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界和人間,還真有些不一樣。
李察心中小聲嘀咕,環顧了一圈四周後視線最終落在右前方一座山上,這座山和人間見到的所有山都不同,山上光禿禿沒有任何草木不說,山上的泥土與裸-露出來的岩石,竟是赤紅色的!整座赤山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散發着驚人的熱量。
劍慧指着赤山笑道:“這座火焰山是東瀛一個擅長剛猛劍意的劍客所化,他的劍意在剛猛劍意中也極爲特殊,據說在人間時先是練得火焰刀,後改修劍道,自創了一門赤焰劍法,劍意鋪將開來好似漫天火焰熊熊燃燒,霎是唬人和好看。只可惜這人走錯了方向,專注廣度不重深度,劍意雖比尋常劍客磅礴,但是就好像一張攤開的煎餅一捅就破。四年前這傢伙作爲東瀛陣營的代表考校你師傅實力,被你師傅用了一百二十一招斬於劍下,從此變成了這座火焰山。”
說着,劍慧彎腰撿起一塊赤紅色,自火焰山上滾落的石頭,右手輕輕一用力,將石頭捏成齏粉,“這火焰山就和那劍客一樣,都是繡花枕頭一包草,中看不中用,就連這石頭,也比別的山上的石頭要更脆和更不經用些。”
“劍慧,你們劍宗中人都這般背後憑空污人清白不成?”
一道聲音這時候自衆人前方傳來,李察擡頭朝前方看去,只見數道身影快速靠近,剛剛還在地平線的盡頭,三息過後便來到了四五里開外,爲首的是一個白衣的青年,優雅的面容帶着一絲憂鬱,在他身後一個長了個鷹鉤鼻,身形乾瘦好似一根竹竿,兩邊面頰高高凸起的中年人兩眼緊緊盯着劍慧,冷聲道:“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死者爲大,堂堂劍宗宗主,沒想到竟連這般三歲小兒都懂的道理都不懂。”
劍慧嗤聲笑道:“憑空污人清白?赤火老兒,我哪一句是憑空捏造的假話你倒是來跟我說說,獨孤劍當初可是一百二十一招將你的徒弟斬於劍下?”
名爲赤火的老者臉色登時一變,憤恨地看了劍慧和獨孤劍一眼,冷聲道:“考校早有規矩,不得傷人性命,若不是我徒兒仁慈,處處留手,豈能被獨孤劍這奸人害了性命?”
“處處留手?”
劍慧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大聲笑道:“赤火,你的兩個眼睛是***,得了痔瘡?你那徒弟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你自己心裡沒點數?當初要不是你求着柳生無極出手在劍界這邊接應,就你徒弟那兩下子,有資格進入劍界?既然是走關係進來的,老老實實在劍界呆着不就行了?非要自己作死跳出來,技不如人怪得了誰?他當培養劍意是畫大餅呢,越大越好?當時究竟是誰在處處留手,是誰得理不饒人,你可敢對着劍界起誓?”
赤火臉色又是一變,氣得滿臉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白衣青年這時候站出來打圓場,看向李察和慕應雄輕聲問道:“這兩位是?”
礙於劍界規矩,劍慧有些不情願道:“他們是剛來劍界的新人,這小子叫慕應雄,前幾日來過,你該有些印象。這是獨孤劍的弟子西門瓜,肉身留在人間元神入劍界,所以不算是剛加入劍界的新人,不用考校,你只消考校慕應雄就是。”
說着,他小聲嘀咕道:“今年剛好輪到東瀛這幫孫子考校新人,真是有夠倒黴的。”
按照劍界一直以來約定俗成的規矩,中原,東瀛和高麗三方輪流考校弟子,每一方各負責一年,這一年中若有新人來劍界,原則上有負責的這一方派人考校,但如果另外兩方想要參與其中,徵得新人和負責方同意後原則上也允許,因此纔會有三年前多前獨孤劍考校之中連斬三方劍客的壯舉發生。
“獨孤劍的弟子?”
赤火眼中猛地爆發出一道精光,盯着李察的眼神裡一道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意閃過,道:“既然入了劍界,那就算是劍界的新人,按照劍界規矩都要接受考校。”
劍慧皺眉有些不悅道:“赤火老兒,照你的意思西門瓜也要接受考校不成?他到時候還要返回人間,和一般的進入劍界的新人不同,理應不用考校?”
赤火獰笑道:“這裡是劍界,不是人間!無論在人間是死是活,既然到了劍界,就要守劍界的規矩。”
“你!”
劍慧神情有些惱怒,“赤火,你不要太過分了!你這分明是想要藉機發難,好報你徒弟的仇。”
被戳穿了心思的赤火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只是按照劍界的規矩行事罷了。”
劍慧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強壓下心頭怒火,怒極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東瀛如何個考校法,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赤火笑眯眯道:“西門瓜的考校由我親自主持,就不勞你劍慧費心了,一切我自當按照劍界規矩來。”
說着,赤火看向站在獨孤劍身旁的李察,眼神深處寒光閃爍,獨孤劍,你三年前殺了我的弟子,今日我就要讓你親眼看着自己的弟子是如何死在我的劍下的!
劍慧扭頭看向李察,語氣憤憤,“西門瓜,去給這個老雜毛一點教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說話的同時,劍慧朝着李察眨了眨眼。
李察哭笑不得,心中不由得小聲嘀咕,真夠爛的。
這演技,這借刀殺人之計,真夠爛的。這赤火也不知是在劍界待久了忘記了人間險惡的緣故還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這樣也會被劍慧牽着鼻子走,若是在人間,這種話術和演技估計連二流高手都騙不到。
不過也好,所謂殺雞儆猴,總需要那麼一個倒黴蛋來當這隻雞的。
李察朝赤火微笑道:“晚輩西門瓜,請前輩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