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鏗手一招,那兵器架上一柄長劍便凌空飛射入手,這手凌空攝物的功夫頓時激起下面弟子一片掌聲。吳棠輕輕推開身旁的小師妹道:“師妹到一旁等我,看師兄如何戳破雲掌門這隻紙老虎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雲鏗聽見了,他更是惱羞成怒:”黃口嬬子,也出此狂言,若是我敗於你手,我便辭去這掌門之位,小子接我這劍。”手中長劍一振,高手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只見半空之中劍芒滾滾,半空中劍勢一擬,劍做龍吟之聲,不停顫動,突的人劍合一,便如一隻在天飛龍,竟成馭劍之勢,連人帶劍向吳棠射來,半空中那劍似長出一尺,罩向吳棠全身。周師妹還有幾番見識,在一旁驚呼:“馭劍成罡。”
那吳棠屹立當場,毫不閃避,雙目緊盯那勢如破竹之劍,一眨不眨,冷靜無匹,就在那劍刺得吳棠身前尺許,霎時劍芒大盛,劍氣激盪之聲不絕如縷,不知道匯聚了多少道劍氣,就若那萬江奔騰,勢不可擋,吳棠身前只見白茫茫一片,這雲鏗一劍之威竟至此等境界,一旁的小師妹也不知道是關心還是緊張,微掩芳脣,眼睛卻一眨不眨,似要看清血流是如何在劍下身亡的。正是此刻,吳棠動了,一點寒芒竟從重重劍芒中逆勢飛揚,所過之處那重重劍芒竟如雪遇沸陽,剎時融化開來,一旁的小師妹眼神完全跟不上那寒芒速度,半空中血雨四濺,原本氣勢如虹的雲鏗現出身影,只見從右肩到右胸露得一個大大的刀痕,血流不止,右手中長劍已斷爲兩截,面如死灰。而那吳棠身上衣裳,倒也有無數道血痕,只是並無重傷之相,他只是嘴角沁出一絲鮮血。
吳棠仰天狂笑道:“雲掌門,你的馭劍成罡又如何,不知聚力於一點,空有若大聲勢,豈不正是個紙老虎,一捅就破。”突的一聲長嘯成春雷陣陣,令得吳棠聲音嘎然而止,此時演武場後又緩緩走出兩個白色身影,一男一女,男的年紀約三十許,初看不覺如何,但越看越覺得此人不同凡響,雙眉濃如重墨,當主有情有義,眉宇開朗,似述此人心懷博大,那如海般沉靜之眼,卻又說明此人乃機智沉穩之輩,那白衣美婦,便如那九天玄女,人見之便戾氣盡消。所有弟子,都面帶崇拜神色,既使傲如吳棠,也是神色肅穆,來人正是當今掌門的師弟,人稱千古俠義無雙的鐵中棠和他的夫人水靈光。
鐵中棠飛身而上,上前連點雲鏗七處要穴,止住血流,那雲鏗見此二人,面色更是慚愧道:“想我雲鏗縱橫一生,今日竟連你棄徒一招都接不過,還有何面目執掌這鐵血大旗門掌門之位,今天愚兄便將此掌門之位讓給鐵弟你吧。”
那鐵中棠突遇此言,仍毫不亂方寸,輕嘆道:“大哥先被棄徒以門派氣象大不如前暗挫心志,又用輕視之語令得大哥急於求勝,大哥一身武功發揮不到七成,最後此人又運勁於刀身一點,以點破面,破掉大哥本無瑕疵的馭劍之術,時機把握恰到好處,那刀勢以殺心驅動,再加上棄徒目前滿手血腥,正是氣勢旺盛之時,端得是銳不可檔,這才重傷大哥。大哥可千萬不要氣餒。”
幾語之間,便將吳棠獲勝玄奧揭露無疑,果然不愧爲一代宗師。那雲鏗卻是面色一凝:“雖是如此,敗了就是敗了,我豈有不認之理,今日之敗我才明白自身淺薄,這鐵血大旗門不可因我而廢,鐵師弟,接掌門諭令。”鐵中棠還欲勸解。
