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的連體罩冒披風,讓人一種壓抑的危險信號,但是這種壓抑是對於敵人來說,對於巡邏的拉娜的城衛軍來說,這就是代表着社會最底層的那些貧窮的,令人頭疼的,地痞流氓,混混們,他們對於這些傢伙,只能是驅趕,或者置之不理,現在什麼時候,還有心情管這些傢伙?
不過是欺負一些更加貧窮的市民,搶劫一些商鋪罷了,或者是哪個貴族又心血來潮,想要讓這些平時躲在陰暗的地溝裡面,在偏僻的小巷子裡面幹掉某個生意上的競爭對手,抑或是某個領主又想讓這些傢伙去幫助自己尋找一些自己的貴婦人的小情人,然後給他們一些教訓,斷手,或者切掉那個傢伙的小弟弟,給自己頭頂上的綠帽子洗刷掉一點濃稠的綠顏色罷了。
但無論是怎麼樣,這些傢伙都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他們要關心的是那些溫和的領主,相比那些在和平時期,總喜歡搞一些陰謀,讓自己的王國同別的王國開戰,以讓他們獲取戰功,爲了擴大自己的領地的面積,或者滿足自己在戰爭中的殺戮性格,而故意挑起戰爭的行爲,那些溫和的領主們也同樣爲了所謂的和平,會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去和敵人聯絡,然後希望敵人在攻下城堡的時候,能放過他們,或者給他們一些好處,讓他們繼續當他們的和平領主,享受榮華富貴。
他們相信戰爭不是解決一切的辦法,解決一切的辦法是通過和談,敵人的良心,或者是敵人的仁慈,敵人的大意,抑或他們認爲敵人是爲了利益,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敵人就能和他們合作,給他們以面子,不再攻打城堡。
儘管局勢很明顯,可總有一些人很天真的認爲,自己可以操控局勢,這些傢伙就是那些溫和的領主們的眼線,跑腿的人。
他們關心這些人,他們的目的也是讓這些人不要在城裡發動一場針對現任城主的暴動,以給守城的領主以時間。
張強和波爾查,亞提曼小心的貼着牆腳,一些巷子的陰影,在亞提曼對於城池建築的專業知識指導下,他們很順利的摸到了拉娜的領主城堡面前,這是內城。
每個大城,總有一個屬於貴族領主的內城,這些內城讓領主們和那些普通的貴族,平民居住和商業行爲的地方隔離開來,一個是爲了防止平民襲擊他們,畢竟無論是哪個朝代,貴族和平民,總是兩個對立的階層,這個矛盾不可調和,外城是屬於城衛軍的,內城屬於貴族領主的直屬軍隊的。
波爾查鬼鬼祟祟的靠在張強耳邊,放低聲音和張強說道:
“伯爵大人,我們找個小酒館先落腳,不能再街上這樣走了,這樣會暴露我們的,萬一遇到一些執拗的軍官,他們很可能會檢查我們。
我倒無所謂,我本來就是庫吉特人,亞提曼是斯瓦迪亞人,城裡面也不是沒有斯瓦迪亞人,但是你的特徵太明顯了。
如果他們掀開你的披風,就會發現你,你這樣的相貌特徵,卡拉迪亞大陸很少見,多的時候,也是四年前多了一些,但是不過一年的時間,就銷聲匿跡了,雖然我看最近和你相像的人在我們領地裡面出沒,還和你關係很好,也許是你們的族人,但是在這裡,你們還是太耀眼了。”
張強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四年前,不就是虛擬遊戲《虛擬天堂》剛剛開始運營的時候嗎?
