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我嗎?”亂刃呆呆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明明就是自己,但是又感覺不是,覺得鏡子裡面的那個人只是長得和自己有點像而已,而此時又不能否認裡面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周圍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漸漸消失,取之而代的便是一片亂墳崗,鏡子也隨着那可怕的黑暗消失不見,而現在在亂刃面前的就是一位穿着道袍的英俊男子,雙手抱胸,靠在一棵極爲粗大的桃樹下面,旁邊放着一個近一米高的紫金葫蘆,上面刻滿了複雜玄奧的道紋,密密麻麻,葫蘆中間繫着一條長長的黑色繩子,如同流水一般垂在地上。
脫離了無垠虛空的亂刃直直地看着那位男子,瘦小的身子顫抖個不停。
男子盤起長髮,挽着一個道簪,一條長長的白色帶子與他漆黑飄逸的長髮隨風擺動着,這次,他沒有戴着斗笠。
“成空大哥!”亂刃對着道成空用力地擺手,對着他大喊,滿臉欣喜,兩隻大眼睛閃爍着光芒,眼中泛着感動的水光,畢竟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十分難得地見到一個故人,這是多麼讓人感到欣慰啊!
他還是如往常一般,眯着眼睛,對着亂刃微笑,有着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瀟灑。
陰風陣陣,呼嘯聲如此刺耳,風中還瀰漫着一股極其難聞的屍臭,那些墳墓和墓碑雜亂無比,極不整齊,但惟一相同的是,一片灰色。
然而在這個灰色的世界裡面,只有穿着藍白兩色道袍的道成空以及他身後的那棵粗大的桃樹變得如此顯眼。
那棵高大數十丈,要十個成年男子才合抱得過來的桃樹不知爲何居然微微動了一下,頓時就像天崩地裂一般,轟隆巨響。
這彷彿地震一般,使得亂刃一個不穩,狠狠地摔倒在地。
而道成空卻一動不動,穩如泰山地站在那裡,烏黑的雙眸沒有絲毫畏懼,臉上依舊掛着一絲淺笑。
一場天崩地裂的震動後,桃樹的那一片片大花瓣如同雪花一般飛舞在半空之中,而後輕輕地點在地上。
桃紅的花瓣落在地上後竟化作鮮紅妖異的液體,不久,這一片灰色的土地將被血紅色給代替掉。
鮮血彷彿是被亂刃所吸引似的,緩緩地流向亂刃,像是一羣赤紅色的蟲子,爬過無數古老的墓碑和雜草叢生的墳墓,與亂刃的距離愈來愈近。
亂刃惶恐地看着逐漸向他蔓延而來的那一片血紅色,嚇得連滾帶爬地向後爬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被嚇跑了。
這時,一隻大手搭在了亂刃的肩上,止住了亂刃的後退。
亂刃身子一抖,嚇出一身冷汗,驚恐地回過頭來往上看去,只見道成空習慣地眯着眼睛,對他微笑道:“別怕!”
不知道什麼時候,道成空已經到了他的後面,而且背上除了那把三尺長劍外,便是剛纔放在他旁邊的那個紫金葫蘆,一條黑色的長線將他這件道袍分爲兩半,就像是被人從這裡深深砍了一刀,將他分爲兩半。
想到這裡,亂刃又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道成空將左腳挪了一步,右腳輕輕往地上一踏,一個直徑兩米,以道成空爲中點的惟妙惟肖的太極圖出現在兩人的腳下,一條陰魚和一條陽魚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瘋狂的旋轉着,糾糾纏纏,生生不息。
陰魚陰中有陽,陽魚陽中有陰,黑白兩點各自分明。
此時太極圖光芒大作,將道成空與亂刃這兩人包裹在裡面。
那一片血紅早已蔓延到了這裡,彷彿是地獄中的血海,將一切所吞沒,那些墳墓,石碑,雜草都已染上了一層可怖的赤紅,這一片灰色世界已被血紅色給完全代替掉了。
雖然入目皆爲紅,但是那些鮮紅妖異的液體卻被阻擋在太極圖外,一滴都流不進太極圖裡面。
“時空之魔,你還是想對這個小子動手?”道成空雖然依舊微笑着,但是語氣中卻帶着一絲怒意,“你要記住,你現在要對付的不是他,而是我!”