那雲鏗已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令牌,正是鐵血大旗門掌門之令,高舉於頭,沉喝道:“列袓列宗在上,後輩雲鏗險些令先人蒙羞,今日將掌門之位傳給鐵中棠師弟,但願他能振興鐵血,揚我大旗,讓這藍天黃土之上,我大旗鐵血兒男能笑傲天下。鐵中棠,還不接令。”
鐵中棠緩緩拜倒,沉聲道:“鐵中棠接令,願盡全力,揚我大旗聲威。”
系統公告,鐵血大旗門掌門雲鏗將掌門之位傳給鐵中棠,觸發隱藏劇情,大旗門武功模式修正,以鐵中棠武功爲新參考模式。”
演武場衆人一片歡呼,這下鐵血大旗門只怕要揚眉吐氣了。那雲鏗傳令結束,頓時幾個跳躍,想必是療傷去了。鐵中棠轉過身來,自有一番不怒而威之態。他瞧瞧吳棠,凝視半響,一聲長嘆道:“跟我來。”
他腳步微轉,從容不迫之極,朝着後院走去,吳棠緩步跟上,那周師妹到也乖巧,緊緊跟上。吳棠隨着鐵中棠來得後廂鐵中棠平時居所,尾隨進得其間,那周師妹卻似被一股無形大力堵住,不得入內,想必不是有緣之人,正在傷心之餘。倒是那水靈光站在門外,輕撫周芷菁秀髮道:“好個命運乖桀的小姑娘,來,跟着師母來,交你幾招。”
周芷菁頓時欣喜若狂,水靈光雖從未顯露任何武功,但見其平時舉動,輕功佳妙無匹,便可知身手不凡,今日有此機緣哪還不敢緊跟上。
廂房之內,鐵中棠與吳棠就坐於桌旁,鐵中棠雙目凝視吳棠,輕嘆道:“你離得師門之後,想必另有奇遇吧。”吳棠伸施一禮:“回鐵師話,逐出門派數日,本心若死灰,卻有幸一見傅紅雪前輩,略傳刀式心法。”
鐵中棠沉思片晌,似回憶什麼才說道:“那傅紅雪是天下難得的刀法奇才,平生孤苦,受盡折磨,雖爲至情至性之人,卻寡言少語,深埋內心。他的刀法實集魔教刀法大成,以仇恨凝就的殺心推動,以他無雙堅韌,得以練至快準狠之極境,確實是武林難得的絕學,你能得他點撥,也是你與他的緣分。今日你觸發我鐵血大旗門重生之役,算得上是本門的有緣人。你可要求一事,若鐵某能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吳棠看這面前男子,曾經無限歡樂的學藝情景在腦海迴盪,第一式劍招,第一式拳腳,都是鐵師鑄就。日後江湖中所受的千般委屈卻無人傾訴,眼睛霎時有些紅潤。吳棠沉靜心神,站起身來,深躬一禮:“弟子別無他求,但願能重拜鐵師門下。”
鐵中棠不想吳棠竟有此言,他看得吳棠眼中真誠神色,渭然長嘆道:“你我師徒之緣已盡,你雖對本門有功,但你殺了偌多同門,我鐵血大旗門最講弟子互信友愛,以你目前的功夫,已是所有人之首,所作所爲,人人皆知,你叫他們如何才能團結一心,共禦外侮。”
見得吳棠默然不語,鐵中常道:“我觀你目前侷限,刀法已爐火純清,力稍有不足。你我師徒一場,我便將本門高等內功心法盡數傳你,了此恩怨吧。”
吳棠知道再也無法挽回,只得再度一躬:“謹尊鐵師吩咐。”
隨着一縷語音傳到吳棠耳內,吳棠屏息凝神,全神貫注,直到那心法練至最後幾句,吳棠心神大震,再也忍不住道:“如此嗎,鐵師。”鐵中棠含笑點頭,吳棠默誦於心,但有不解必問鐵師,一去一來,不知時間流逝,等得那心法已可倒背如流,疑難盡解之際,吳棠起得身來,雙目凝視鐵師:”弟子知道與師父緣盡於此,日後大旗門若有用得着血流之處,血流若能做到,必當萬死不辭。”
