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王，你相信嗎？我一出生，就註定了我的這一生不平凡。我媽媽在生我之前，她已經生了八個兒子，這讓盼女兒盼的望眼欲穿的爸爸很是失望。可能媽媽的年歲大了，生下我後，她就沒有了奶水，這樣，就讓爸爸做出了一件在我們寨子裡看，很平常的事情，就是不顧我八個哥哥的苦苦求情和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喊，把剛生下來，還沒有吃過一口媽媽奶水的我給扔進了大山中！好在我命不該絕啊，在我父親把握扔進大山喂豹子不久，我就被一個雲遊到此地的算命先生給救了回來，並且抱到我父親面前，親手交給我父親。並且跟我父親說，這個伢子是你們家族從祖上到現在唯一一個做轎子命的伢子，你要好好的把他撫養大！大遼王，你是明白啊，我們那裡，沒有人出過大山，所以啊，算命先生的話，在我們那裡人的眼裡，不比皇帝老子的聖旨作用小。所以啊，我父親就再也沒有往大山裡扔，而是，把我撫養起來。我的媽媽沒有奶水，父親和哥哥們就去給我打獵，讓我喝野獸的新鮮血液。我小時候特性，挑食，專門喝豹子的血，其他動物的血我說什麼也不喝。於是父親和哥哥們都天天的忙着給我捕獵豹子，就爲了給我喝豹子血！說來也怪，據哥哥們後來說，咱們這片山林，就那幾年，豹子特別的多，多到我從來沒有捱過餓！我也是這樣一天一天的喝着豹子血長大了，由於我喝豹子血的緣故吧，我從會走的時候起，大人們就發現，我特別能跑，不但跑的速度快，耐力也持久。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我跑起來，哥哥們就已經追不上我了。我到十歲的時候，我就已經能進山追豹子了。也是十歲那年，我父親又做出了一個改變我命運的決定，把我送給了走村串巷的戲班子。我們寨子裡的人，都沒有走出過大山，更沒有學校。我們甚至名字都沒有，我到現在，只知道我姓袁，由於我跑得比豹子快，所以，後來的人們都叫我鑽山豹。我們那裡唯一跟外界有聯繫的人，就是戲班子。只有戲班子來唱戲，人們在戲裡才能聽到，外面還有世界，外面還有朝廷，外面還有皇上，外面還有英雄！我跟着戲班子到處漂泊，雖然歷盡心酸苦痛，但是，我還是一天天的長大了。跟戲班學戲是一件非常苦痛的事情，幼小的我要幹跟大人一樣的活，每天都要走很遠的路，要爬好多大山，還要揹負很重的道具。別人閒下來的時候，我還要學戲，練功。練功的時候，是我最開心的時候，而且學的也很刻苦。當然，我自己認爲，我學的也很好。我們的戲班，每天都要去往不同的寨子，可是，不是每一個寨子都喜歡看戲，或者能看得起戲。所以，我小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趕路。好在，我的名字叫鑽山豹，我走得快，走得也有力我能跟上戲班子。在我印象裡，有很多的跟我一樣的學習的孩子，走的時候，還跟我們一起，可是，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他們。每每這個時候，戲班的老闆都會很心痛和那些失蹤孩子一起失蹤的道具，而對那些和他朝夕相處的孩子則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同情。戲班子和寨子裡的人們一樣，在遇到獨行的客商的時候，也會打劫一下的，所以，戲班子老闆要求我們每個戲子都要有一身過硬的武功。這樣的日子，過得也很快，轉眼就是八年過去了。這八年裡，我們從來沒有回到過我家鄉。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戲班子老闆告訴我，這次咱們要向我的家鄉方向巡迴演出，告訴我，我可以見到離別8年的家人了！聽到這個消息，我高興的幾夜都沒有睡覺，我是多麼的想見到父母和哥哥嫂子們啊！如果沒有這次巡演，我可能會做一輩子戲子。在我們走到距離我家的寨子沒有幾座山的時候，戲班子老闆接到了一單演出的生意，是去一個叫李家洞的地方演出。臨行前，老闆一再囑咐我們，我們這次是給洞裡的人演出，一定要留心謹慎，不能馬虎大意。老闆說的洞裡，就是你們官家所說的土匪窩。李家洞裡的大當頭要娶小媳婦，請我們去唱戲慶祝。老闆後來還特意的八卦說，這個大當頭殺光了小媳婦的全家人，只留下這個不滿十二歲的小女孩做他的第十二個壓寨夫人。我當時也是年輕，就好奇的問老闆，這個大當頭爲什麼要殺他小老婆一家人呢？老闆說，聽說那個小女孩的家人的寨子跟其他的寨子，爲了一頭受傷的豹子的歸屬起了紛爭，兩個寨子就言語不和衝突起來，雙方兩敗俱傷，也沒有分出勝負。於是，這兩個寨子的頭人就做出了一個決定，請附近有實力的李家洞大當頭前來做裁決。我們那裡沒有官府管，所以，百姓遇到事情化解不開，就會找附近的土匪來做裁決。小女孩的寨子的頭人由於沒有給李家洞的大當頭送禮物，所以，李家洞的大當頭就判小女孩的寨子輸了。小女孩的寨子里人不服，在夜裡襲擊了對方的寨子，對方的寨子找到李家洞大當頭，大當頭爲了維持自己的聲譽，連夜帶領手下就把小女孩的寨子給血洗了，聽說小女孩一家二十幾口人，都被李家洞的人給殺掉了，唯獨大當頭看上了這個小女孩，就把她帶回來，要她做自己第十二房壓寨夫人。我當時一聽老闆這樣說，還爲那些人感到氣憤，爲什麼找人家裁判，人家裁判完了，幹嘛不聽人家裁判的啊！對那些被殺的人，一點的同情都沒有！可是，可是······”鑽山豹說到這裡居然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鑽山豹大哥，被李家洞的人殺的寨子不會是你家的寨子吧？”王思瑩也是不敢相信的問道。
