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神殿血家,只聽的一聲瘋狂的小聲餘音猶在迴盪,“轟”一聲巨響,居然將原本不可摧毀的空氣,就這麼被生生地打出一個大窟窿來,而下方那高聳的山峰,也是在這聲巨響之後,一座座倒塌,隨即洶涌澎湃的血漿池就此倒灌而入,一發不可收拾!
曲老此時的臉色有些發白,而血鼎天的則臉色有些發灰。兩人都受了傷,看起來勢均力敵,旗鼓相當。曲老依然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注視着血鼎天。
血鼎天望着已是破敗不堪的血家,吸了一口氣,道“曲崖,如今這般你可是滿意了?但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你,我想你也感覺出來了吧?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他有些自負的笑了笑,看向曲老說道:“一年前,我也得到了唯有異界纔有的瓊漿玉露,故此如今,我能做到這般與你平分秋色。”
略作停頓,血鼎天眼中閃爍着光芒,道“再給我些時間,我就可以將血神功修煉到大圓滿,到時候,只怕是你三人聯手,我都能有一戰之力!殺你們,更是易如反掌!”
曲老依然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血鼎天,眼中充滿了蔑視。輕視與鄙夷……那意思便是“跟你這樣的人渣,我除了殺了你,沒有說半個字的心情!說半個字,那就是侮辱了字!”
同時,曲老也知道血鼎天的意思乃是在激怒他,但他此刻心中非但不怒,反而充滿了鄙夷。只見他睥睨的看着血鼎天,目光充滿了不屑。
血鼎天被他這般看着,突然感覺心中一股火直衝上來,他一直在激怒對方,但對方卻根本不做任何迴應,只是這般不屑的看着自己。但就是這種無言的鄙夷,讓血鼎天反而更加受不了!
曲老如今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判官,鄙夷的看着,眼前的犯人,就像是看着一隻臭蟲般!他雖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話語,但自他身上爆發出的每一分氣勢,都彷彿在說“你這個豬狗不如喪盡天良的小人!受死吧!”
而血鼎天並不是爲這種態度生氣,他忍受不了的是,自己在曲老面前,心理上居然矮了一頭!無論自己如何的掙扎,可怎麼也覺得擡不起頭來,不管怎樣似乎比這人輸了些什麼。
隨着時間的推移,血鼎天終於暴怒的吼道“你有什麼了不起?你有什麼資格這樣看我?當年我們血家的手下敗將?難道當年赫赫有名的曲家,風神浪子曲崖,如今不是隻剩下你一人?如今這般你滿意了?你今日所謂,又比我們當初高尚多少?報仇麼?你能比我心安理得多少?”
曲老聽聞他這般激烈的吼叫,目光依然如冰,冷冷注視着他,滿是不屑。
“我們倆現在是一類人!一類人的你懂麼?曲崖?”血鼎天咆哮道“我們血家的老弱婦孺,你又何嘗心思手軟了?我們只不過是一根線上兩個螞蚱,誰又能比誰高明到哪裡去?還有你們,朱矢、慕一山、你們的雙手,又何嘗少過血?”
“我們跟你不一樣!”
慕一山說道,他們本都只是冷眼的旁觀者,本不想介入二人之間的糾紛,但這人說話就說話吧,卻是還不忘將他和朱矢扯進來,卻是令他無法忍受,因爲這他此生最不待見的人,便是眼前的血鼎天。
“你真以爲誰都如你血家這般吸食人血?你真以爲,你們做得這些對?你真以爲,我們今日替天行道就是與你一般?你還真是擡舉你自己啊?”
血鼎天一怔,旋即仰天狂笑,目光有些猙獰看向慕一山,道“我還以爲你們不說話呢?我血家不吸食人血如何練得血神功?哈哈哈……慕一山,你腦子壞掉了嗎?如若像你說得這般,那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家族要被剷除呢?那些靠女人來修煉的家族應該在其列吧?那些受傷有着血債的應該也算吧?那些爲欺弱怕強的也不能留吧?”
血鼎天對着天下人,都可以道貌岸然,但唯獨對着這三人不行!就算當年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都復活,他對着他們,也不如對着這三人的壓力大。因爲,他們曾都是這片天際最耀眼的人物,而如今他們都還好好的站在那裡,而自己卻是落得這副田地!但是,他依然無路可退!雖然他從不是個肯認輸的人,但他心裡深處,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很徹底!
