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青山閣下,請進請進……”
一段時間之後的碼頭邊緣,被越來越多的幫衆所包圍的段青前方再次出現了那個名叫峨眉宋青書的玩家身影,只不過此時的他一改之前的那一番不屑的姿態,臉上也盡是一副和氣的笑容:“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您可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呃,我倒是沒覺得如何。”依舊站在原地的望着大海的段青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不過……現在的情況是怎樣?你們行會的人呢?”
“那個……您的事情我已經通報上去了,會長讓我先負責接待您的任務。”峨眉宋青書笑着回答道:“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一起進去坐一坐如何?若是想要參觀參觀我們的駐地,小的我也可以帶您到處走走……”
“不不不,不用了。”
似乎是由於面前這個傢伙態度的急速變化,原本面色不善地堵在周圍的那幾個天下第二會衆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到了一邊,不過場中的面色最爲尷尬的,還是站在中間的段青本人:“我只是……只是突發奇想,沒有想要進去參觀的意思,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們這個山寨一樣的東西到底是誰設計的,不過我還有別的事情……唔,你們家會長呢?”
“我們家老大……出去訓練去了。”
點頭彎腰的峨眉宋青書笑着回答道:“其他的主要行會成員也一起出去了,跟着教練他們開始了新的一輪戰前訓練活動,所以目前駐地這邊沒有什麼人在,也沒有幾個頂用的傢伙……”
“訓練?教練團?”段青驚訝地問道:“難道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是啊是啊,真是不好意思。”峨眉宋青書急忙點了點頭:“當我告訴他們您的名字的時候,他們似乎也非常驚訝,所以只好讓我暫時負責會裡的事務,好好地招待您這個貴客……這樣吧,一會我們一起去碼頭酒館如何?那裡有全城最新鮮的海魚和最好的美酒,正好我也很久沒有嘗過了……”
“呃,還是算了。”
有些遺憾地撓了撓頭,原本都做好了戰鬥準備的段青最後還是拒絕了對方的邀請:“原本只是走到了這裡,想要順路過來問一問的,不過既然他們都不在……”
“您有什麼話要問,可以留給我們。”
無聲地對視了一陣,笑容滿面的峨眉宋青書指了指周圍的玩家們:“我們都是天下第二的行會成員,這麼多人在場,保證能把你的話帶給會長他們的。”
“是這樣嗎?”段青捏着下巴環視了一圈:“既然如此……你就代我問一下你們會長吧。”
“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傢伙與他們聯繫過什麼事情,比如……讓他們投靠某方勢力之類的事情。”
一衆玩家愈發尷尬的表情中,段青低聲說出了這樣的話:“如果有人向你們提過這樣的醒,希望你們能夠告訴我一聲。”
他笑了笑,然後轉過了身,一邊撥開着周圍的人羣,一邊向着碼頭的外圍走去,附近的玩家也沒有露出阻止的意思,就連想要露出的兇惡表情都在峨眉宋青書的暗示下很好地收斂了起來,自稱臨時負責人的他隨後搓了搓鼻子,將守在周圍的同伴們揮退到了原來的崗位,然後帶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回到了山寨模樣的駐地之中:“好了,送走了。”
“聽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還真怕他會進來呢。”角落裡的惡魔復生笑着回答道:“到時候我們又得找地方躲了。”
“那我不管,反正戲要做足。”峨眉宋青書撇着嘴說道:“你們說的倒是輕巧,到了最後……這些髒活累活還不是我來幹?”
“好好好,幹得不錯。”一旁的雲驚步笑着回答道:“既然我們不能上,那就只能誇一誇你了是吧?”
“我說……”
得意洋洋地笑了一陣,挎着一柄長劍的峨眉宋青書再次收斂了面容:“你們爲什麼不見他啊?”