“是啊！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鑽山豹摸了摸眼淚，又繼續道，“我們戲班子第二天就到了李家洞，我們的戲安排在晚上唱。李家洞的人對我們還挺好，給我們提供了豐盛的飯菜。在晚上我們唱戲前，李家洞的人卻邀請大家先觀看大當頭新娶的新娘哭嫁！我們那裡的習俗，新娘出嫁前要哭嫁的，而且，哭嫁是婚禮的重要組成部分，一般是由新娘的母親帶着新娘的姊妹跟新娘一邊哭一邊唱的儀式。小女孩的全家都被殺了，所以，哭嫁是由小女孩一人完成的！小女孩蒙着臉，在那邊邊哭邊唱。她唱其他的，我倒是沒有在意，可是，她反覆的唱着，她有一個九叔在外，她盼望着她的九叔回來救她，爲她家人報仇雪恨！我聽着聽着，就感覺像我們家。於是，我就暗暗的格外的留意這個新娘。在晚上，我們唱戲的時候，我在臺上表演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沒有矇頭的新娘。大遼王，你相信我的眼睛嗎？我看事物，沒有走眼的時候！雖然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面，但是，那個新娘，我一眼就認出，她就是我的侄女！我一見到新娘，我立刻傻在臺上了！我的失敗表演，李家洞的大當頭沒有生氣，沒有責罰我和戲班老闆。晚上的時候，老闆找到我，問我爲什麼在臺上演砸了，我就跟他說，那被殺的一家是我家人！老闆問我想怎麼做？我說，我也不知道。他說，李家洞的土匪足有兩百多人，不跟他們鬥，我和我的侄女都會平安無事。而且，我們明天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要回到這裡，我的侄女做壓寨夫人，也會一輩子衣食無憂！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就聽老闆的話，忍氣吞聲的聽着外邊土匪們的歡笑，默默的流淚一夜！我當時聽老闆的就想，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可是，第二天天一亮，就當我們戲班子要離開的時候，我又見到了我的侄女！大遼王，你知道那孩子怎麼了嗎？大遼王，十二歲的孩子，居然被李家洞的大當頭給糟蹋死啦！當我們就要離開李家洞的時候，我看到了被扔在院子裡的侄女！看着侄女蒼白的屍體，耳邊響起孩子昨天的唱的，她等她的九叔給她和她的一家人報仇雪恨！我一把推開了拉着我的戲班子老闆，跑到侄女的屍體前，我慢慢的跪下！是我害死了我的最後一個親人！戲班子老闆見狀，沒有阻攔，偷偷的把他平時最喜歡的唱戲用的長杆大刀留在了我的身邊後，帶着戲班子的人，逃跑了！大遼王，你可能知道，我們這裡，農具，工具，都是半武器性質的。我們唱戲的道具，都是真刀真槍，沒有假的。所以，老闆把他的刀給我，也是我跟他八年的感情了！老闆他們走後，我沒有哭，而是撿起地上老闆留下的大刀，來到李家洞大當頭的屋子前，正好碰到大當頭一早起牀出來！我二話沒說，上前就是一刀，一刀就劈死了大當頭，我沒有停手，接着又砍了不下百十刀！這時候，聽到聲音的土匪們都出來，平時跟大當頭好的人都一擁而上想要爲大當頭報仇！我也是要爲我那被殺掉的一家人報仇，於是，我們都砍殺起來！從一早開始，我們打到了中午時分，足足一百五十多人被我砍殺在了李家洞的小廣場上！剩下的幾十人，沒有人再敢上來跟我打了！我也是打的累了，我們就這樣的僵持着。後來，一個年紀比較小的來到我跟前，噗通的一聲給我跪下，跟我說，他也是寨子人被大當頭殺光了，纔跟大當頭當土匪的。接着，其餘的人都紛紛的扔下手裡的兵器，都跪在我的面前！我看了他們半天，我跟他們說，沒有他們事了，讓他們走吧！可是，他們沒有動，又過了很久，那個年紀小的土匪哭着說，他們都是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地方去的人！聽他們一說，我纔想到，我也是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地方去的人！戲班子早逃跑得無影無蹤了，我該去哪裡呢！再後來，一些土匪就建議由我當大當頭，要我帶着他們，重新建立李家洞！我一想，反正也沒有地方去，我就留下來，當起了李家洞的大當頭來！我帶着這些人，做起了土匪。大遼王，後來，跟我家寨子起矛盾的寨子的人前來向我請罪，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原諒他們了，不再找他們報仇了。從他們的嘴裡，我也知道了，我家寨子跟他們的矛盾的前因後果。原來，是他們寨子裡的壯丁用箭射了個豹子，但是，豹子沒有死，而是掉進了我哥哥們的陷阱裡。大家爲了這個豹子互不相讓，就打起來了，結果，就發生了後來的事情！大遼王，兩個寨子，爲了一頭野獸能爭得你死我活，您說，不就是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