當年被他們血家追殺的逃入虛無界苟活的曲崖,如今依然這般站到自己面前!血鼎天並不是因爲對方的實力而害怕,而是因爲心虛!良心的愧疚。這足以讓他一生在曲崖面前都不能真正的擡起頭來,如今在曲崖面前,他連挺直哭泣的資格都沒有!
“血鼎天,一切都該結束了!”朱矢冷冷的說道。
“哈哈哈……結束?我血家豈是那般容易被你們吞滅的?血家衆人聽令,血祭!”
血家大長老血天啓九品至尊,在納蘭宛與凌老的合力下,在此刻也是出現節節敗退的跡象,在聽到老祖這般狂吼後,雙目也是變得陰狠起來,邪邪一笑,便是對着凌老與納蘭宛衝去。
與此同時,那些血家的衆人們,竟是在血鼎天一道狂吼中,如同瘋了般向朱、慕那家人衝去,然而,在這全無戒備,猝不及防之下,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被血漿劈頭蓋臉的砸在了身上,隨即整個人都盡數淹沒在裡面,僅僅發出一聲驚叫便再生機,身體也跟着腐爛了開來。
朱家、慕家,衆人急忙調動周身靈氣,意圖抵禦那飛濺而來的血漿,可但凡被其盯上的人,變無一倖免,那看似無堅不摧的防禦,在那血漿的腐蝕下,竟是全然無濟於事。只聽道道淒厲的慘叫聲,血漿卻適時從他們口中灌了進去,須臾間,一股白煙升騰起來,整個人便是無影無蹤的蒸發了。
所有人見勢不對,早已經躲得那些中招的人遠遠的,而後驚恐的看着這恐怖一幕,即便此刻已經是恐怖到了極點,但人人都感到是手足冰涼,空前未有的絕望。
“這是什麼情況…這血家的血祭…可這血爲何會有這般腐蝕的效果…並且還無視一切防禦…”一位至尊如同要哭一般的大叫,方纔那些人中,可是有着一位一品至尊,就那般乾淨利落的灰飛湮滅了,自己何以倖免?!此時這位至尊連哭的心都有了,血家這般孫子,這是再用同歸於盡的打法嗎!
然而,更可怕的是,那些不要命般衝入血漿中的血家衆人,只見他們衝入後,頭頂上的暗紅色澤越來越濃,那一顆顆頭顱隨着那些血漿漂流,甚是恐怖,隨着血漿向朱家、慕家衆人襲來,那瞪着血目,張着血口的人頭,跟隨者血漿無休無止的灌進來,令朱家、慕家衆人慾抗無從,只能盲目的四下躲藏,但地面上已經是迅速的形成了一片血漿汪洋。
而這片血漿汪洋,還在繼續急速的擴散着地盤。朱家、慕家衆人一味的躲避,又能避得幾時,最終能避到那裡?!衆人心中盡是一片絕望。頭頂的暗紅色分明全是血漿,再舉目望去,頭頂方圓數千丈的空間,盡都是這種暗紅色。還能往哪裡逃?這裡可是西斯神殿血家的地盤!
“一山,我們上,朱矢你與凌老和宛妹匯合,想辦法用火攔住那些血漿,待我們解決血鼎天,這局勢便可破除……”曲老這般說着,也是同時與慕一山向血鼎天衝去。
“血家我草你們生孩子沒屁眼,竟然用血漿血祭來對付我們?……這不是坑爹麼!卑鄙!”
“卑鄙?可是你們主動送上門來的,我們血家可沒有邀請你們來!”
只聽血鼎天冷哼一聲,便於衝過來的慕一山、曲老打在一起。
“哈哈哈……”血家大長老血天啓,站在血漿中仰天瘋狂的大笑起來,眼淚花子都是流了出來“好!好!朱家、慕家你們都得意啊?好大的威風!圍剿我們血家,好大的陣勢!哈哈哈……到頭來,還不是與我們血家人同歸於盡?來呀!你們都是來呀!大家一起共撲黃泉算了!又能怎樣?你們還能怎麼樣?哈哈哈哈……痛快啊!”
“你們要毀滅我血家!你們要斷絕我血家子孫!那麼,你們今日死在這裡……自然也是罪有應得!”血家大長老瘋狂的大聲厲吼着。
所有朱慕兩家的高手,竟都是一個個怒目而視,但對其說的話,卻是根本不能反駁。無論如何,今日都是他們來圍剿血家,人家現如今,同歸於盡也是應當,再做爭辯,全無意義!