鐵中棠又道:“你的心意,鐵某心領,我鐵血大旗即將重生,我鐵家刀法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今日讓你一觀真正的鐵家刀法。”他起得身來,從牆上了得一柄鋼刀在手,長身而立,面上不怒而威,將那鐵家刀法展現開來,一代宗師果然不同凡晌,其凝重處勁力重如山嶽,輕靈處堪比飛鳥,又有一股鐵血男兒豪邁氣概。吳棠再看得數招之後,腦海裡竟現出一幅詭異畫面,他眼中映襯着鐵家刀法,與那腦海中回思傅紅雪傳授的那招絕刀,竟然在腦海中比拼起來,身上原有鐵血大旗門心法,本被殺刀心法壓制,今天竟是盡數激活,兩股刀氣在體內比拼起來,好不激烈,刀氣更似要裂得開來,臉上一片苦痛神色,一時間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噴得出來。
鐵中棠瞧得吳棠異狀,停下刀式,雙掌輕撫吳棠頭頂,內力緩緩渡入,兩縷刀氣頓時聯手攻來,鐵中棠真氣直上十二重樓,吐氣開聲,一股充沛之極的內力硬是強行貫入,壓制住吳棠休內真氣。吳棠清醒得過來,看得鐵中棠額頭微汗,拱手道:“謝謝鐵師。”此時又有人輕敲廂房之門,鐵師沉聲問道:“有何事。”
“稟掌門,大批武林人士聚集於山門之外,要我們交出血流,水師母先上前而去,暫緩事態,同時命弟子稟明掌門。”吳棠向鐵師微微一躬,“都是血流惹的禍,血流自去了結。”
鐵中棠退下那弟子,雙目炯炯,揮手道:“癡兒,哪有以寡敵衆之理,我去應付,你從後山下去吧,只是從今以後,你我再無瓜葛,若有你再殘殺本門弟子之事,本門絕不饒你。”吳棠還待說些什麼,鐵中棠已是袍袖微揚,吳棠退得數步,正至門口。只得長身一躬,出得廂房之處,輕輕掩住房門,門口小師妹還在,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喜色,見得吳棠出來,笑道:“恭喜血師兄。”吳棠瞧見那強作歡顏之態,知她殺已之心已是堅定難移。佯做不知,說道:“如今鐵血重建,師妹還是留在此地爲好,已有大批武林人士,前來找我麻煩了。”
小師妹做微笑狀:“不管千辛萬苦,當然是隨着師兄你啦。”吳棠哪裡知道,小師妹剛纔向水靈光請教之時,最後問了水靈光一個問題:“師母,若我留在大旗門,盡得衣鉢,可否殺得了血流。”水靈光沉吟半晌,搖搖頭道:“此人一身刀法,另得指點,而且已登堂入室,達至爐火純青之境,就算你得傳本門衣鉢,融會貫通,除非他從此再無寸進,纔有殺之可能,只是他經此一役變故,功力只怕更勝往昔,難,難,難。”小師妹聽得此,便暗下決心一定要跟着吳棠,只要在他身邊,還怕沒有機會。吳棠一把拉起師妹,說道:“我們從後山走吧。”小師妹盈盈一笑,兩人身形若電,疾馳而去。
下到半山之時,只聽鐵師春雷之音在前山響起:“血流今日觸發我大旗門秘密,是本門有緣之人,本門今日護其生死,過得今日,他與本門將再無瓜葛,他與你們之間的恩怨,本門再也不理,只是若你們今日想恃強上山,那就休怪鐵某刀不留情。”隱約可聽見數聲金鐵交錯之音。小師妹見吳棠略略一頓,便問:“血師兄是否想回去助陣。”吳棠凝視遠方,傲然一笑:“鐵師出手,無人能全身而退,我等怎可回去,亂他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