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阿鈺的這番講述,我只覺得我的整片天空都徹底崩塌了!
之前的我,還以爲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我真正得知了這一消息的時候,我才知曉我依舊是難以接受。
有心想要跟阿鈺一樣,大哭一場,可我的眼淚雖能流出,心緒卻極其的平靜。
悲哀莫過心死,大概也就是這番模樣吧。
讓你連哭都哭不出來,喉嚨裡如同梗了塊骨頭,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刺痛無比,異常的難受!
本能地想要拿根菸抽,我摸遍了口袋,卻突然想起我的煙被小咪給沒收了。
目光習慣性地落在了身邊不遠處的茶几上。
如同以往我回家沒煙抽一樣,茶几上有着一包打開過的紅七匹狼。
那是我爸的習慣,每當他要出去上班,煙盒裡所剩的香菸不多時,他就會將煙留下,出去買包新的。
如同木偶般走了過去,我在沙發上坐下,打開煙盒,裡面只有三根。
默默地點燃了一根,煙霧繚繞中,透過淚光,我彷彿再次看到了我爸媽的身影。
我爸就坐在我身旁,滿臉欣慰地看着我,說:“以前你爸我最羨慕別人家的孩子長大了,能給他老爹發煙,現在這願望終於實現了。”
我媽則是沒好氣地白了我爸一眼,苦口婆心地勸我:“年紀輕輕的,少抽點菸,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跟你爸學。”
每當這時候,我爸就會反駁,說:“你們女人懂什麼,抽菸喝酒是男人交際的手段,孩子幹這行的,就得跟別人打交道,不會抽菸哪行啊?不過的確是要少抽點。”
而後,兩人總是會拌幾句嘴,各有各的理,誰也不肯讓誰。
夾着煙,我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可淚眼婆娑中的笑容,讓我的鼻子更酸了。
從今往後,我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聽不見他們對我的嘮叨,吃不到他們給我做的飯菜,感受不到他們對我的關心,更加看不到他們倆那鬧了大半輩子,也都沒能分出勝負,無休無止地爭吵。
現在想想,人當真是犯賤,擁有的時候,不知道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哪怕是你平時最討厭或最不會注意到的細節,也能令你百感交集,極端的懷念。
一支菸抽完,我將只剩下兩根的煙盒小心地收起,用茶巾包好,放進了揹包裡。
擡起頭,阿鈺已經止住了哭,不過還仍舊坐在那裡,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親眼看着父母在眼前遭難,鮮血濺了自己一身,而自己卻不敢去救,只能快速地逃離,事後的那種自責,當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折磨!
我也並沒有責怪阿鈺的意思,畢竟易地而處,我覺得如果換成是我,或許我也會跟他的表現一樣。
這無關孝順不孝順,怕死是每個人的本能,突如其來的恐懼,會讓你的身體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
電視上演的,和現實裡終歸是有差距,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危險關頭在第一時間做出選擇,捨己爲人、爲親、爲友的。
而且,就算當時阿鈺回身去救,先不談救得了救不了,或者救了有用還是沒用,單單就我父母他們自己也不會同意。
他們兩口子,寧可自己去死,也希望孩子能夠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這就是父母對孩子無私的愛與關心。
看了一眼擺放在電視櫃上的一個相框,那是我們全家一起合照的全家福。
我走上前去,輕輕地摸擦着相框,隨即將它也收起。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發現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果然是莫過於此!