“道成空!不要以爲有兩下子就可以多管閒事!再不走你也跟他留在這裡吧!”那棵粗大的桃樹開始說話了,聲音十分霸道又有極爲沙啞。
“哈哈哈哈!”道成空仰天狂笑,而後繼續說道:“是不是我隱藏實力太久了?連你們這些後輩都敢這樣跟我說話!區區一個初階魔神而已,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道成空臉色一寒,目光極爲兇狠地看着大桃樹,彷彿要將大桃樹生吞下去。
“那就讓我看看你有什麼實力!”大桃樹也開始有點兒慍怒,被一個自己認爲是後輩的人這樣跟自己說話,怎能不怒?
“區區小輩,竟然如此大言不慚!就是你的祖先來到我面前也要尊我一聲‘前輩’!”竟被一個後輩如此看低,道成空修養縱使再好此刻也再忍不住,長袖一揮,怒氣勃發,極爲駭人。
道成空沉寂不言,周圍的空氣已經慢慢地凝結起來。
被道成空稱爲“時空之魔”的大桃樹聽到自己祖先被別人說成後輩,不由得大怒,聚集全身力量。
隨着一陣“轟隆轟隆”的巨響,時空之魔已經拔根而起,居然像一個人一樣行走起來,揮舞着無數根粗大的桃枝,頓時妖氣四溢,遍佈漫天,原本就灰沉沉的天空再次被一層紫色給覆蓋住了,而遍地的血紅色也開始躁動起來,不斷攻擊道成空所佈下的太極結界。
“呵呵,你想借助這裡的怨氣來對付我,這就說明你還是畏懼我的啊!”道成空冷笑道,長袖一揮,後背的紫金葫蘆倏然而起,沖天直上,隨後幻化成巨大後便停在半空之中,倒轉過來,對着大桃樹噴出一道火光,當即從裡面傳出數百隻火鳥,化作一頭朱雀神獸衝向大桃樹。
時空之魔射出無數桃花花瓣,猶如萬千凌厲的暗器,破空而來,但是這些桃花花瓣一碰到這頭朱雀神獸便被燒成灰燼,任由朱雀撲向時空之魔。
眼看這隻朱雀就要到來,時空之魔直接將其撞了上去,火海狂涌,熱浪翻滾。
這頭朱雀神獸剛剛消散,葫蘆又衝出一隻嘶聲怒吼的火虎,待火虎被擊散後,又衝出一條怒氣四溢的火龍,待火龍被擊散後,又衝出麒麟、饕餮、狻猊等,無窮無盡,源源不斷,而時空之魔身上的樹枝卻被純陽烈火燒得越來越少。
時空之魔大吼一聲,喝道:“你就只有這點兒本事了嗎?”雖然它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得霸道,但是現在聽起來卻讓人感覺到它十分地痛苦。
“我會的東西多的是!用你管!”道成空淡淡地說道。
“鏗鏘”
道成空那把神秘的長劍終於出鞘了,猶如蒼龍怒嘯一般。
只見道成空身形一閃,瞬息之間便到了時空之魔的前面,一道森寒的劍氣橫空而來,伴隨着一聲龍吟,化作一團流星雨般的光團,滿空光芒閃動。
電光火石間,時空之魔的樹幹上已經多出了數不盡的大洞,流出噁心的液體。
時空之魔再次大吼,道:“有種你殺了我啊!”吼聲驚天動地,震破虛空,遠處的亂刃也被震得緊緊捂住耳朵。
“如你所願。”道成空騰空躍起,目光如冷電,一劍橫空,一道銀月劃破長空,又在虛空中連踏幾步,安然落地,如此瀟灑。
“轟”
時空之魔這棵參天大樹終於倒下來了,周圍的一切也隨着它的倒下而與它漸漸地消失。
亂刃又回到了無垠虛空之中,四周望不到邊的黑暗讓他再次感到恐懼。
“哈哈哈哈,悟徹紅塵萬事空,人生不過一場夢。”道成空一邊大笑,一邊收回紫金葫蘆,重新背了起來,再將長劍緩緩放回劍鞘,等一切做完之後,又恢復到平時的模樣,問亂刃:“你現在是想回到哪個世界?”道成空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條弧線,等待着亂刃的回答。
“我······”亂刃猶豫了很久,咬了咬牙,艱難地說道:“我想回到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