運營了一年半,就關了,人數最多的時候是3億玩家,當然,那也只是報道,至於有沒有三億人,就另說了。
不過他們這些人給處於歐洲中世紀的遊戲世界還是帶來很多的驚訝,因爲人數太多了,張強不知道遊戲世界有沒有這麼多NPC,可在他看來三億,哪怕是一億人,對於小小的卡拉迪亞大陸來說,也是相當於一個人的海洋,直接淹沒遊戲世界的文明。
目前來說,又進來十來萬人,已經讓波爾查注意到了,不知道那些王國的高層,大貴族們注意到了沒有,反正這不是好事情。
這幾天,張強發現,遊戲世界的時間變得又慢了,不是很多,也許以前天黑的很快,可是現在天黑的好像就差了那麼十來分鐘。
按照現實世界的經驗,這證明,這一天要比以前長了那麼十幾分鍾,也就是說這一天變得慢了起來。
加上在維基亞的庫勞城張強發現的時間變慢的時間,張強發現總共延長了有一個半小時左右。
這證明,他老的速度不會那麼快了。
遊戲世界比現實世界的時間快,一年相當於現實世界14到17個星期左右,現如今的話可能會變成18個星期了。
他不知道是因爲現實世界的人口來到遊戲世界造成的,還是暗黑騎士等的外大陸世界的入侵造成的,在他看來兩個都有。
和黑衣主教談話的時候,聽他說過一些以往大陸的秘辛,說過有那麼一個時期,大量暗黑生物入侵,致使遊戲世界變得很慢,慢的人都想每天打瞌睡,很多時候做完了手頭的事情,一天的時間,很多時間都要靠無聊來打發。
亞提曼推了張強一下,張強恍然醒悟,看到有一隊城衛軍巡邏過來,連忙低頭跟着前面帶路的波爾查趕路。
三個人進入了一家陰暗潮溼的小酒館。
這裡面除了披着蓑衣的貧民,就是披着亞麻披風,腰間掛着短劍,身上的衣服不是獸皮,就是骯髒的皮甲的低階僱傭兵,或者失意的小商人,一些沒有什麼錢的冒險者。
酒館裡面燭光很暗,只能隱約看到人影晃動,四面都是牆,沒有窗戶,一張破爛的柳木長桌子後面,就是一個大壁爐,裡面燃燒着柴火,發出噼啪的聲音,一個類似俄羅斯大媽的女人,掐着比法國葡萄酒酒莊圓酒桶更加粗壯的腰,挺着可以捂死一米九,兩米巨人的壯漢的胸,瞪着大眼,注視着酒客們,不時的將一桶麥芽酒酒桶敦在柳木櫃臺上,用巨靈神一般的大蒲掌抓着酒桶,給來要喝酒的酒客倒滿木頭杯子,然後抓過客人仍在櫃檯上的錢袋,看也不看的扔進櫃檯下面的錢箱。
波爾查小聲對張強道:“這裡有小商人,落魄貴族,僱傭兵,冒險者,還有盜賊,小偷,馬賊,土匪,以及流氓,無賴,還有那些痞子兵,人渣,所以沒有事情,最好保持沉默,保護好自己,因爲很可能他們會突然襲擊你,而現在城衛軍可沒有時間管這些瑣事情,正是他們這些人活動的最好時間。”
亞提曼小聲道:“他們不是沒有心情處理這些,而是遇到這些事情,一般處理起來很簡單,一陣箭雨,無論你有理沒有理,全部殺掉,這個世界是人組成的,沒有人就沒有問題了,剩下屍體,很簡單,民夫會處理的,你頂多在大街上躺個半夜,明天就有人來收屍了。”
說完,亞提曼歪歪頭,“來吧,咱們也去喝一杯,雖然是劣質麥芽酒,也許兌水,也許兌老闆娘的尿液,或者夥計們的口水,但誰知道呢,能有錢喝上一杯,總比一會兒出去死掉要好。”
聽到這裡張強睜大眼睛,胃裡翻滾起來,這還是人活得的世界嗎?
太不文明瞭。
無論他怎麼想,目前就只能跟着這兩個在底層世界裡面打滾過的傢伙了,由他們做主,現在他這個領主就是孤立無助的孤兒,如果被發現了,任你有孫猴子大鬧天宮本事,面對好幾千近萬人的拉娜軍隊,還有幾萬拉娜市民,你也絕對不能活着走出這裡。
想到自己被殺死,然後第二天流着鼻涕,穿着骯髒的就像剪開的麻袋披在身上的民夫,野蠻的抓着他的頭和腳,也不關住他身上的鮮血,或者嗡嗡盤旋在頭頂的蒼蠅,猛地往獨輪車上一扔。
推着走到城壕跟前,一下將他倒在一堆腐爛的屍體上,倒轉車子,對令人作嘔的腐爛屍體散發出來的氣味,麻木的調轉身子,繼續運下一具屍體,張強就打了個冷顫,太可怕了。
三個人要了三杯劣質麥芽酒,纔不過三十個銅幣,對於習慣了花錢花金幣,而且一來就是百十上千金幣的張強來說,已經對銅幣的消費沒有什麼感覺了,甚至很長時間都忘了銅幣這個幣值單位了。
兩個人肆無忌憚的喝着,張強卻毫無胃口,一直以來他以社會最底層的打工仔自居,深深的自卑埋在他腦海裡面,揮之不去,可現在來到這裡,見識了遊戲世界最底層人的生活,他覺得他活得真是太高貴了。
喝了幾杯,波爾查對亞提曼道:“你保護着領主大人,我去打探一下。”
張強小心提醒道:“小心,哪裡可是敵人的核心腹地,很多高階士兵,即便你是我的英雄騎士,可敵人還是強大的,我不想你折損在裡面,如果實在無法靠近,就回來,如果實在逃不脫,就投降,我會把你贖回去的。”
亞提曼歪着頭看着張強道:“不用擔心,伯爵大人,他可是頂級的盜賊,除了軍事上的偵察,跟蹤,嚮導等技能以外,他還有盜賊職業的潛行,隱伏,只要有陰影和黑暗的地方,沒有人能發現他的。”
波爾查回報張強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在張強面前緩緩的後退向牆腳,張強發現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波爾查就像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樣,隨着光線強烈的抖動了那麼一下,剛剛還站在自己面的波爾查,居然不見了。
無聲無息的,張強相信,以自己五階的實力,就算眼睛可以欺騙,那麼耳朵的聽力也是很厲害的,居然不知道波爾查在哪裡。聽不到他的一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