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乾風從等級極低之時就一直用到現在,但碧玉笛與水靈珠這兩件未完滿的天地靈寶卻一直未有向他袒露出全部的秘密——只有在當下一個附帶法術被激活,他才能夠動用其之上新的能力罷了。但乾風卻連怎麼激活下面的法術這點,也根本是毫不知情。
然而,他終究是知道下一個法術被許可使用時的表現。碧玉笛的第七音孔之上出現了一團極淡的綠色薄霧,水靈珠則是一分爲七之後最後一顆亦閃爍起了寶藍色的光芒。這兩個特徵他在第一次與天海交手之時就已經發現了,但在實力相當的對手前運用並不清楚效果的新法術卻往往會附帶“自殺”這麼一個可悲的副作用,這也就是乾風一路壓抑着興奮之情,也沒有施展這一記可能是新的殺手鐗的法術的原因了。
不過事到如今,橫豎也是個死,卻也不妨在死前實驗一下這期待已久的第七法術。當然,畢竟催動法術的還是他一身不到百萬天劫的靈力,乾風固是沒有想過要憑這一招破去此時危境的——大喊一聲,也權就是嚇嚇天海罷了。
“唰……”
藍、綠兩色光芒以兩件天地靈寶爲中心,呈圓球狀朝四面八方盪漾開來。這第七法術的釋放時間事實上並不短暫,如若天海乘這時間上來拍乾風一掌,那麼估計他此時已經回到復活陣。但料想他果真是被乾風那一喊震懾住了,又或者是自持天魔之力在身,居然呆立原處不加動作。
第七法術從施展出到真正爆發威力需時甚久,這自然是有其原因的。那一層層放射而出的藍、綠光芒便猶如最高級的召喚術一般,將無盡的二系元素都從哪怕再遙遠的虛空之中召喚而來。乾風想着畢竟是死前最後的輝煌,索性亦將兩系的元素操控術全力運轉了起來。而得了這股力量的加持,兩件天地靈寶斂聚元素之力的速度便愈發快了。
大約三十秒之後,兩件天地靈寶才終於停下了這瘋狂的蓄力之舉。微小的空間之中居然容納着幾乎方圓千米開外的所有木、水系元素,可想一旦爆發開來,恐怕能夠瞬時擊殺一隻等級不太高的神獸。
“唰……”
然而,第七法術卻沒有就這麼直接爆開的徵兆。在收容了這股沛然之力後,似乎是經過了一個極其短暫的轉化時間。之後,乾風只覺得眼前一花,兩件天地靈寶在眼前瞬間消失的同時,整片天地便好似同時暗下了幾分!
是劍!
密密麻麻的劍!
仰頭朝上看去,就算是見識過十階華麗第一飛劍威勢的乾風也不禁爲之啞然——在吸納了足夠的天地靈氣之後,碧玉笛與水靈珠竟直接將本體融合其中,憑空凝聚出了這許多的藍、綠飛劍。兩種純色的飛劍交錯相間,根本不可計數,就連天光亦爲之遮掩。
“這就是第七法術?”乾風頗有些目瞪口呆——在這些靈力飛劍凝聚之後,所有的控制權便盡數交付在了他的手上,也就是說只要他念頭一轉,便會有不計其數的飛劍猶如雨滴一般落下,雖說每一口虛凝飛劍所蘊含的力量不過三四階的水平,但量卻足以彌補質了。
然而可惜的是,第七法術的凝聚共計需時半分鐘左右,不跟團隊的乾風在尋常戰鬥中是不可能騰挪出足足半分鐘來準備攻擊的——或者說他有本事能連續閃避半分鐘攻擊的對手,又沒有必要令他動用這一招了——簡單說,這也是個類似極光劍的雞肋法術。
就連這第一次施展之所以能成功,也大概是因爲身負天魔之力的天海並不在意他的任何攻擊罷。乾風想到這裡,不禁是一臉鬱悶地掃了後者一眼。而果然,這位金海寺的住持站立原地,一動不動地仰望空中。雖說因此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不過料想是隻有好奇沒錯了。
落!
