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爲什麼要讓我看到你?”璃仙兒疑惑的問道。婆羅女神從不現身人前,今天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甚至剛纔的那一瞬間剛還讓她看清了她的臉,這讓她無法不驚訝。
婆羅女神卻沒有回答他,而是仰起頭,看向了無邊的天際,冷淡的說道:“我可以救他,讓他恢復成一個普通,卻又不普通的地球人。普通,是他的體格和正常人一般,但他的雙龍魂全爆,已經終生不可能擁有力量,我也不可能有恢復龍魂的能力,他新生的身體在過於劇烈的運動後都會變得乏力。不普通……”婆羅女神的雙目中閃過一道詭光:“我可以賜予他超過十萬年的壽命!”
璃仙兒心中的喜悅幾乎讓她淚如泉涌,她用力的跪在這個女孩面前,帶着壓抑的泣音說道:“謝謝你,婆羅女神,你的恩情,我璃仙兒今生今世永不相忘。”
婆羅女神輕“哼”一聲,轉過身去不受她的禮,說道:“你不需要謝我,我更多的是爲了我的女兒。”
從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口中聽到“女兒”兩字,不要說是地球之人,即使在天域長大的璃仙兒心中都產生了相當的怪異感。她剛要說話,婆羅女神冰冷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的條件,如果你不答應,我寧願毀滅了我女兒意識,讓她一切重新開始,也絕不會救這個我恨了二十多年的人!”
璃仙兒用力點頭:“你說,無論是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是嗎?”女孩的嘴角露出一絲無情的笑,半閉起眼睛,看着天際,緩緩說道:“依你之見,天域和魔羅族這些年的鬥爭,究竟是爲了什麼?”
璃仙兒不知她爲什麼會問到這樣一個問題。她回答道:“今天之前,我會以爲那是宿命的鬥爭,或者,是魔羅族意欲吞併天域,今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因兩百年的天帝之錯與魔羅之恨。”
“魔羅之恨?哈哈哈哈……”婆羅女神大笑了起來:“的確,魔羅進攻天域之根源,的確是天帝之錯,魔羅之恨。但,已經整整兩百年過去,再大的恨,也會被時間沖淡。現在的魔羅之後智勇雙全,駕馭魔羅之民的能力遠勝當年的龍夢塵,和魔羅的感情更是毫無罅隙,兩百年過去,魔羅對龍夢塵之情也總會淡去,當年的恨也會消散,現在的爭鬥,真的還是因爲當年的恨意嗎?”
璃仙兒:“……”
“現在的天域與魔羅之爭,根本已經演變成了無理由之爭。他們是爲了爭而爭,爲了戰而戰,根本已經不是爲了什麼特定的緣由而戰。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理由,那就是兩族之尊嚴之戰,而哪一方主動停止,就意味着向對方服軟,所以,持續了整整兩百年,兩族之爭從未消停。如今,天帝也已經遭到了報應……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報應,這場天域和魔羅族的鬥爭,也早該結束了。”
婆羅女神的頭垂下,隨着滿頭白髮的飄灑,她的身體已經轉過:“我要將天域和魔羅族之間的空間封鎖,讓他們再無來往,也永久結束這難有盡頭的恩怨之爭!”
“封鎖天域和魔羅?”璃仙兒怔住,隨後,又緩緩的點頭:“天域之民不堪魔羅之擾,魔羅之民也從不渴望戰爭,當年魔羅族從天域分離,就誓言不再與天域來往。如果將兩族相隔,雖然會斷了一些不能切斷的聯繫,但,對兩族子民來說,大的方向上,卻是一件好事。至少,兩族之人都不用再去憂心兩族的相鬥,可以過得安樂平和。而能有能力將兩族隔離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婆羅女神纔可以做到。”
“不,”婆羅女神搖頭,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做到,我雖然可以架起空間屏障去將兩族的空間隔絕,但,天域和魔羅族區域何其之大,我縱然能力通天,也不可能架起如此之大,且不會被破壞的空間屏障。所以,要將它們兩族完全隔絕,我需要以他們兩族的命脈爲力量載體,架起特殊的空間屏障……除非兩族的命脈全斷,否則,他們絕無可能到達對方的空間!”
“以命脈爲載體的屏障?”璃仙兒輕唸了一聲,這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概念。
“而這樣的屏障,並非單純的空間能力或神力能夠完成,還需要一個人……一個心甘情願的人。”婆羅女神看着她,聲音無情而冰冷。“這個人,將成爲連結天域和魔羅族命脈力量的核心,並將永遠被封鎖在閉鎖空間的中心,除非天域和魔羅族被全部斬斷命脈,否則永世不可出來。你,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璃仙兒的眼波盪動,她輕輕的,讓身邊的葉天邪更靠近她一些,顫聲說道:“你是讓我……成爲那個人?”
