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太匆匆,往往來不及悲傷……”
阿靜的圓潤修長的雙手在楚千變的臉上撫摸着,望着少年稚嫩的臉龐在她的化妝下逐漸成熟,劍眉飛揚顧盼之間似有無比的鋒芒跋扈而起,女人灰色的美眸不禁泛起一縷波動,嫣紅的雙脣微不可聞的喃喃自語,沉靜悅耳的語調中蘊含着一種別樣的感慨,使得一直默然任她擺佈的少年不由皺起眉頭,不悅的瞪着她:“你不該來當賞金獵人,應該去當詩人,或者化妝師都可以。”
對於楚千變略帶責備的話語置若罔聞,阿靜專注的在少年臉上塗抹,半晌之後,她端詳着面前一張平凡的臉,滿意點頭:“好了。”說着,隨後拿着一面鏡子丟給楚千變,側身收拾起化妝箱裡的各種物品,冷然的神情彷彿剛纔充滿感慨的話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望着鏡子裡一張約莫20歲,毫無亮點的平凡面容,楚千變舉着鏡子細細端詳,毫不吝嗇讚美:“難怪十娘說你的僞裝技巧是超一流的,我這方面技術與你相比,至少相差了一個檔次。”
正讚歎着,阿靜忽然遞過來一副厚厚的眼鏡,見狀楚千變不由一愣,前者圓潤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雙眸,解釋道:“你的眼神太銳利了,靠眼鏡遮一遮吧,這樣才勉強算比較完美。”
“眼神太銳利!?”楚千變苦惱的皺眉,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的缺點,羨慕的望着阿靜那雙丹鳳眼,“僞裝方面你確實是專家,我對於眼神的收斂和變幻總是做不好,有什麼訣竅麼?”
“訣竅!?”阿靜聞言一愣,冷然的雙眸閃了閃,淡淡道:“何必在意這些,你畢竟還只是個16歲的少年。等你真正掌握了對於眼神的控制,只能說明一個痛苦的事實。”
“嗯?”楚千變也是一愣,笑問:“痛苦的事實?什麼事實。”
“說明你已經長大了……”
“長大?這是好事!”
默默凝視着楚千變篤定的神情,阿靜忽然笑起來:“是啊!長大……,或許也是好事。”旋即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一邊說道:“我去檢查一下其他東西。”
“阿靜!”注視着女人略帶瘦削的背影,楚千變忽然叫住她,認真說道:“執行任務時,不要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聞言,阿靜身體頓了頓,點頭:“知道。”遲疑了一下,輕嘆道:“小千你確實是天生的賞金獵人呢!”
門輕輕旋開,又悄無聲息的關上……
…………
牀頭燈綻放出一圈圈光暈,點亮了偌大的臥室的一角,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孩緊靠着房門,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小臉上流露出驚恐欲絕的神情,在她的額頭上頂着一把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而她的嘴也被阿靜用手絹堵住。
望着女孩眼神中流露的絕望和哀求,阿靜扣動扳機的手不由停頓了一下,腦海中掠過一個念頭:“這樣柔弱的女孩,怎麼會是手上有超過20條人命的殺人狂魔呢?”
正思忖着,頂着女孩額頭的手槍不由向後微微退開些許,猛然間,女孩的雙眸中,瘋狂如野獸的神情代替了驚恐欲絕,小手閃電般從背後掠出,指尖夾着一枚長約寸許的毫針,在阿靜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那枚黑色的毫針已經刺向了她握槍的手腕。
“滋”!