天海好奇,乾風也十分好奇這一招到底威力如何。後者心念一動,那遮天掩日的虛凝飛劍便劃破大氣如雨一般落下,劍鋒直指天海。然而破空之聲顯著,卻也標明此飛劍並非極爲銳利,倒是有些美中不足。
“砰!砰砰!”
劍雨落在黑色流轉之氣上,居然當真發出了雨打芭蕉之音。本來利器斬擊之下,是沒有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但乾風並不知天魔之力特性,因此倒也不以爲異。
然而,數十秒後,他便再也不能無視這種狀況了——伴隨着越來越大的交擊悶響,那本應堅不可摧、不爲所動的天魔之力,居然開始了輕微的顫抖!
“這怎麼可能?!”乾風十分驚訝。他的狀態欄之上明白地寫着天劫降臨的剩餘時間,一百四十八級的等級亦表明他沒有能力使用仙級的力量——莫非是論壇上那位所言不屬實,只要臨近仙級,便足可稍撼這整個遊戲中最上層的兩種靈力之一?
不過這畢竟是好事,雖然看天海依舊淡定地一動不動,乾風估計終究還是不能傷害到這位金海寺的住持,但試一試這第七法術的極限,也是無妨。
元素操控術全力運轉,乾風身中“定”而不能略加移動,到這卻更令他的精神集中在了操控飛劍之上。虛凝飛劍成千上萬,如果說現實中的乾風動用修真者的實力,是能夠操控得來的,但遊戲中的“風問逍遙”受數據等等所限,就只能大致地每百口爲一股,而對多組進行統一調配。然而盡力之下,操控的股數會稍多,每一股的飛劍數就會較少,這樣精細的操作能夠減少虛凝飛劍之間的阻礙,甚至能做到互爲加速,自然能夠提高法術殺傷力。
乾風凝神對敵,天魔之力的振幅便愈加大了。無窮的虛凝之劍重擊在那層黑色薄膜上後,便又被彈開,攀升上足夠高度後就再度落下。如此反覆,對天魔之力的損傷沒有間斷,照此下去,只要是花費些時間,總會還是能夠將之擊破的。
然而,數十秒後,乾風隱隱覺得空中飛舞的小劍之數目似乎是少了一些。不過畢竟原本數量龐大,故而他也並不確定。然而又是這個時間過去,轟擊天魔之力的虛凝飛劍竟然似是要出現斷層,這可就再由不得他忽略了。
暫時放鬆了一下控制,劍雨之主稍微感受了一下剩餘飛劍的數目。果然,在他心念控制的終點,原本每一股兩百多口虛凝飛劍,如今已然是一百不到了。只是這些飛劍是均等消失,他操控的股數並未減少,是以剛纔並未發現。
“原來是有時限的麼……也是,畢竟是這種規模的法術。”乾風微微嘆了口氣。不過雖然他自我寬慰,卻還是對這第七法術有些失望的——施展時間就足足幾十秒,持續時間大概不超過其四倍,威力又非當真毀天滅地,實在是名副其實的雞肋。
心中不對第七法術看重,乾風自然也就不願花費心力全力控制劍雨了。不過畢竟虛凝飛劍的數量減少,故而事實上控制起來也沒有了原先那麼困難。
倒是那天海,興許真是對這記劍雨十分好奇,就連其威力減弱之後,似乎也並未打算立即出手斬殺乾風。後者雖然已經對這些虛凝飛劍缺乏興致,但畢竟如此宏偉之盛觀難得一見,便也樂得施展到最後。
不過,片刻之後,乾風就發現了又一個不對勁之處。劍雨數量減少,按理說對天魔之力的損傷應當越來越少纔是,但此時他還未曾全力操控,就見得那團黝黑之力波動幅度於適才一般無二,這可就奇怪的很了。
再細加感應,乾風發覺那每一口虛凝飛劍似乎是比之前稍微凝實了幾分,威力增強,這才導致對天魔之力的損傷並未降低。這個變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第七法術自從施展,他的各種猜測總是起起落落,這回他便決定不再瞎猜,只顧將這一招催發到底就好。