“我們倒是無所謂,但是要照顧某個老大的感情。”沒等紅髮男子張口,雲驚步就率先發起了調笑的節奏:“不然若是真的見了面打起來了,咱們這個小小的山寨可擔當不起……”
“打起來?他跟我們行會有什麼仇怨嗎?”峨眉宋青書驚訝地問道:“不就是前幾天在拍賣會上出風頭的那個傢伙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沒那麼簡單的,少年。”惡魔復生搖着頭回答道:“那傢伙多半也明白這個道理,不然的話……他纔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呢。”
“說不定是他察覺到了我們的謊言,所以乾脆順勢離開了。”望着段青離去的方向,雲驚步低聲說道:“如果那個人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麼強,想要發現我們應該也不是什麼太過困難的事情……”
“那個人若是真的如同傳說中的一樣,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紅髮的惡魔復生挑了挑眉毛:“憤怒狂魔還跟他較勁幹什麼?趕緊捲鋪蓋回家算了……”
“好吧好吧,這裡是自由世界,或許我們之間的差距……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大。”
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雲驚步對着面前的二人攤了攤手:“不過既然他留下了那個問題,那我們還是談論談論有關復辟者的事情吧,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跑來問我們……其中的原因恐怕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
“能夠知道這件事……本身就已經非常奇怪了。”惡魔復生沉吟着說道:“他們來到自由之城應該沒多長時間吧?他們是怎麼知道更早之前的事情的?”
“公國與復辟者打了那麼久的交道,說不定也掌握了許多我們沒有掌握的情報與技巧。”峨眉宋青書也適時地開了口:“他說的話你們應該也聽到了,如果這傢伙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他纔不會只是路過打聽消息,然後一臉無所謂地離開……”
“關鍵在於提醒那兩個字。”
目光再次投向了遠方的城市深處,來自雲驚步的話音再一次淡淡地響起:“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這一切的話……”
“那麼他究竟想要提醒我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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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時間來到了自由之城的夜晚,又一次狂歡與黑暗降臨於此地的時候,坐在奇亞斯酒館內某個房間裡的埃杜安狠狠地一拍桌子,用他獨特的尖酸聲音向着對面的那個冒險者大聲說道:“別以爲你傍上了老喬爾那邊的線,就能夠在自由之城橫着走了,要是惹惱了我,你的屍體明天就會浮在環城運河上!”
“我可沒有半分挑釁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解答我心中的一些疑惑,畢竟之前我已經拜訪了幾個王座的擁有人,但他們似乎根本就不想見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埃杜安現在成了最好欺負的了?這麼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真的以爲我拿你沒有辦法?”
“請不要如此激動,這只是幾個在你們眼中普通無比的問題,雖然您的這種過激的反應,有那麼點做賊心虛的意思……”
“嫌命長的小傢伙!我看你真的是想要找死了!”
房間裡的高瘦男子尖叫着站了起來,雙手向着桌子對面的人影大手一揮:“給我宰了他!讓他死之前明白明白自由之城的規矩!”
“所以啊……”
光與影的閃爍間,酒館內的人影頓時變得狂躁了起來,然後在一聲如同氣爆一樣的聲音裡,再次迴歸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你是什麼時候有了……我是靠着老喬爾的關係才站到你面前的錯覺?”
“這,這是……”伸手指着對方的埃杜安話音變得顫抖了起來:“這是什麼鬼把戲?”
“只是有關力量的一些小小的運用,大概入不了你們王座擁有者的法眼。”
重新坐回到原本座位上的段青將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勢緩緩地收了回去,然後打出了一個響指:“就像魔法師之間的對決總是能搞得驚天動地一樣,純粹力量的碰撞也經常會出現令人意想不到的爆炸效果,當初的河邊戰鬥就出現過好幾次這樣的現象,而對於你們王座擁有者之間的較量來說……道理也是一樣的。”
“你,你……”逐漸鎮定下來的埃杜安望了望酒館四周被震碎的窗戶以及遍地的幫衆,聲音陰沉地問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終於肯仔細地聽一聽我的話了嗎?”