然而就在這時,那暗紅色血漿越來越靠濃郁,這意味着他們的已是被這血漿盡數包圍,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不成?隨着時間的推移,更意味着所有人可以存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暫了!但被圍困的朱、慕兩家衆人一個個都是束手無策!
在他們之中,隨便抓出來一個也是聖主境的高手,平日裡對於心境的修爲自不必說,就算面臨極具毀滅的雷劫也未必會眨眼,但此刻卻是受到死亡腳步漸趨漸近的威脅影響,心志早已破碎崩潰,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希望能有什麼奇蹟發生,可以制止這場死亡浩劫,救自己逃出生天。
血家大長老似乎看穿衆人的心思,突然瘋狂笑着跳了起來,道“你們這幫雜碎,不要妄想會有人奇蹟發生了,早死早超生吧!不是還有老子陪你們麼!老子就先送你們一程又如何,讓你們再佔一次便宜!”
隨即,只見血族大長老卯足了勁,對着血漿轟轟轟連續數十掌拍了出去,濺起大片面積的血漿向朱、慕兩家人飛濺而去,在那瘋狂大笑聲之中,不斷傳來朱慕兩家人的慘叫聲……
整個血漿河流由於他這一波波掌力的影響,加速向那些驚恐的兩家人虎嘯而去,原本無處宣泄浸泡在血漿中的頭顱,驟然沸騰起來,只見他們一個個張着血盆大口,隨着血漿的波動,向衆人襲去。
血家大長老瘋狂的笑聲依然在繼續,此時,血漿已經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但他居然強自支撐,用右手的骨架將自己左手扯落了下來,大笑道“死吧!死吧!”一揚手將自己左手扔了出去,整個手掌轟然而爆,以血爲攻,再度轟向血漿汪洋中。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還是朱矢等人求援及時,只見在朱慕兩家人幾近絕望的時候,自他們周身被一股濃烈的熾熱包圍,而那些血漿也是生生被攔在火海外面。
火與血相交處不斷傳來嗤嗤嗤的聲音,看來這血漿的剋星還真如曲老所說的那般,怕火!此時,血家大長老已是整個人都淹沒在那血漿汪洋之中,先前那大笑聲依然在這片天地間迴盪,但他的人已經消失在天地間。只是,他的黃泉之行註定不會孤單!
朱、慕兩家人,不管是聖主境,還是界主境,又或者是至尊境;地至尊甚至更高的天至尊……所有人的反應,此刻盡都是一樣的,在經歷先前那可怕的場面,再到這種劫後餘生的面前,沒有人能夠例外。
如此的被血漿團團圍住的他們,任憑那些血漿向自己射來,卻是無不盡數被那熊熊的烈火吞噬,四面八方再無空子可鑽,哪怕是一滴,也難逃烈火的追捕。
血家那些浸泡在血漿中的頭顱,此刻也是如同瘋了般,向那熊熊烈火衝去,可那結果卻是如同那些血漿一般,盡數被烈火吞噬,最後化爲灰燼消散在空氣之中,他們連拉個墊背的機會都是完全沒有!就這樣懷恨共撲黃泉!
“所有朱家人聽令,凡是有火屬性者,放出烈火抵禦這些血漿,待血鼎天被制住,眼前危機方能消除!”朱矢神色凝重的對着下方朱家衆人命令道,方纔那一幕幕對他來說也是深受觸動,當人被逼到窮極末路,那般瘋狂的舉動,簡直令人膽顫心驚!
天際之上,曲老、慕一山與血鼎天激鬥在一處,每一招一式都震撼這裡的天地,三人再次對碰在一處,這次血鼎天完敗的被兩人合力擊出,而後便是在倒飛過程中,連連噴出數口血來,最後穩定下來,竟是無法站起身來,半跪在血家祭壇之上。
血鼎天擡眼看了看那些浸泡在血漿中的血家衆人,此刻的西斯神殿血家,哪裡還有了往日的風光?如此慘敗、慘烈、慘狀,盡數毀在了他這一代手中,悽慘而又低低的笑聲傳出,而後漸漸變大,最後變成放聲狂笑迴盪在這片面目全非的天地間……
與此同時,花宗的危機,也是在朱筱然與阿斯特拉艾亞學院衆人出現後,而出現逆轉,此刻更是逐漸分曉!