飛劍總數一少,再減少起來自然就十分明顯。時間流逝,空中虛凝飛劍只剩百餘,便再不復萬劍如雨的盛況,頂多只稱小劍雨罷了。但百口劍的威力同樣不復從前,再加上這個數目乾風已經能夠盡數操控了,如此一來殺傷力竟然不減反增,將籠罩於天海體外的天魔之力斬得形態變換,虛實不定,一副且將破碎的預兆。
“這天海還不動作?果然是並未動用全力罷……”乾風隨意揣測着。能接觸到幸運之力這種高階靈力的玩家實際上似乎並不少,那麼“仙級以下對之無能爲力”的定律應當不假纔是,如此一來,也只有天海刻意放水這種說法,才能解釋目前的狀況。
虛凝飛劍斬擊不停,過程毫無技術可言,根本是十分單調。因此不知不覺之間,自第七法術被打出算起,已然是過了五分鐘左右。這個期間維持法術存續所需的法力越來越多,一開始乾風還能憑藉水靈之霧、元素操控術勉強維持消耗,到了兩分鐘左右那條藍色的計量欄就開始緩慢褪色了。至於現在,他時而還得灌一口“洛分七夜”。好歹這算是宗師級別的稀有藥劑,致而他尚不必因爲法力的消耗而手忙腳亂。
對法力消耗增多的同時,虛凝飛劍的威力也同時成比例增強,從原來的三階飛劍水平到了如今的八階上品。不過與之相對的,空中飛舞的劍光數目也已經減少到了一十六道。到了後面不再爲操控飛劍而過度耗費心神之際,乾風憑藉着元素操控術也算是感應了出來——消失的飛劍並非當真“消失”了,而是類似“合二爲一”一般,與周遭的飛劍融合在了一起,威力亦是疊加了起來。不過事實上也只有這個解釋才合乎邏輯,否則第七法術在施展時斂聚了如此之多的靈力,又未省去乾風所需支付的法力,難不成便這麼憑空消散了?
剩餘的十六口飛劍,在乾風的注視之下,也終於逐個緩緩散去,最後的兩口飛劍藍綠各一,其蘊含之威已經遠遠超出乾風想象。東方系統如今算是比較普及的大概是五階飛劍,六階以上就可打上“珍稀”之籤,到了八階就連打劫門派藏寶室也不大可能獲得,因此乾風對飛劍威力也只知曉到七階左右的水平。憑藉着不完全的瞭解,他無法判斷這最後的兩口飛劍究竟屬於什麼品級——不過料想之下,怎麼也是不會下於九階的。
這兩口飛劍還能再合併麼?乾風很有些期待地看着沒有被他繼續催發去斬擊的兩口飛劍,渾然忘卻了天海這碼事。最後一次合併按常理來說大概就是威力增強最多的一次,但九階飛劍繼續提升……那該是什麼品級了?
在乾風的注視之下,兩口虛凝飛劍卻似乎並不給他面子。雖然確實有顏色變淺、漸漸虛化的跡象,然而這並非是其中哪一口,而是二者齊暗。
“砰!”
終於,暗淡若無的兩口虛凝飛劍憑空化作了虛無,遺留下的大量靈力無處宣泄,便在原來所在之處炸開,化作波紋四面泛延——應當是這樣沒錯的。
但就當徹底死心了的乾風打算叫天海趕緊動手之時,卻隱約覺察到了有什麼不對勁之處。空中波紋震盪,有響聲炸開不錯,不過元素操控術卻沒有感受到周圍仍略顯稀薄的靈力有任何充盈起來的跡象。除此之外,既然所有第七法術凝聚的飛劍都業已消散,爲何他感應之中,似乎還有着一件劍形的寶物,能夠伴隨他的心念,縱橫四方?
“莫非是不小心使出了哪口飛劍,一直沒有收回?”乾風一邊揣測着,一邊條件反射地操控其斬向了仍淡定自如的天海——所謂習慣成自然。
“嗡……”
心念剛動,一陣強烈的耳鳴重音就在乾風腦中炸響,與之同時,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也迷漫而上。他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眼前泛黑。而最後一抹光亮消失之前,一道聲音似乎隱隱從哪裡傳了過來——
“如此……衲……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