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殿營!”七派首領看在眼裡紛紛不由自主地抽出了隨身的兵刃。
這個時侯,空蕩蕩的寂靜被一陣隆隆的山歌所打破。
“太行雲斷馬行空,男兒生來帶刀弓。昨夜才斬東山虎,今日來殺母豬龍。牡丹花嬌傾洛陽,搶上山來做新娘,皇帝老兒若要想,自拎人頭獻大王!太行山上柯大王,不愛江山愛嬌娘。爲那青梅竹馬伴,長刀一展殺八方!”
隨着山歌漸行漸響,居於太行刀陣正中央的闖殿營突然陣型一展,露出居中的二三十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刀客,這些人或威猛彪悍,或詭異陰森,或瀟灑不羈,或清瘦俊逸,人人相貌不凡,氣勢驚人。這些刀客正是江湖上人見人怕的太行三十六刀。
:“少林神拳全打空,越女宮中少英雄。關中沒有豪傑輩,浣花只配舞花叢。海南天山無名劍,嵩山雜耍不值錢,唯我太行真好漢,一路送你到黃泉!”
在這些人中間,兩個身形衣着迥然不同的男子傲然而立。一個渾身白衣如雪,長髮披肩,昂首傲立,風度翩翩,正是曾經一對四力殺天嵐禪師,刀傷魏彪的妖刀姬放歌。在他的側後方,站着一個身形偉岸如山的黑衣大漢。他的頭上留着齊耳的短髮,歪歪斜斜地打着一個歪葫蘆般的髮髻,耳朵上綴着沉甸甸的兩枚骨質耳環,耳環上刻着呲牙咧嘴的骷髏頭。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坎肩,一雙肌肉虯結的臂膀**在外,大大咧咧地盤在胸前,他的左手藏在腋下,反握着一柄短柄關刀,關刀刀頭從他的側後方 漏出來,猶如天神背後的半月光輪。這把刀的刀頭鑄成新月形,宛如一片反射金光的羽毛,但是卻透出氣吞雲漢的威勢。
這把刀的分量足有數十斤,但是拿在這位黑衣大漢的手裡,卻輕盈若 ,似乎風一吹就會隨風飄去。在這個大漢的手臂上掛着白森森的護手,護手的垂飾是和耳環一樣的骷髏。在這個大漢的腰間繫着一枚青白色腰帶,打着大大的腰帶結,打橫掛着大大小小的骷髏頭骨,似乎人頭骨成了這個大漢渾身上下唯一的裝飾。
儘管姬放歌在這幾日的激戰中連殺高手,威震關中,但是人們的視線一看到這位黑衣大漢,頓時再也看不到別的任何東西,哪怕是姬放歌。
“柯......柯偃月終於露面了。”焦聖樓喃喃地說。
“現在怎麼辦?”慕容妍的聲音微微顫抖着,“沒有人能抵擋柯偃月,我們......難道就要死在這裡!”
“我可以......”童天奇朝着柯偃月注視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擋一擋姬放歌,你們誰能擋住柯偃月現在就說話。”
“焦師兄......不如我們......”熊振坤沉默半晌,遲疑着開口道。
“你瘋了!”焦聖樓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咱們連掌門見了柯偃月也要裝孫子,你充什麼英雄?”他轉頭望向連青顏,“連師侄,你的兩個朋友哪裡去了,不是要去請彭大俠嗎?怎麼這麼多天了還不回來?”
連青顏神色一暗,低頭道:“弟子也不知情。”
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各位不必擔心,普天之下除了彭大俠,還有一個人有資格和柯偃月一較高下。”
聽到這個聲音,衆人同時回頭一看,卻看到好幾天不見蹤影的關中掌門梅清漣此刻正揹着手,悠然自得地朝圍牆處走來。
“義妹,你來了就好!”連青顏看到她頓時心頭一顆巨石落地,連忙欣喜地問道,“這些天都到哪裡去了?我很是擔心。”
“有勞義兄牽掛。”梅清漣淡淡回道。
“盟主,你剛纔說有人配和柯偃月動手,這個人是誰?”焦聖樓道。
梅清漣瞥了連青顏一眼,曼聲吟道:“清影踏月來,霜刃橫江去,人生不平事,自此不復還。霜刃清影弄月劍,劍神自來出天山。”
這幾句歌謠令衆人將目光盡皆轉向了連青顏。
“是誰十五歲領悟劍道,出道八年威震大江南北。是誰獨挑點蒼羣賊,月下獨會高昌狼盜,是誰一戰而定天山西路。是誰讓江湖同道交口稱讚,真心情願稱他一聲天山月俠。”梅清漣冷冷地望向連青顏。
“連大俠!”衆人脫口而出,彷彿在責備自己怎麼現在纔想到。
“不,他還不行。”所有人中最瞭解連青顏武功修爲的熊振坤立刻沉聲道,“他一個後輩如何擋得住柯偃月千錘百煉的神刀。”
“這根本不中要,不是嗎?”梅清漣清冷地一笑,橫了連青顏一眼,“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敢於和柯偃月抗衡的英雄,一個能夠擔起抵擋太行山賊大旗的先鋒。只要他敢去挑戰,就足以振奮中原武林的士氣,令所有人有勇氣和太行山賊作戰。憑着我們七派八家五大幫的實力,難道真的打不過太行山一隅之地的山賊嗎?我們只不過是都怕了柯偃月。”
“盟主言之有理!”魏彪第一個贊成,“連大俠,如今武林安危都掛在你一個人身上,你要想清楚。”
“你們真是卑鄙!”洛秋彤聽在耳裡頓時滿心不平,“平日裡看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威風得不得了,今日生死關頭卻讓一個......”
