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引擎主機已經修好,現在可以正常運轉了。”未發現洛濱的聲音竟然會這麼動聽,在伊甸園裡引誘亞當夏娃偷吃禁果的蛇的聲音應該也僅跟這相差彷彿吧。
“這裡是艦橋!”狄安終於通過艦長的專用頻道向整艘戰艦內部發出了通告,“如果大家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給未知的命運擺佈的話,就請大家各就各位,準備戰鬥吧,我一定能帶領大家返回艦隊,並且活着回到家鄉的。順便通報給大家一個好消息,在我們的努力之下,引擎主機已經修好了。”
那些防空炮手們還記得這個聲音,就在這個聲音讓他們取得了第一個戰果,所以他們先在那個瓶膽一樣的逃生艙前停了下來;駕駛艙中的官兵們也記得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第一時間提醒他們調頭轉向的;輪機艙內的官兵雖然對這個聲音不熟悉,但他們纔剛剛親眼見識過一個奇蹟,一個從艦橋跑過來的情報軍士僅用了一分來鐘的時間,就把主機反應堆大卸八塊,並嚴絲合縫地裝了起來,那抽風一樣的速度,讓那些菜鳥士兵們目瞪口呆,以至於連福爾斯准將的講話都沒有聽到。
儘管仍有少數的官兵選擇了登上逃生艙脫離了這艘戰艦,但大多數的官兵還是因爲各種原因留了下來。
狄安在關閉了通訊器後,對剛跑回來的、渾身沾滿油污的洛濱說:“你應該也清楚,這艘戰艦內絕大多數士兵的素質都靠不住,偏偏對我們進行報復的敵人卻是一個超級王牌飛行員,我能依靠地就只有你了。”
洛濱沒有多話。只是點了點頭。
狄安叮囑說:“你去找一個射界寬點兒的防空炮炮位,戰艦部側方膨出的那個就不錯,我儘量給你創造機會,務必把那個超級王牌飛行員留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洛濱仍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好了,去吧。”狄安看他離開了,又說:“順便幫我叫個能勝任雷達兵工作的士兵。軍銜要下士以下的。”
如果軍銜太高的話。說不定對方會要求這艘戰艦的控制權地,在這危急地時候,他可不想再次被別人掌握他的命運。
當一個一等兵畏畏縮縮地進入到空蕩蕩的艦橋時,狄安已經把他撕下來的一頁雷達說明書遞給了他。說:“你有一分鐘地時間熟悉雷達的操作,並隨時把敵人的新座標標記到立體星圖上。沒有問題吧。”
那名一等兵聽他這麼一說,連忙抓起那頁紙看了起來。然後說:“沒有問題,我以前地職務就是主炮觀察手,使用過觀瞄雷達的。”
狄安這就放心了,然後自我介紹說:“狄安,中士,現在是代理艦長。”
那名一等兵連忙回答,“鮑博,一等兵,現在是代理雷達兵。”
確切地說,他代理的應該是參謀分隊情報組專業軍士的職務。不過呢,狄安已經不想花時間糾正他了。
“戰斧”號驅逐艦從作戰用途上講,應該是一艘正統的魚雷攻擊艦(簡稱雷擊艦)。防空並不是它的專長,但狄安卻不得不拿着這艘戰艦來對抗兩個四機編隊的魚雷機的攻擊。
狄安很辛苦地拿着一個有線的對講機發布命令。因爲這個對講機的電線在設計地時候,並未考慮過從艦長的座位扯到立體星圖那裡去,所以他很狼狽地一會兒看一眼星圖,一會兒轉過後,對着身後已經扯成直線的對講機發布着命令,“輪機組使引擎主機半功率開動就可以了,速度保持在25節左右,我們地戰艦外殼剛纔被殘骸刮擦得很厲失速的樣子應該沒問題地。駕駛組,保持現在的航向,做出我們想盡快返回到我方艦隊的樣子……”
大兵鮑博看着狄安的狼狽樣兒,不由得建議說:“您爲什麼不使用無線的通訊器呢?隨時隨地傳遞影音資料,盡享自由空間。”
“哈!你不會是廣告看多了吧。”狄安開了個玩笑之後,面色一整,“一等兵,注意你自己的工作,敵機已經要進入到我們的防空圈了。”
鮑博聞言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雷達上,再不去管狄安了。
這次叛軍的攻擊編隊仍是以那001號機作爲箭頭的,先期從“戰斧”號側翼俯衝過來的是一個編隊的四架魚雷機,另外一個四機編隊則在周圍警戒着,如果一輪攻擊就可以解決戰鬥的話,剩下的重魚雷剛好可以解決其他更有價值的目標。
狄安看着那001號機不禁暗自搖頭,作爲一名指揮官,在後方指揮明顯比衝鋒陷陣更爲重要,更要命的是,這名聯隊長竟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爲了給死在他跟前的兩架魚雷機的飛行員報私仇,竟然集中八架魚雷機來圍攻一艘驅逐艦。作爲一名飛行員,他也許是極其優秀的,但作爲一名軍官來說,他還遠遠未及格——狄安不禁在心裡暗自評價着。
“戰斧”號上
炮手雖然還很稚嫩,但因爲剛纔那兩個戰果的激勵,架魚雷機的攻擊時,並沒有顯得慌亂,反而在興奮之下,有超水平發揮的跡象。
這四架魚雷機的飛行員一看就是老手,儘管“戰斧”號上的防空炮手們已經表現得足夠好了,但仍然捉不住他們堪稱詭異的飛行線路,就算他們在進行瞄準和投彈的時候,也只在觀瞄雷達上有一瞬間的定格就已經出手了,等防空炮手反應過來,他們早已經改出剛纔的飛行軌跡,拉起機首脫離了。
狄安看着幾條拖着赤紅色尾焰的魚雷越飛越近,卻一點兒也不驚慌,因爲他知道,如果連他也驚慌的話。那些炮手們就情何以堪了。驚慌是可以傳染給其他人的,同樣地,冷靜也是。他沉穩地對防空炮手們說:“有四個小傢伙過來了,按我們提前說好的,分組分區域分別攻擊那些飛來的小傢伙,不要管那些丟下小傢伙就走的未婚媽媽了,她們也是被始亂終棄的可憐人。”
而對駕駛組就是另一番語氣了,“沿縱軸旋轉180!滿舵!快點兒。加把勁。小夥子們!”
