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麼還在這?”連青顏看到醉含笑還是一臉悠哉的在樹上閉目養神,絲毫不見擔心的樣子,頓時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指着醉含笑,一副吃爬爬的茶壺樣,來了一聲河東獅吼。
“哦,小妹啊,有事麼?”醉含笑睜開眼睛,掏了掏耳朵,“不用這麼大聲吧,我耳朵好使……”
“你你你……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睡覺。”連青顏手指醉含笑,一副三娘教夫的模樣,鼓着小嘴說道。
“柯堰月不是還沒來呢嗎?怕什麼?”
“柯堰月來了我們就死定了!”
“嘿,他最好不來,來了我還想用他試試我的新招呢。”醉含笑雖然還是懶散的半躺在樹梢,但眼神中卻放射出強大的戰意……
“……”
…………
激鬥一直進行到當晚三更,太行山寨終於在折損了三十六刀堂數員大將之後,推出了關中刑堂。而七派八家五大幫稀客能夠作戰的高手也已經減少了單程,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
鄭東霆和祖悲秋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他們乘夜突圍的準備。
在行裝都準備妥當之後,鄭東霆用力一拍祖悲秋的肩膀,沉聲道:“師弟,這一去是福是禍我可委實不知。你最後有什麼要說的話、想見的人,就去說一說,見一見,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祖悲秋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一轉頭,徑直地朝天山派住宿的廂房走去。鄭東霆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的用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天山派在這一天混戰中折了數名男弟子,輕重傷者累累,連派中的首席大弟子馮百歲也再度受傷。女弟子們因爲收到保護,所以沒有死者,但是容可盈的傷勢亦不輕,很難再參加第二天的戰鬥。面對明日無法預測的戰局,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焦慮呵憂愁。洛秋彤處理完同門的傷勢,默默坐到刑堂客房的一角,用一塊白巾輕輕擦拭着自己的佩劍,將今日激戰時濺上的血跡一一擦拭乾淨,直到劍身再次如明鏡般折射着屋中明明滅滅的油燈燈火。
“洛師姐,風師兄到哪裡去了?”容可盈看了看房間裡的衆人,忽然問道。
“呃,”洛秋彤彷彿剛從沉思中被喚醒,下意識地說道,“風師弟大概去觀摩那個被祖悲秋點中了穴道的計笑癡去了。”
“哎,風師弟真是愛玩,彷彿永遠不知道悲傷似的。”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師姐,逍遙大哥救了你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這個……”洛秋彤想到自己落入險境的時候逍遙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身邊還救了自己臉上就是一紅,暗暗想到,“原來……他心裡還是有我的……”
“師姐?想什麼呢?這麼開心,都笑了耶~”
“去,臭丫頭,不許拿我尋開心。”
屋外一個寬大的身影聽到屋裡的聲音擡起想要敲門的手還是頹然落下,猶豫半響,最終還是轉身而去……
…………
“齊兄,我們都準備好了,咱們動手吧。”鄭東霆看到他立刻興沖沖地說。
“喔,鄭兄好精神,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去赴宴呢。”齊忠澤笑道。
“那還用說,我們師兄弟緝兇盟那麼大的陣仗都見識過了,太行山這點人手還真不夠看。”鄭東霆用力將胳膊搭在祖悲秋的肩上,“是吧,師弟?”
“不夠,不夠!”祖悲秋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跟我來吧。”齊忠澤帶着他們來到刑堂地牢西牆的角落,指着牆根處的一個洞口,道,“現在東、南、北三面都已經被太行山的高手封鎖了,但是在西路沒有太多的伏兵。你們從這個洞口出去,直走莫要拐彎,片刻之後就能夠從終南山東麓的一個緩坡出去。如果走運沒有驚動太行山的人馬,你們立刻連夜越過終南山,從後山逃走。之後,先去長安還是先去青州,就請你們自己決定了。”
“齊兄不帶我們出去嗎?”鄭東霆謹慎地問道。
“不了,地道的路線非常簡單,帶上我只是累贅。況且我還忙着在刑堂地牢下挖掘隧道,建立新一層防線,以便在太行山賊攻入刑堂之時,我們仍然可以據險死守。”齊忠澤沉聲道。
“好,齊兄放心,我們這一去最多七日就回,請你們一定要守住!”鄭東霆道。
“放心,爲了主事大人的安危,咱們好漢幫的兄弟都準備豁出去了。”齊忠澤興奮地呲牙道。
“你們不害怕嗎?”祖悲秋關切地問道。
“怕什麼?爲了傾慕的女人去死,是男人的光榮。”齊忠澤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說道。
“不說了,快啓程吧。”
齊忠澤挖掘的地道深邃幽長,祖悲秋跟在鄭東霆身後舉着火把艱難地爬行。明亮的火把光芒僅照到身前身後五尺之地,剩下的空間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道爬了多久,他只感到周圍的黑暗彷彿長了手腳的妖怪向着他一步步地爬過來。
“師兄,這條隧道怎麼這麼長?”祖悲秋忍不住問道。
“當然長啦,我們可是要從底下穿過太行山的封鎖網,誰知到他們的人馬有多少。隧道當然是越長越好,我恨不得他一直挖到青州去。”鄭東霆不耐煩地說。
“這裡越來越黑,如果火把滅了怎麼辦?”祖悲秋膽怯地問道。
“滅了怎樣,摸黑爬唄,你不是害怕了吧?”鄭東霆扭過頭問道。
“這麼漆黑一團,我害怕也很正常……”祖悲秋辯解道。
“別跟人說你是我師弟!”鄭東霆無奈地恨恨道,手腳並用,飛快地又向前爬行了數十步。突然間,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淡淡的星光。
“啊哈,到頭了!”鄭東霆下意識地輕聲道。
“終於到頭了!”祖悲秋舉着火把就要往外衝,“師兄,我們快點兒出去。”
“你白癡啊!”鄭東霆猛地回頭一口氣吹熄了火把,壓着聲音罵道,“舉着火把闖營,怕敵人來的太少是吧?”
火把一熄,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祖悲秋嚇得心頭亂跳,焦急地一拱鄭東霆,“師兄,快出去!”
“等會兒……哎喲!”鄭東霆剛剛將頭探出洞外想要打量一下週圍環境,卻被祖悲秋用力一拱,整個人跌出了洞外,而身後的祖悲秋二話不說,縱身一跳,跟着他一起跳出了洞。
鄭東霆剛一着地就知道不好。眼前是一片南北伸展的壕溝,足有兩裡多長,深足數丈、這種壕溝一般是城內鎮守的部隊沿着城牆挖掘的,用來防止攻城者挖地道入城的手法,反過來用來防止圍困在城中的敵人挖地道逃跑,效果也是不錯。看這壕溝乃是新土堆成,定是剛剛纔挖掘好的。
“師弟,快跑!”鄭東霆剛說得一句,一陣撲簌簌的土層翻動聲四面八方響起,在他和祖悲秋站立的土地之下一張打網高高揚起,兜頭照臉地將他二人團團裹住,接着在數根粗索的拉動下高高升到了空中。
“有人闖營!”
“有人挖地道!”
“那幫名門正派的膽小鬼要跑了!”
數百名麻衣麻褲、手持紅穗長刀的太行刀客高舉火把團團圍到巨網旁邊,仰頭朝網中的鄭東霆和祖悲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