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裡走,冰壁漸漸稀薄。不經意間刺骨的寒氣盡去,空氣變得乾燥溫暖起來。再向前,下行的道路陡然轉了個彎變成上行,左轉右繞,忽上忽下,讓人完全摸不着方向。還好這一路沒有什麼岔道,我們只管跟着迷路不停前進。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事幹,這種地方哪裡可能真的一路太平?哪怕我們有一流的專家帶路,哪怕我們步步爲營,哪怕我們全都號稱遊戲精英,也不可能毫髮無損地在這種古禁制裡逛大街。平心而論,這一路走來遇到的危險和阻礙完全可以與我以前所經歷過的最危險的那幾次任務相比。等我們沿着一段向上的長長的臺階走到通道盡頭時,沒人不是灰頭土臉的,連我的綠森林之守護也在一頭幻獸的攻擊中破損。眼看着這件遠渡重洋陪我許久的衣甲壞掉,真有些不捨,也順便把我換裝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你說系統給的那套修真套裝?拜託,那種大陸貨要防禦沒防禦,要屬性沒屬性,灰不溜丟醜不拉嘰,連我的森林守護都不如,你當那死小氣的系統會送出什麼好東西來?反正我是不會穿它的。)
我們站在階梯盡頭的一塊平臺上,平臺不大不小,站百把個人是沒問題的,現在只有我們六個,看起來特別空曠。平臺正對着一道深澗,能看到有黑色的液體在數百米以下的河道里緩緩流過,卻沒有聲息,像是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來,又流回了黑暗中去,不用試也知道肯定不會是好東西。深澗對面是一塊平整光滑的灰色巖壁(就是被我挖了一塊的那種材質。或許不是石頭?),正中一個高十多米的大洞張着口子正對我們。洞裡紅通通的,噴出一股股肉眼可見地熱氣。我們呼吸中所感受到的熾熱氣流來源就是那裡。
深澗並不寬,這裡的人都可以跳過去。不過我想就算橫在面前地是條鴻溝。也擋不住我們前進的腳步,人人都可以看出那個紅色地洞穴就是我們辛苦這麼久的最終目的地。
“迷路,怎麼進去?”
勝利在望,我們反而更加謹慎,因一時的大意而讓煮熟的鴨子飛掉地事情就算我們沒遇到過也是聽說過的。當然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迷路探頭探腦地看看對面洞口間或吐出的熱流,又盯着深澗裡的黑水呆立半天,忽然向前拋出一塊石頭。呼地一聲,從下面衝上來一道黑色水流,正正擊中探路石,石頭飛快地消融,如烈日下的白雪一樣消失無蹤。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本來平靜的黑水像是被驚醒的怪獸,時不時就射出道水柱。洞穴裡的熱流也像是受了它地刺激。吐得更加歡快。
迷路聳聳肩:
“你們也看到了,黑水和熱流都是不能碰的,我們只能趁它們交替的一瞬間空檔跳過去。這個時間要把握好。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那塊石頭就是我們地下場。這次一個個走。大家小心。一定看準了再跳。”
迷路說完,瞅準一道黑水下落。熱流消散的剎那飛身一躍,到了對面。然後就地一滾,險險躲過新噴出地另一道熱流。看他跳得驚險,我們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這道難關。花了不少時間,一行六人才全部過關。其中心曲過得是最驚險地,要不是山雅眼明手快推了她一把,這位古怪的美人就要成了黑水裡地一條“冤魂”。
腳踩着洞穴的地面,大家有些迫不及待地向裡走。寶物當前,誰還忍得住,沒有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就是很有自制力了。
洞穴的入口不小,走進去發現裡面更大,比一個足球場還寬的空間,高度足有百米。走進來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集中到同一個地方。沒辦法,那東西放在正中間最顯眼的位置,周圍除了它就空無一物,想不看到都難。
長時間的沉默後,有人輕聲問:
“那是什麼?”
這個問題誰都答不上來,雖然人人都能看到那是一副巨大的骨架,可它的樣子十足的奇怪,沒有人見過。
這副骨架立在石廳的正中間,看形狀應該屬於鳥類的遺骨。巨大的翅骨非常長,一邊收攏一邊展開一半,我詁計了一下這一雙翅膀要是完全展開肯定比這鳥三十多米高的身體還要寬大。尾骨只有一根,比一般的鳥的尾骨要長很多,微微向上翹起,可見此鳥活着時,必然有一條美麗的長尾。尖嘴,利爪,即使只剩下了骨架,依然氣勢迫人。鳥骨通體鮮紅,如玉的光澤,沒有一點雜色。在它的胸骨上,正正扎着一支半米長的純金色長箭,與紅骨交相輝映,有種奇特的美麗。我們所感覺到的熱浪就來自於這副骨架,越是接近它就越覺得口乾舌燥,熱度直線上升。我們呆呆地盯着它半天,這就是我們此行的收穫?我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向後退開一點。這裡的火氣太重,連吹來的風都讓我感到氣悶。只有支影那個火體質的傢伙還在一步步走向鳥骨。他繞着圈子看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
“哈,我知道了,原來是它!難怪,難怪,要用這麼厲害的禁制來封住。”
“支影,你看出什麼了?”
老道氣喘吁吁地問,道士的體質本就不如物理攻擊者,就算成了修真者也沒有改變。支影沒有回答他的話,興奮地着看我:
“悠然,你還沒發現這是什麼嗎?做爲一個弓箭手,這傢伙可不該忘記。”
我皺着眉又端詳半天,這麼大的鳥,我怎麼可能知道它原型是什麼?都只剩下骨頭架子了。難不成是鳳凰?還是孔雀?我的眼神瞄到鳥骨下伸出的穩穩踩住地面的三隻腳爪。三隻?我眼前一亮,激動地打了個顫:
“支影,難不成這是金烏?那,那個箭,那個箭就是——”
“落日神箭!”
我們異口同聲,聲音裡滿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