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4 句號
我輕描淡寫的瞅了一眼郝澤偉,隨即樂呵呵的點頭道:“行啊,不過咱們有言在先哈,必須你請,我兜裡既沒揣錢也沒帶卡,別整霸王嫖那種籃子事兒,哥是個有身份的人。.. ”
“我不是那樣的人兒。”郝澤偉擠眉弄眼的壞笑,將辦公室房門反鎖,又把窗簾也給拽的嚴嚴實實,這做賊似得的將吃食和白酒放在桌,朝我努努嘴道:“折騰一晚,你肯定早餓透了吧?快吃點東西。”
“還行,社會人飢一頓飽一頓不是常事兒嘛。”我笑呵呵的抓起酒瓶衝他道:“咱直接着瓶口喝吧,一人一瓶,喝完拉倒。”
郝澤偉抓起酒瓶跟我“叮”的碰了一下,笑呵呵的說:“來,整一口。”
我倆這麼大大咧咧的在他的辦公室裡喝了起來,誰也沒有再去刻意談及那些不快樂的事情,跟往常一樣扯着酒桌的該扯的犢子,吹着不着邊際的牛逼,儘管我和他都很想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但彼此心裡又都明白,已經不太可能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郝澤偉喝的稍微有些頭,漲紅着臉遞給我一支菸呢喃:“三哥,聽兄弟一句勸,趁現在京城還沒大刀闊斧的整改,你趕緊走吧。”
“我走了以後呢?”我眯着眼睛反問他:“那幫大佬會不會因爲沒抓到我這個典型惱羞成怒,把邪火釋放在我那羣弟弟身?會不會遷怒於一些跟我有關的無辜人?如果所有人都跟我一塊走,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王者被徹底除名?我們辛辛苦苦打拼這麼多年全都灰飛煙滅?”
郝澤偉遲疑片刻後,點了點腦袋道:“大概會吧,可你算不走,將來有一天鍘刀掄下來,至少也得有一半人遭殃,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事情是小命來的更重要。”
我仰嘴微笑道:“假如我把所有罪都扛到自己身呢?如你現在給我拍段視頻,問我什麼,我答什麼,等將來有一天京城要對我動手的時候,你再把這份錄像拿出來,這期間我會想辦法讓那羣癟犢子脫離王者,更改國籍,最後他們是不是安全了?那時候王者興許不能再以現在的形式存在,但至少不會魂飛魄散。”
郝澤偉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輕點下顎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發生。”
“那開始吧。”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正色的面向他。
郝澤偉摸了摸鼻頭,詫異的問我:“你意思是讓我現在給你錄段視頻?”
我點了點腦袋,朝着他微笑:“嗯,對你來說是大功一件,屆時頭正式要對我動手的時候,你手握確鑿證據,領導們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而對我來說是一場幫襯,算被槍嘣後腦勺,我也照樣會含笑而走,看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匪首忙了。”
郝澤偉瞳孔一陣閃爍,“唉,你總是給我出難題,蹭了你幾頓飯,現在是時候還回來了,來吧”
說着話,他掏出手機,將鏡頭對準我,聲音不大不小的發問:“趙成虎,你現在已經被我正式批捕,現在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咱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王者商會是否由你組建?”
“是。”我直愣愣的點點腦袋。
郝澤偉舔了舔嘴皮再次問道:“06年7月旬,崇州市不夜城槍殺陳偉,外號恐龍的華夏籍男人是否是你親自所爲?”
