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碼頭處,一個年輕人正叼着煙蹲在岸邊倉庫牆根,秋天還穿着破洞的服裝,耳垂帶着一枚廉價的耳釘,不羈的裝扮盡顯了濃郁的非主流氣息。
“呼……”,口中煙味散盡,他眯着眼睛左顧右盼,似在等人。
海面越發澄黃,太陽眷戀着天空的蔚藍,走的緩慢;但貪婪自私的地平線卻垂涎太陽的溫暖,兀自的拉扯着將它向下拽去。
漸漸地,海面上活潑的波濤也開始平息,繁忙的船隻打滿了魚乘勝而歸,在海面上吆喝着號子,熱鬧。
這份舒坦太平都被他看在眼裡,看的人若有所思,竟生出了些許羨慕。
“是……,小豪是吧?”
有人呼喊自己,年輕人轉頭看向倉庫的轉角,將菸嘴扔在地上踩滅,雙手插進衣兜站起身,諾諾的點了點頭。
呼喊自己的是個帶着墨鏡的男子,他穿着一襲風衣,身後還跟了三四個跟班,
這人也抽菸,但那煙的檔次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比自己的高出一大截,小豪望着他們朝自己走來,有些緊張。
墨鏡男子走到眼前,拿掉手中的香菸,上下打量了一眼小豪,問道:“你牛哥應該跟你提起過我們吧?”
“嗯,牛哥打過招呼了,大哥您有啥事跟我說就行;這片除了牛哥,就數我熟。”
“那就好,”墨鏡男點了點頭,似乎放下了心:“小牛最近不太方便,哥哥就只能來麻煩你了……”
邊說着,墨鏡男邊從衣兜裡拿出一個信封,慢慢塞進了小豪的口袋:“……這些就是哥哥給你的預付金,拿去花,只要你安心幫哥哥辦事兒,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小豪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但不老實的手在口袋裡已經將那個信封揉搓的都在發熱,厚度不足以讓人心花怒放,但對他來說也是足夠心儀的程度。
墨鏡男微笑着看小豪,滿臉寫着自信,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用錢來的更加實在;而且他很清楚,他現在花的錢以後都能成倍的賺回來,而且也更容易讓一個人死心塌地的給自己賣命。
“你明天晚上,去醫院幫哥哥……”
“嗵!”
話至一半,一聲尖銳的鳴響從遠處傳來,墨鏡男他們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急忙彎下腰便要朝倉庫轉角後方逃去,那裡廢物堆積,掩體很多。
可剛轉過牆角,眼前就已經有三四個全副武裝的人端着槍對準了他們。
“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墨鏡男見此狀況卻並不服軟,反而將手伸向腰間準備魚死網破。
“嗵!嗵!嗵!”
槍聲來回撕扯,他們幾人完全無法和配備齊全的公職人員對拼,身旁的幾人被當場擊斃,只剩下墨鏡男腿部中槍,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喊着。
隊員上前將其制服,隊伍後面的領隊張國忠拿着對講機向上級彙報:“行動結束,已將犯罪嫌疑人抓捕。”
說罷,他將對講機遞給身旁的隊友,走上前站在墨鏡男面前。
墨鏡男被反拷着手,像只離開水的魚,掙扎着擡起頭看着張國忠,嘴角滿是說不清的憤怒。
張國忠半蹲下,伸手將墨鏡男的墨鏡摘掉,沒了黑色鏡片的遮擋,那憤怒的表情格外猙獰,咬牙切齒如同匍匐的瘋狗。
“你們怎麼會找到我的?”
面對腳邊人氣呼呼的質問,張國忠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你!”
“帶回去!”
說罷, 張國忠起身走過轉角,那個年輕人正在被隊員帶上手銬,低着頭一同往車上押去。
年輕人回頭望了他一眼,嘴脣開啓又閉合,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張隊長…,我這麼做…,真的能從輕發落麼?”
張國忠走上前點了點頭:“一定會的,我很高興你能迷途知返,你現在還小,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
“咻!”
細微的風聲擦着張國忠耳旁掠過,一陣鮮豔的血色濺滿了張國忠的臉,他錯愕的看着眼前年輕人的腦門上忽然開出的血洞,那震驚的眼神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只剩下渙散的瞳孔。
只是電光火石,張國忠瞬間明白,他急忙轉身朝着倉庫方向吶喊:“小心!有狙擊手!!”
已經爲時已晚,隊員們繞過倉庫後面時,剛纔的墨鏡男只是被兩個隊員拖着在地上,那爛泥一樣的軀體拖着一道長長的血跡。
“隊長!嫌疑人死了!”