他之所以要下達這樣的命令,是因爲洛濱所控制的防空炮炮位在戰艦的另一側舷,也就是魚雷機攻擊地這一側舷地對面。
“敵方魚雷馬上就要接近1光秒範圍了。”鮑博突然向狄安報告說。
狄安連忙說:“按剛纔說的做!”
鮑博的手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按動了啓動全波段干擾器的按鈕。
一個干擾場馬上就以戰艦爲中心建立了起來。瞬間,戰艦地所有雷達幾乎都被雪花點兒所取代了,這艘現代化的戰艦馬上就成了瞎子。無線電通訊也被完全隔斷了,如果有藉助“助聽器”的話,它也就變成聾子了。
所謂“助聽器”就是使用有線通訊,干擾場再厲害也干擾不了用金屬線傳導地電信號,所以狄安得意地拿着有線對講機向着曾建議他使用無線通訊的鮑博說:“有線通訊,我信賴!”
他這時候不怕跟鮑博開玩笑了,因爲干擾場一開,鮑博因爲他所控制的雷達已經失能,所以暫時不怕分心了。
狄安這記未傷人先傷己的“七傷拳”打法很快就起到了效果,四枚快要飛過來的魚雷因爲自動尋的系統突然失能。只能根據最後鎖定的方向憑藉着慣性直直向“戰斧”號飛了過來。“戰斧”號雖然也看不到數十萬公里(1光秒)外正以亞光速行駛的魚雷,但憑藉雷達在最後時刻對魚雷行進方向的記錄,還是能判斷出魚雷的行進方向。
狄安馬上就命令駕駛組作“L”形轉向。在轉向90以後,本來從側舷按慣性飛行着地四枚魚雷就變成了跟戰艦相向而行的姿態。當叛軍艦載機看到這艘小驅逐艦慢慢悠悠地從射過來的幾枚魚雷之間地空隙中穿過去的時候。估計會被氣得吐血吧。誰讓魚雷堪稱“眼睛”地制導系統也被廢了呢。
這就是對波段干擾器的妙用,不過這種干擾器在人類社會中的聲名並不好。在它出現之間,人類之間的戰爭已經發展到遙控戰艦對遙控戰艦的地步了,戰爭雖然時有爆發,但因爲戰爭雙方使用的都是無人戰艦,所以並不會出現人員傷亡的狀況,可謂是乾淨之極的戰爭。在這種背景下,軍人都保持着中世紀後就消失了的騎士作風,雙方的戰爭往往都是約定地點和規模,然後堂堂正正地打上一仗,情況最惡劣也僅是把一方打破產了事,鮮少有犧牲人命的。但在干擾器被髮明之後,這種情況就被改變了,戰爭又重新回到了它野蠻血腥的一面。
在“戰斧”剛關閉了干擾器,就發現雷達上有又有一個四機編隊準備向他們發起魚雷攻擊了。
狄安的策略已經被對方知曉了,所以這四架魚雷機並未在最佳的位置就投射出魚雷,而是希望能跟“戰斧”號靠得近些,靠得再近些,因爲跟目標靠得越近,投射魚雷後,給對方留下的反應時間就越少,魚雷的命中率自然也就越高,不過,這也意味着飛行員將冒着更大的風險,畢竟,迎接他們的是防空炮的光子彈,而不是節慶的禮花。
洛濱所控制的那門1吋束,一架魚雷機剛準備拉起機首投下魚雷,就被這串光子束撕成了繽紛的碎片,跟在他後面的另一架魚雷機飛行員明顯一呆,就在這一瞬間,又被洛濱抓住,把“戰斧”號今天的戰果最終擴大到擊4艦載機,這可比今天邦聯軍中表現最好的防空巡洋艦的戰果都多。
不過,成功投射出的兩枚魚雷卻形成了致命的剪刀,交叉着不給“戰斧”號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空隙,務必要把這艘戰艦留在這片黑暗清冷的空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