一道雪白的長刀從門外刺入,如薄紙一般穿透了厚重的門板,迅疾的沒入女孩細小的脖子,最終精準的釘在那夾着毫針的手背上。
門板-脖子-手背,整個被長刀串了起來,女孩夾着毫針的手再也無法前進分毫,,殷紅的鮮血從女孩的脖子裡噴出來,一下子濺灑在阿靜的全身,滾燙的液體自頭髮上緩緩流下,浸潤了她的雙眼一片血紅的視野。
門被一腳踢翻,將女孩的屍體重重的壓在門下,門外一個樣貌平凡的青年冷冷瞪視着她,不容分說飛竄過來,一把抱住她的嬌軀,兩個人撞破房間厚厚的玻璃,從二樓直接跳了下去,別墅區內外隨即響起了藏獒怒吼的聲音,以及陣陣警鈴大作的鳴叫……
…………
圓潤纖細的手捏着夾着消毒酒精棉球的鑷子,在棉球剛要觸及少年身上遍體鱗傷的傷口時,楚千變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伸手格開阿靜的手臂,鑷子在空中連續翻騰了十幾圈,落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響聲。
阿靜不由一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楚千變已飛起一腳,毫不留情的踹在她充滿彈性的小腹上,女人的身體連續撞翻了一堆桌椅,才一直滑到牆邊才停止下來。
腹部翻騰的劇痛蔓延向四肢百骸,阿靜冷豔的面容不禁疼的扭曲起來,貝齒卻死死咬着下脣,怎麼也不願呻吟出來。
“倒是很能忍啊!不愧是賞金獵人聯盟裡公認的女天才。”楚千變的聲音戲謔的響起,隨即勃然道:“你空有一身本事有個鳥用?腦子都被狗吃了?那女孩如果沒有問題,會發現你之後一直不尖叫出聲?一個正常的孩童可能有這樣的反應嗎?蠢貨!”
沉默半晌,阿靜從劇烈的疼痛中緩過來,微弱的說道:“抱歉!”
“你和我抱歉有什麼用?執行任務時,在最重要的時刻竟然質疑起任務的本身。”停頓了一下,楚千變的情緒也穩定下來,漠然道:“這次任務的情況,我會如實向上面報告的,我不需要你這樣隨時會把任務搞砸,還有可能把命搭進去的搭檔。我會上報十娘,讓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不要!”聞言,阿靜猛然擡頭,哀求道:“不要讓我休息!以後的任務我絕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兩雙同樣冷然的眼眸在空中交匯在一起,半晌之後,楚千變再次問道:“你確定?”
“我保證。”阿靜堅定的點頭,“我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沉默良久,楚千變點點頭:“好吧,我暫時相信你一次,記住,只有一次。”
“謝謝!”
阿靜無力的笑了笑,低下頭摸着隱隱作疼的小腹,近乎荒蕪的眼眸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楚千變的聲音不耐煩的響起:“你還坐在那裡幹什麼?難道你想看着救命恩人遍體鱗傷,光着膀子站在這裡?”
擡頭,見少年只穿着一條內褲,近乎赤裸的站在那裡,阿靜不由輕笑起來。
片刻之後,房間裡響起了少年吃疼的壓抑聲。
“你確定學過醫療救護?你確定按壓酒精棉球的力度不是尋常醫護人員的兩倍?”沉默了一下,楚千變終於吃疼的叫出來,“手指那地方清理玻璃,應該首先用生理鹽水沖洗!你用的什麼!?碘伏!還是高濃度的……,你想謀殺我麼?”
阿靜的聲音淡淡響起:“我受訓時,醫護評定是A+,僅比僞裝考試低了一點而已。請不要質疑專家的技術。”說着,在少年不停倒吸涼氣的吃疼中,女人喃喃道:“你這只是外傷,剛纔那一腳,絕對讓我的內臟有輕微的出血。你的行爲非常惡劣,知不知道?嗯?”
“啊!你這可惡的女人。不要在痛覺神經附近用酒精,你想報復我麼?等我鍼灸一下幾個麻穴,再來找你算賬。”楚千變在脫下的衣服裡摸索着,奇怪道:“咦,針包呢?”
“針包?你再說這個嗎?”
楚千變擡頭,見阿靜的手中搖着一個針包,正得意的望着他,女人的容顏上泛起笑容,冷豔中有股清淡的麗色……
“女人都是洪水猛獸!啊……,輕點!”
“嗯哼!你能有這樣的覺悟,證明小千你快要長大了……”
…………
秘境中,楚千變站在樹林的邊緣,目光追尋着半魚蠻歡笑的俏麗容顏,目光漸漸深邃起來:“阿靜!希望這個女孩,不會是第二個你吧。不過遊戲畢竟不是現實,即使最終遍體鱗傷,至少結局不會像你一樣……”
平衡德魯伊轉身,緩緩走向一頭荊棘花冠,身形再次挺拔起來,一如16歲那年兩人初見時的鋒銳……
…………
(PS:晚了點,這幾日有朋自遠方來,沒辦法。第三更我儘量在23:00之前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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