衆人尋找掩體戒備了許久,那令人膽寒的射擊卻並沒有繼續,張國忠走向那個墨鏡男的屍體,雙拳攥的死緊,最後咆哮着砸在倉庫的牆壁上。
太陽的一半落入了地平線,好似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姑娘。
海上颳起了風,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涼意。
任務,失敗。
……
佐羅的故事講述完畢,聽過了他的故事,我對小丑皇內測時期的提線木偶形象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
“…所以,【信條制約】是你們當初約定好的一個諾言,你們想一起建立一個真正屬於強者的國度,是麼?”
歸根結底的來論,【信條制約】其實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地帶範圍,那些劣跡斑斑的玩家原本沒有安身之地,但只要他們隸屬於這個組織,那一切的惡意PK、野外搶奪,甚至是玩家混戰,這些被其他玩家不恥的卑劣行徑都有了名名正言順的理由。
因爲他們是【信條制約】的人,所以他們利用強大而做的這些事情就可以理解。
說白了,就是強行成立了一個讓大衆接受的新制度,一個可以讓他們打着“強者萬歲”的名號做許多事情的制度。
所以,這裡的名額纔會被那麼多人爭先恐後的競爭。
“就是這樣,”佐羅放下咖啡杯,表情有些懷念,也有些苦澀:“可惜了,一直堅持到最後的,只有我自己。”
我攤攤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能悻悻的問道:“可他現在不還是回來找你了麼?”
“我回來這裡,和他講的故事沒有半毛錢關係。”門推開,小丑皇一步一步走進來,他慢慢將門關上,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着我:“小宇,我就知道會是你。”
“小丑皇!?”看着久未謀面的小丑皇,我的心情頓時激動的無以言表,站起身看向他心情忐忑,又想揍他,又想和他敘敘舊。
但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我隨即問道:“那你…”
“哐當!”
不消停的門再次被推開,只不過比起剛纔動靜要大得多,門口站着神行疾風,還有一個大帽子女士。
“星宇!?”
“狄思芬!?”
幾乎是同時,我和狄思芬互相指着認出了對方,佐羅哈哈笑着笑着起身說道:“既然星宇先生和狄思芬互相認識,那我就不做過多的介紹了。”
雖然互相認識,但也解釋不通在這裡相遇的事實,狄思芬走入房內,指着我問道:“佐羅大人,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呢!?”
“行了行了,小宇你少說兩句,”小丑皇打斷了我的反問,將我按回了座位:“狄思芬是神行疾風的表妹,也是【信條制約】的成員。”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這事兒跟你沒關係。”
雖然小丑皇不願意讓我過多的參與,但佐羅卻表現很是親切,完全不拿我當外人來看:“不要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星宇先生有權知道這些事情。”
一席話說的我愈發迷茫,我甚至感覺連我站在這裡都已經是佐羅的意料之中。
狄思芬雖然對我抱有敵意,但此行並不是衝我而來,佐羅都已經發話不要計較,她也就懶得多費口舌,當即和佐羅彙報着情況。
“…今天我們在【剛凍冰原】發現【星河總部】的人在圍剿剛凍巨熊,如此看來,之前的推斷的確沒錯。”
“不僅如此,”神行疾風補充着,而後將一個雪白的熊掌放在桌上:“這個東西我已經調查過了,是製作大型陣法【冰法裂痕】的基本材料,和【牙鬼山】上【部落牙鬼】掉落的【惡氣鬼牙】是同一用處。”
“嗯…”,佐羅點了點頭,“這麼一來,也就能說明爲什麼他們要爭奪這兩個地方的進入權限,乍一看是爲了收取入場費用或者材料,實際上是爲了獲得獨家掌控權,隱藏他們的真正目的。”
雖然我聽不懂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一聽到【星河總部】這個幫派名字,我瞬間想起了昨天的遭遇:“我昨天還在【星河總部】的地盤看見了弒鬼神,他帶着人將許多東西拉進了後院,就在那個兌換羚駝的地方。”
“弒鬼神?”小丑皇轉頭看向我,似乎不太相信我所說的。
我點點頭,對自己的答案有百分百的信心:“當然,那傢伙化成灰我都認識,肯定沒看錯。”
“呵呵…,原來如此,”佐羅擡起頭笑着,然後將自己那頂禮帽慢慢戴在頭上:“這樣一來,哈迪斯先生的委託就可以交付了。”
一屋子人都是一副釋懷的模樣,唯獨一旁的我帶着滿頭黑線,就像個被排斥在另一個世界的傻小子。
“哈…哈迪斯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