向着對面展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段青翹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所以說我們這種來到自由之城沒多久的人,根本就不適應你們這些喜歡用拳頭說話的習慣,你們還不願意用和平的方式來交談,非得將我們拉到同一個水平線上,不知道復辟者那些傢伙,究竟是怎麼看上你們的……”
“你說什麼?”
“你們真的有你們應有的價值嗎?”
向着對方擺了擺手,段青將自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或者說你們只是在不經意間發揮着攪屎棍一般的作用,爲了將自由之城的所有人拖下水?又或者你們只是一羣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我都搞不懂你和你的盟友在自由之城忙裡忙外究竟是爲了什麼,只是爲了搶地盤與鬥狠鬥兇嗎?難道你們就沒有身爲自由之城主宰的一點點擔當,以及能夠察覺到潛在危險的……足夠的智力?”
“……我再警告你一次,我已經受夠了你的冷嘲熱諷了。”抓起了身邊的武器,埃杜安陰着臉低聲回答道:“請說明你的來意,或者……跟我決鬥。”
“那好吧,我再問一遍。”段青無奈地收回了手指:“你……是不是叛徒?”
“……哈,這不是城主應該關心的問題嗎?”
定定地望了段青半晌,埃杜安用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難道你現在已經不是老喬爾那邊的走狗,而成爲了城主的眼線了?”
“若是能夠因此而見到城主一面,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段青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那麼……下一個問題,有關伽羅的最後判決是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受到了判決?”
“我可是上一次戰鬥的當事人,我當然應該知道,別忘了要不是我,那個傢伙說不定已經幹掉了我兩個同伴了……”
“怎麼,你害怕那個傢伙的報復嗎?”
“我不想聽到這些廢話,我只想知道結果。”
與外界喧囂的夜晚完全不同的寂靜酒館中,段青捏着眉毛低下了頭:“他是不是你們城主正在找的叛徒?那一晚的結果是什麼?”
“結果……哈,結果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揮舞着自己手中的棍棒,埃杜安哈哈大笑了起來:“你不是在第二天的拍賣會上,再一次見到了他的身影了嗎?哈哈哈哈……”
“那麼……第三個問題。”
富有韻律的問話聲再一次響起,打斷了對面刻意發起的大笑:“那個銀黑騎士的理由是什麼?”
“……怎麼,你在懷疑萊納的權威?”
這一次,埃杜安似乎變得饒有興趣了起來:“你想挑戰那個王座第一人嗎?”
“不要隨意猜測,只管回答就好了。”段青的眉毛逐漸豎了起來:“將那個擅長使用黑色氣息的傢伙放走,總得有一個讓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吧?”
“……這就是你懷疑那個傢伙的原因?”
埃杜安望了望段青的臉,然後無謂地聳了聳肩:“你認識康維納嗎?”
“我……不認識。”段青回答道:“但我聽說過他的大名。”
“那就是了。”埃杜安嘆息了一聲:“我承認,那個喜歡刺殺的傢伙,用的力量確實與康維納的腐蝕氣息有些相似,但是……那確實也是他自己的本事,不是那個老不死的傢伙傳授給他的。”
“……”
“伽羅的本領是伽羅自己的領域,兩者不是一碼事。”
兩個人的眼睛在空中交鋒了一陣,埃杜安才淡淡地說出了最後的話:“這已經涉及到對方的秘密了,所以萊納只告訴了我們這麼多。”
“所以說你,鐵林,還有伽羅……”段青的眼神垂了下去:“你們都與復辟者沒有關係?”
“一定是老喬爾告訴你的吧?”埃杜安吊起了自己的眼睛:“他們總是這樣,喜歡用自己的標準去污衊別人,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嘿,你要去哪?”
“怎麼,你不希望我就這樣離開嗎?”
走到酒館門口的段青回頭笑了笑,然後一手推開了大門:“不管它們是真是假……”
“我還是很高興,能夠成爲你們之中的一名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