我猶豫了片刻後,吐出一個“是!”字。
“07年王者商會和帝火拼,造成兩人死亡,十幾人重傷,是否是你組織”
之後郝澤偉又陸陸續續詢問我十多個問題,如果不是他一句一句的盤問,我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些年我們竟然幹了如此多的惡事,用“惡貫滿盈”來形容都不爲過。
幾分鐘後,郝澤偉將手機放下,朝着我咧嘴笑了笑道:“可以了三哥。”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嘆息一口道:“剛剛我一直在想,不怪京城的人要整我,我這種人算特麼被槍斃十分鐘都不多,真的。”
郝澤偉將剛剛給我發視頻的手機“啪”的一下放在桌面,然後打了個哈欠道:“後悔沒?趁着我現在喝多了,你可以搶走我的手機把錄像給刪掉,反正我現在兩腿軟綿綿的,而且困的睜不開眼睛。”
我將瓶裡的酒一口悶進嘴裡,擦了擦嘴的酒漬淺笑:“後悔談不,我只希望你能在最合適的時候拿出這份視頻。”
郝澤偉半閉眼睛擺擺手:“喝多了,我得眯一會兒。”
“不去捏腳了?”我舔了舔嘴皮笑問。
對面的郝澤偉沒有迴應我,很乾脆的趴到桌,沒多會兒扯起了呼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睡着了,但我是真特麼失眠了,腦海迴盪着剛剛他問我的那些問題,很多塵封在腦海的事情如果不是被他提及,興許我早已經忘記了。
我點燃一支菸,站在窗口,望向深邃黑暗的夜空,自言自語的呢喃:“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俯在桌的郝澤偉呼嚕聲打的更加響亮,似乎想要化解我們此刻的尷尬。
這一夜過的好像特別漫長,我翹首以盼了很久總算等到了朝陽,清晨七點多的時候,郝澤偉突兀的擡起腦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眼珠在桌面的手機停留幾秒鐘後,迅速揣起來,朝着靜靠在牆角的我輕笑:“奶奶的,又虧大了,本來昨晚還尋思領你出去嫖個娼的,沒想到把我自己給灌多了。”
我微笑着說:“不是啥大事兒,你想玩,午我可以請你。”
郝澤偉擺擺手道:“不了,今天得值班,待會我幫你辦下手續,你可以離開了。”
我倆隻字不提昨晚發生的事情,好像一切真的又回到了從前。
從幾份卷宗簽下名字後,我在他屋裡洗了一把臉,整理好衣裳後準備走人。
我剛打算拽開門把手的時候,郝澤偉突然開腔:“三哥”
“昂?”我迷惑的扭過去腦袋。
郝澤偉低着腦袋邊收拾桌的殘渣剩飯,邊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叨咕:“認真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年齡不小了,別總把自己的小命冒險。”
我笑呵呵的敷衍道:“行,我抽空琢磨琢磨。”
郝澤偉沒有再多說什麼,從兜裡掏出幾張對疊的a4紙遞給我道:“對了,我這兒找到一份關於高天的資料,你拿着當故事看看吧。”
我朝着他努努嘴道:“成,那謝謝唄。”
“回頭記得請我嫖一把k。”郝澤偉挺無所謂的擺擺手,接着掏出手機當着我的面,將我的電話號碼給刪掉,抿嘴低聲道:“兩不相欠了朋朋友!”
我怔了幾秒鐘,隨即接過他手裡的紙片,感傷的出聲:“謝謝你,朋友!”
“趕緊走吧,下次你犯事我還逮你。”郝澤偉背過去身子,嗓子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一般,說話聲音含含糊糊的。
“妥”我低頭跨出辦公室,出門的一瞬間,我將郝澤偉的手機號也刪除了,至此我倆的關係也算是正式的畫了句號,下次見面會是問號還是感嘆號,我們都不得而知。
走到大案組的門口,欒建倚靠在一輛浪紅色的“馬自達”轎車車門等我,見到我出來,他衝着我招招手。
“你這品味啥時候變得跟誘哥一樣騷了。”我笑着瞟了一眼那臺貼的花裡胡哨的小紅車發問。
後窗玻璃緩緩降下來,誘哥虎着臉撇嘴:“是老子的車。”
“傻逼兒子,沒遭罪吧?”魚陽也探出來半個腦袋朝我賤笑。
瞅着這倆人,我立時間咧嘴笑了:“回來了孫子?”
欒建替我拽開副駕駛座車門,無語的嘟囔:“你們這關係真特麼混亂,趕緊車吧。”
魚陽摟住我的肩膀,笑的跟什麼似的問我:“小三子想吃點啥啊?滿漢全席還是魚翅燕窩?別跟哥省錢,我特麼現在特別想揮霍,沒轍,有錢!”
透過反光鏡,我看到這傢伙把自己打扮的活脫脫是地主家的傻兒子,腦袋正心染了一抹葉子綠,穿件純黑色的貂皮大風衣,脖頸掛條小拇指粗細的大金鍊子,十根手指頭戴了兩三枚大金戒指,好死不死的還戴副黑框眼鏡,坐在他旁邊的誘哥造型同樣不逞多讓,穿件白色的貂絨夾克,頭髮染成屎黃色。
“你倆這不是作妖,而是要做妖啊。”我沒好氣的撇撇嘴臭罵:“魚陽你自己照照鏡子,都胖成啥逼樣了,大臉盤子都快趕我家盆了,還尼瑪魚池燕窩,喝點豆腐腦、棒子麪粥,啥都強”
“我這不是爲了表現自己豪爽嘛。”魚陽訕訕的搓了搓手掌,朝着欒建擺擺手:“走着,大建哥!去光平道的式料理店。”
“式料理店是啥玩意兒?”欒建迷茫的問道。
魚陽拍了拍額頭唾沫橫飛的咒罵:“傻缺,是老詹頭煎餅攤,真雞八沒化。”
“”我和欒建直接無語,不管咋說,魚陽和誘哥的迴歸,總算彌補了此刻人手不足的短板,我輕聲問欒建:“樂樂,現在在哪”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