“洛師姐!”連青顏一把拉住洛秋彤的素手,用力一搖。
“青顏!”洛秋彤急得奮力一跺腳,終於狠狠咬住嘴脣。
“我們叫你天山月俠這麼多年,你也威風得太久了,是時候爲武林做點兒事了。”慕容妍冷冷地說。
“我行俠仗義不圖這點虛名,慕容長老言重了。”連青顏神色肅然地看了梅清漣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事到如今,不是捨命一擊,就是同歸於盡,生死存亡在即,連某願意擔起挑戰柯偃月的擔子。”
她的話音剛落,一聲驚天動地的嘯聲突然從太行山陣中響起,一身黑衣的柯偃月扛着偃月刀躍衆而出,懶洋洋地來到陣前,一擡手將刀插入地中,揚聲道:“七派八家五大幫的聽着,孩兒們困了你們這許多時日,打也打得膩了,殺也殺得煩了。今天咱們乾脆一點兒,我就站在這兒,你們誰有膽子,就出來和我動手,能夠擋得住我九刀十三式,那你們就走路。如果擋不住,就一個個排隊出來讓我砍了。苟延殘喘你們想也不用想,芸兒已經說了,這裡的人,全都要死。”
柯偃月吼聲一落,關中刑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他話語中不可一世的微風深深震懾。他等了半晌,不見一點兒動靜,無奈地仰天長嘆一聲:“嘿,二十年了,中原江湖到底怎麼了?沒出一個了不起的高手也就罷了,連一個帶種的都沒有,所有人都該行做龜孫子了?”
聽到柯偃月毫無顧忌的嘲諷,刑堂內的衆人個個臊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青顏哪裡還按捺得住,一個箭步躥上關中刑堂的牆頭朗聲道:“在下天山連青顏,領教......”她的話未說完,卻有另一個更加高亢的嘯聲漫空響起:“醉含笑領教高明!”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是一直沒怎麼出過聲的醉含笑站在那裡,神色淡然的看着對面的太行山衆人。
“哥……”連青顏見醉含笑站了出來,忍不住出聲叫道。
“笑笑……”逍遙也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呵呵,沒事的。”醉含笑擺了擺手,打斷兩人的話頭,說道,“總要有人出來擋一擋柯堰月,青顏是絕對不行的,那就……讓我來吧!”
“這裡這麼多前輩高手,爲什麼要讓你一個後輩上?”
“這裡這麼多前輩是不假,可是真正敢面對柯堰月的有幾個?說句不好聽的,他們也只不過是愛惜自己的生命勝過別人的而已。”醉含笑輕聲反駁道。
“你……”那些被衆人尊敬的前輩高手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奚落過?可是偏偏此時的話卻讓那些平時眼高於頂的衆人無從反駁。
面前太行山寨面朝關中刑堂排列的陣勢開始慢慢的專向,白衣如雪的闖殿營高手人人長刀出鞘,排着雁翎陣向着四人所佔的方向飛奔而來。轉瞬之間就來到了他們面前數百步之地,如臨大敵版的擺開陣型。這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闖殿手們居然在他們的陣前擺了一排半跪在地高舉盾牌的刀盾手。
“哈哈哈哈,原來是最近風頭正勁的‘論劍公子’醉含笑,中原武林無人矣,竟然派一個後輩前來送死。”一身黑衣的柯偃月扛着他的那把偃月刀,迤迤然從陣中走了出來,一股浩浩蕩蕩的滔天氣勢隨着他的出現猶如錢塘江潮撲面而來。醉含笑頓時感到泰山壓頂一般難受異常,連呼吸都發生了困難,就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突然間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