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綠竹林之後,李察和血無崖二人通過驛站回到了青衣樓。李察距離上次回青衣樓已經有些時日,所以霍休見了他故意擺了臉色,冷嘲熱諷道:“喲,這不是我們的西門大俠嗎?還記得回來?”
李察並不說話,只是拿出一個包裹扔給他。霍休接過之後挑眉道:“這是什麼?”
李察沒好氣道:“吃剩下的醬牛肉和鮮花餅。”
霍休自然知道李察話中的真假,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算你小子還有些良心。嘉祥這幾日天天唸叨着你,金錢幫的人前幾日也來找過你。我這青衣樓啊,都快成了你西門瓜的保姆了。”
李察捕捉到了霍休話中的關鍵點,皺眉道:“金錢幫的人?他們沒事找我作甚?我與他們素來沒什麼交集。”
霍休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這幫傢伙近幾年沒少搶我青衣樓的生意,看見他們就來氣。我也沒有多問,他們也沒有多說,留下了一封信便走了。”
說着,霍休自懷裡掏出一封信扔給李察,抱着包裹站起身來轉身就走,頭也不回道:“就算是天塌下來的事情,也給我吃了飯明早上再走。嘉祥知道你回來了卻不見她,鬧起來我可哄不住。”
李察哭笑不得地應了一聲,站在原地拆開信看了一眼。這信竟然是金錢幫的幫主上官金虹親自寫的,信的內容並不長,只有一個意思——邀請李察去金錢幫做客。
李察皺起了眉頭,道:“這傢伙沒事請我去金錢幫作甚?雖然信中沒說事情輕重緩急,但是能讓人把信送到老霍頭手上,定不是什麼小事……”
“好心人!”
一道興奮的聲音打斷了李察的思路,他擡頭看去臉上隨即露出了一個笑容,“嘉祥。”
嘉祥來到李察身前擡起頭來笑着道:“好心人,霍樓主說你回來了,我就立刻過來了。你去哪裡了?”
李察自懷中掏出一個鮮花餅遞給嘉祥,笑道:“去了星宿海一趟。那裡的鮮花餅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吃看?”
鮮花餅口感細膩,有一點淡淡的甜味,最爲出色的是那一股淡淡的芳香。李察並不是很喜歡這種食物,但是女孩子少有能擋住它的誘惑的。
更何況是嘉祥這個吃貨,她咬了一口之後眼睛一亮,二話不說飛快地吃完了整個鮮花餅,道:“好心人,這個好好吃!比桂花糕還…不不不,是跟桂花糕一樣好吃!”
李察哭笑不得,看起來桂花糕在嘉祥心裡的地位,還真不是一般地高。
嘉祥這時候臉色突然一黯,低聲道:“好心人,我想三論寺了。前不久我想回去看看,可是怕寺中的他們見了我會不開心就沒敢回去。好心人,青衣樓很好,但是我總覺得,三論寺纔是我的家。”
“我想寺中的桂花,想白眉,想他們給我做的桂花糕了。”
李察柔聲道:“想三論寺了就回去看看。”
嘉祥輕聲道:“可是我怕我回去他們就叫我當和尚,我真的不想當和尚了。佛說人世是苦海,人生來就要承受苦難。一旦渡過苦海,佛和極樂就會在彼岸等待。可是這苦海太苦了,苦到好多人心中懷疑彼岸的存在。我寧願不當佛陀,我想當一葉扁舟,去保護他們。”
“山賊來時,我能出手打死他們,將他們的腦袋掛在村莊門口以震霄小。鄉紳惡霸,無良官員亦是如此。好心人,我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現在的人們爲什麼都喜歡大俠而不喜歡和尚了。因爲大俠動手,而和尚只會動嘴。”
李察揉了揉她頭上的帽子,笑着輕聲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寺廟不是說廣迎天下信徒。我們就當個去上香拜佛的香客就是,別的沒有,人皮面具我這裡有的是。你想變成什麼樣子就有什麼樣子。”
嘉祥擡起頭來道:“好心人,你會陪我回去嗎?”
李察點頭道:“老霍頭讓我至少在青衣樓裡吃一頓飯住一晚,明日一早我們再出發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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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察和嘉祥離開了青衣樓。
霍休將他們送到大門口,站在門口看着二人騎馬遠去的背影,口中惡狠狠地小聲咒罵,“回來立刻把嘉祥拐走了,我呸!你下次還不如不回來得了,娘希匹的。”
說着,他猛地擡高了聲音,高聲道:“西門小子,路上小心啊!”
李察頭也不回地高高舉起了手,朝着霍休揮了揮。片刻之後他的聲音悠悠傳來,“放心吧,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回來了。”
霍休聞言臉上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個笑容,低聲罵道:“這個臭小子……”
在路上奔波了半個多月之後,李察和嘉祥終於來到了三論寺的山腳下。
看着山道上熙熙攘攘上山下山的信徒們,嘉祥臉色突然緊張起來,朝李察輕聲道:“好心人,我這樣會不會被認出來啊。”
李察看着“面目全非”的嘉祥笑着道:“放心吧,現在就算是道信華心她們站在這裡也未必能認得出來你。上山吧。”
嘉祥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順着山道上山,跨過三論寺高高的門檻,二人一路前行來到了三論寺的佛殿之中。
佛殿內信徒衆多,燒香的,求籤的,找寺中和尚解惑的…白眉老僧也在佛殿之中,被重重信徒包圍,七嘴八舌地令他應接不暇。
嘉祥站在人羣外怔怔看着他,白眉老僧心中似乎有感應,扭頭看過來然而卻只看見一對陌生的兄妹。他搖了搖頭,心中笑自己多疑,拿過一個信徒手中的籤條爲他解籤。
嘉祥來到了佛殿中央的佛祖佛像前,低聲默唸佛經,一聲佛經唸完之後,她習慣性的拿起前方的犍槌在木魚上輕輕敲了三聲。
兩短一長三聲輕響響徹佛殿,所有僧人在這一刻同時擡頭看向嘉祥,白眉老僧眉毛一陣抖動,不顧身旁衆多信徒,擠出人羣來到嘉祥身前。
他怔怔看着嘉祥,眼神複雜無比,而嘉祥的臉色卻是有些緊張,生怕白眉認出了自己。
半晌,白眉老僧笑道:“這位小施主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來三論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