來倒像是大戶人家侍養的歌姬。出言詢問的便是當首持蕭的女子,聲音冷冽中透着一絲溫潤,想必正常說話時該是溫婉暖人才是。
李煜聽言笑了笑,打量了這些女子一番才說話道:“我一直便在想,那些東西已然沒了身體爲何還要喚作失魂人,雖然他們中有些鶴立雞羣之輩,不過在看到諸位姑娘後,我倒是有了一點計較。”
聽着李煜的說話,那持簫女子倒是沒有出言打斷,中間甚至還阻止了身後姐妹的異動。在聽完李煜的說話後,這女子卻是將持着的玉簫隨手一收,接着盡是“啪啪”鼓了一下素掌。“果然不愧是純陽公子呢,初次見面已然看破了我們的手段。不過有一點公子倒是說錯了,這裡有失魂人出現不假,但那些東西哪裡需要我們姐妹出手呢?”
李煜聞言笑容依然。
“公子遠來是客,既然斟不得茶,看不了座,不如便說些話給公子聽,算作接風瞭如何?”持簫女子在看到李煜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後,當即便直接說道:“公子之前的話倒是沒有錯的,那些東西雖然古里古怪,一般的攻擊更是無濟於事,但有些手段卻是頗有奇效喲!”說着揚了揚手中的玉簫。
失魂人到底有沒有聽覺,這不是李煜關心的問題,音攻對上這些東西是否能事半功倍,他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不過在看到對方言笑晏晏,一如好客的主人一般模樣時,他心中更是多了幾分警醒。
“雖然他們現在沒了人樣子,但曾經可都是和我們一般的存在呢!”持簫女子說着手中玉簫一擺,“我們姐妹還有事要做,便不陪公子進莊了,若是公子能多逗留些時候,說不得還能給公子獻上一曲呢!”
說話之間,其他女子已是紛紛轉身,片刻間已是入得濃霧之中,不見了身影。
“這些丫頭倒是走得快,唔,對了,奴婢都還沒有問公子是否喜歡聽曲呢?”持簫女子笑斥了一聲後,卻是回頭問李煜道。
李煜聞言倒是一怔,瞬時之間,一段過往的記憶竟是浮現在了腦海中。聽曲麼?雖是如此,他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公子尚需思慮一番尚能給奴婢答覆,看來公子也算不得真心喜歡呢!”持簫女子卻是嘆息了一聲說道,“嘻,奴婢真是失禮了呢,公子不要在意纔是。唔,奴婢偶然間得到了一本簫譜,說來可惜竟是隻餘下了殘篇,雖然如此,依然還是讓奴婢受益匪淺呢。”說着頓了一頓,擡頭看了李煜一眼,“不知,公子可有興趣一聽啊!”
李煜聽罷卻是一怔,持簫女子這番說話着實有些出乎意料,這些女子雖然看着人多,但相較上次所見顯然並非全部。她們出現在參合莊,顯然和顧陵書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對他的底細自是心知肚明,自己所來爲何也該是明白纔是。而她們的立場,從之前那些女子的反應多少也看得出來一些。那麼,她們出來自然不是什麼迎客,應是千方百計攔下他來纔是,偏偏他又非常肯定,那些女子確實已然走遠了。
“嘻,公子不說話婢子便當你答應了!”持簫女子笑着玉簫就脣,直接便是吹將起來的架勢。
看此情狀,李煜只得是凝神精氣,暗暗提防起來。雖然這女子說是什麼殘章,但聽她口氣不像是尋常之物,小覷不得。轉瞬間,眼前女子已是玉脣微動,手中長簫也是微微顫動了一下,演奏已然開始了。但見玉簫上素指輕點,脣齒間抑揚頓挫,一張嬌俏的小臉上眉目緊鎖,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緊張。
只是,讓李煜詫異的是,三息時間轉瞬即逝,他除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外,卻是沒有聽到哪怕半絲簫音來。無論女子手中玉簫如何抖動,臉蛋因爲吐氣如何嫣紅,卻是自始至終沒有讓那玉簫發出聲音來。她是在開玩笑?深深看了一眼對方的眼睛,他暗暗搖了搖頭。
“公子剛纔的眼神好生奇怪,莫不是婢子吹得當真難聽之極麼?”女孩喘息了一陣後,這纔將玉簫收起,聲音中竟是透着幾分明顯的疲憊。剛纔這短短的一番演奏顯然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李煜搖了搖頭,雙手及時拍了拍,“誠如你所說,我算不得真心喜歡,即便是看上一看,也能知道這是一首極爲好聽的曲子。”
持簫女子聞言,臉上笑顏更勝了幾分,深深看了李煜一眼後,彎腰行了一禮。“婢子謝過公子,便不打擾了,這便告退呢!”說着頗爲乾脆地一收手中玉簫,裙裾微動,已是徑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