“對。”婆羅女神冷聲回答:“百年之前,我就欲將兩族封鎖,但我婆羅女神從不求人,亦從不逼人,難找一個心甘情願以自己之一生換取兩族封鎖的人。而你,再合適不過。你可以答應,答應之後,命脈封印結成之時,我自然會爲他恢復。你亦可以拒絕,我絕不攔你,更不會逼你。後面就是離開之門,你可以隨時離開。”
“我答應,我爲什麼不答應。”璃仙兒笑了起來,雪顏之上,已經是淚痕遍佈:“如果……如果他沒有忘記我,我縱然伴隨他一起墮入無盡輪迴,我也不會答應你,但是,龍魂爆後,他已忘情,生命中再也沒有了我的存在,沒有了我,他不會思念,不會傷痛,他的身邊還有沫兒,還有小希,還有很多願意陪他一輩子的女孩子……”
她笑着,眼淚卻一滴一滴的落在葉天邪的臉上,她的目光看着他,再也不願意離開。因爲再過很短很短的時間,她將再也看不到他,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呵呵,哈哈哈哈……真是讓人不得不笑的畫面,爲了這個男人,你竟然甘願被永世封鎖?你可曾想過,你被封鎖之後,他復甦之後會完全將你忘記,會在地球之上和他的女人們風流快活,根本不會還記得你的任何一片影子。而你,卻要在沒有自由,卻存在着完整意識的永恆封鎖中獨自承受所有,那裡的獨孤和安靜,或許連我都無法忍受……你,真的願意?”
“我願意……我爲什麼不願意。”她回答的,依然沒有任何的猶豫。
女孩的眼神變得輕微之複雜,縱然她有再強大的力量,再淵博的閱歷,此時,也根本無法理解璃仙兒爲什麼會如此的甘心情願。她皺眉問道:“一世殉情,一世輪迴,永世封鎖……你可以有一個完美的人生,卻爲了這個男人將自己的人生完全毀掉,你這麼做,到底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
“我只想他可以好好的,可以永遠的,一直的幸福下去,如果他可以一直無憂無慮,我縱然被永世封鎖,又有什麼……她有沫兒陪着他,有小希陪着他,他的朋友是華夏最有權力的人,他沒有了力量,還有他們保護他。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還有什麼可牽掛的。”她無聲而泣,晶瑩的眼淚,將葉天邪的胸前一點又一點的打溼,她的雙手再將他抱緊,抱的越來越緊……
“那,你爲什麼還要流淚。”
“因爲,我捨不得他……我真的捨不得他。我不想和他分開,我好想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即使把我變得醜陋不堪,即使讓我只能變成他家院子裡的一顆小草,一塊石子,只要能讓我每天看到他,我也會感激蒼天……我真的,捨不得他。”
璃仙兒終於哭泣出聲,眼淚簌簌而落。她在喜悅,爲終於可以讓他生還而喜悅,又在爲今後將永遠無法看到他而悲傷。但……只要他可以好好的,可以在地球上和沫兒他們幸福無憂的在一起,悲傷也好,再多的捨不得也好,永世的封鎖也好,她願意……全部都願意。
“你果然,是我見過的最白癡的女人。竟然爲了一個男人,不惜如此的犧牲自己,他真的比你的命還重要嗎?”婆羅女神看着他,呈現着一種別人看不懂的目光。
璃仙兒擡頭,淚眼濛濛的看着婆羅女神:“婆羅女神,可以答應我最後的一個小小請求嗎?”
“說。”
“請你……請你先將他恢復,再允許我親自將他送回家……將他送回之後,我會馬上回來,絕不會食言,若我食言,你可以隨時將我和胤龍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求你答應。”
“我已經將他恢復了,少則五天,多則十天,他就會醒來。”婆羅女神目光在葉天邪身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隨之,她轉身,皺眉揮手:“你去吧。你讓我知道了我的女兒沒死,所以,你的要求,我答應。時限,是三個小時。”
璃仙兒這纔開始察覺到,葉天邪原本冰冷的身體已經開始恢復了溫度,那並不是之前因神聖之炎而生出的灼熱,而是正常人的正常體溫。她開始感覺到了他的心跳,幾乎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謝謝你,婆羅女神。”璃仙兒幸福的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上,已經再也沒有什麼能比葉天邪恢復更能讓她滿足,她抱起葉天邪,向婆羅女神重重的行禮,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婆羅山的大門。她多麼的渴望時間可以忽然變得無比之緩慢……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她將永遠都無法再看到他。
婆羅山恢復了平靜。婆羅女神閉上了眼睛,目視蒼穹,少女的聲音帶着奇異的穿透力,直達天際:“胤龍,若想得到我的女兒,就給我把這天捅破,否則,你沒有資格成爲神族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