擡頭望着天花板,我在心中自語,長兄爲父,我爸媽現在都不在了,保護阿鈺,是我的責任。從今往後,我要接起我爸媽的擔子,不管如何艱苦,也要爲阿鈺撐起一片天空!如此,方能讓我爸媽在天有靈,得以安息。
儘量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我走到阿鈺的身旁,將他從地上拉起,替他拍了拍髒了的衣服,裂開嘴擠出一絲微笑,用乾澀的聲音說道:“跟哥走吧,哥帶你去東廣,你還從沒去過呢,那裡應該還是安全的,再不濟,咱哥兩在一起,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阿鈺沒有拒絕,反而是出乎我預料的,請我立刻就帶他走。
我一愣,細細想後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對這個家有了依賴與恐懼,一方面想待在這裡,一方面又怕待着會不斷地想起我父母,內心不斷地受着煎熬,還不如一咬牙,直接離去。
想明白這一點後,我點頭表示同意,雖然有些不捨得,但也讓阿鈺趕緊去收拾收拾東西。
不一會兒,阿鈺就背了個登山包出來,手裡拿了把錘子,上面沾了不少血跡,他應該就是這把錘子來對付喪屍的。
戀戀不捨地一步一回頭,我和阿鈺都一樣滿心的掙扎。
今日一旦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回來,都想再最後看一眼這個家。
隨着門的關上,熟悉的一切被遮擋,阿鈺耐心地把門上了鎖,並且把鑰匙收好,轉頭對我道:“以後我還會回來的,鑰匙不能丟,不管什麼時候,這都是咱們的家。”
我鼻頭又有些發酸了,用力地點了點頭,將漢劍交給他,讓他跟在我身旁。
緊接着,我們打開了防火門的鎖,進入樓道,我將箭搭在弓弦上,扣好撒放器,時刻準備發射。
一路從七樓下到一樓,中途並沒有任何的危險存在。
不過在一樓的大廳,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往後一縮,將阿鈺拉到了身旁。
“怎麼了?”阿鈺緊張地問道。
我小聲告訴他:“大廳裡有幾條喪屍犬,雖然都是土狗變的,可幾隻加在一起,危險性也是特別的巨大!”
阿鈺應該也曾碰見過喪屍犬,聽完了我的話後,臉色嚇得煞白,握着漢劍的手都在發抖,眼裡滿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瞥了阿鈺一眼,讓他深呼吸,不要太過緊張,皺着眉想了想後,說:“其實,我們沒必要跟喪屍犬硬碰硬,先去二樓,咱們找一戶人家,弄條繩子,從二樓滑下去就行。”
說完,我就帶着阿鈺重新往二樓爬去。
推開二樓的防火門,我探頭看了一眼,二樓走廊上一共有六隻喪屍,雖然不少,可我們兄弟兩,略施手段,不難解決。
可正當我打算轉頭跟阿鈺商討一下對策的時候,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阿鈺卻突然叫道:“哥!喪屍犬上來了!”
我嚇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地就叫道:“快走!”
阿鈺二話不說,往我這個方向衝了過來,我被他一撞,弓都差點掉了!
四隻喪屍犬緊接着從樓梯裡冒出了頭,我顧不得其他,往後一退,用力地關上了防火門!
防火門被關上,砰的一聲巨響,我脫下上衣,死死地將門兩邊的扶手給綁在一起。
阿鈺卻又在旁邊喊:“哥!喪屍過來了!”
我抽空看了一眼,果然,六隻喪屍正集體往我們這邊衝來,那氣勢洶洶的模樣,讓人心中發寒!
“愣着幹什麼!把錘子給我!”我趕緊大喊。
阿鈺反應過來,將錘子丟給了我,自己則是緊張無比的舉着劍,面向那衝來的六隻喪屍。
我彎弓,一箭射出,一隻喪屍被我爆頭。
來不及射出第二箭,我抓着錘子,往前一步,狠狠地揮動手臂,一榔頭敲在了另外一隻喪屍的頭上。
這隻喪屍的腦殼立刻被我敲碎了,腦漿子如同豆腐腦一樣流了出來,我一腳踹開他,往前衝去的同時,飛起一腳,把另外一隻喪屍給踹倒在地!
“阿鈺!搞定他!”來不及解決這隻被我踹倒的喪屍,我手臂往前一撐,將綁了護臂的手塞進了另外一隻喪屍的嘴裡。
一榔頭再次敲下,這隻喪屍身體一僵,直接倒下。
身後的阿鈺算是挺給力,在我解決了第三隻喪屍的同時,他也將那隻被我踹倒的喪屍給搞定了!
最後兩隻喪屍一同撲來,我大吼一聲,大發神威,從原地跳起,兩條腿一起踹出,將他們全都踹倒。
可我自己也被摔得七葷八素,趕緊摸爬着蹲起來,一腳踏在了一隻喪屍的胸口,榔頭砸下,又搞定了一隻。
只是最後一隻,翻身將我撲倒,尖利的指甲抓傷了我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
我想要阻止他咬向我脖子的嘴巴,奈何雙手都被按住,力氣不夠,根本就掙扎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