有仇老、錢老出手,再加上衆多七品至尊境的人一起出手,此刻的花宗,到處可見的黑衣人屍體,僅僅剩下血天成一人還在苦苦掙扎,但也只是掙扎,並無其它。
血家這次對付花宗派出的六百來人在對方几大天至尊面前,實在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花宗方面也盡都是滿心滿腹的怨毒,死在血家這些人手裡,哪一個不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同門手足?哪一個不是數百年數千年來一起做伴的知心人?如今突然間就是那麼死於非命,天人永隔,幽冥陌路。
哪一個心中不是悲憤莫名?早已經紅了眼,暗自蓄力,時刻準備蜂擁而上將血家的人碎屍萬段。然而此刻見血家的人,居然就這麼沒有任何徵兆的被極大至尊斬殺,雖然很是解氣,但心中的憤恨卻是仍有些難以平復。
現世總部,此刻的戰況也在閣老解決掉血家四長老後,出現一面倒的傾向,相續朱翎雨也是以完勝的戰績,擊敗血家第一天才血子寒。
而此刻,血家三長老也是直接捨身自爆,卻是在閣老與龍麒合力的情況下,阻止了這至尊強者的自爆,而龍麒也是對三長老使用出了搜魂,生生將當年之事挖了出來,在他得知真相後,竟是出現片刻的愣神,從而使得對方有機可乘,再度聚集靈力,自爆。
千軍一發之際,閣老強行將兩人分開,扯着龍麒向後暴掠而去,而就在他們掠出後的下一瞬,後方傳來極爲恐怖的氣流,接着便是一聲巨響,將閣老與龍麒急速推向更遠!
雙方拼盡所有,也是均殺紅了雙眼,而季澤爵與血茜、血菲的戰鬥,也從剛開始的欣賞,平和中,逐漸上升爲拼命,那些被對方斬殺的同族,親人深深觸動了她們的心,儘管他們這一族很薄情,很冷血,甚至殺人成性,是人名如草芥!
可那些流淌着相同血液的親人,卻是無法讓她們做到視若無睹,在血子寒被朱翎雨一劍劈過時,血茜那撕心裂肺的聲音,也是響徹在天地之間。
“哥!”
然而,隨着她這一聲的嘶吼,血子寒木然回頭望向血茜,而後在其臉龐上出現一抹笑容來,緊接着,便是見他頭頂處緩緩流下一縷血來,再然後,便是在血茜絕望的目光中,轟然爆裂開來,最後化作一縷血霧,消散在這片天際之中。
見到這一幕的血茜,淚水猶如絕了提的洪水般傾瀉而出,在這滿是無情,勾心鬥角的,名利、地位爲天的家族裡,唯有從小照顧她,保護她的哥哥,對血茜的感情,纔是真正的親情,血子寒爲了成全她與血將,從而放棄爭奪少主之位,血將也正是因爲有着血子寒的存在,方纔接受與血茜的婚約。
武王墓後,血茜牽手血菲回到家族,不顧衆人反對,公然與血將解除婚約,並宣佈與血菲在一起,血子寒雖有些意外,但卻什麼都沒有問她,也不去追究過往,依然站在她這邊全力支持着她!
可如今,自己生命裡最重要的大哥,卻這般死在自己眼前,她豈可平靜?豈可不怒?豈可在如先前那般?
於是,提劍暴掠而出,向朱翎雨刺去,而就在這時,一道紫紅色光束閃過,生生將她擊退,只見季澤爵閃身阻去血茜的去路,緩緩的道“你不可以傷她,你的對手是我!”
“滾開!她殺了我哥!”血茜穩住身形後,便再次衝了上來,並且口中怒吼道。
“哎,抱歉!我們立場不同,這樣大規模的圍剿,即便是先知道這裡有人可能是無辜的,但爲了不讓對方有翻身的機會,人們都會選擇剷草除根,而如今,演變成現在這副局面,本就是必然。”
季澤爵說話間,血茜已是攻到了近前,可季澤爵僅僅使用雙指,便是將她的劍抵住,動彈不得。血茜在聽到季澤爵那番話後,慘淡一笑,而此時,由於緊張血茜的血菲也是掠了過來,將血茜攬入懷中,與季澤爵拉開一段距離。
血菲緊緊摟着血茜,實現掃過這片天際,哪裡滿地都是血家人的屍首,一種莫名的荒涼之感由心底而生,當初在面對血將殉落的時候,血茜尚且能夠做到平和,雖然是她的大哥,但兩人之間,卻是沒有半分的血茜與血子寒那種兄妹之情,甚至連同親情,如不是體內流淌的血液,恐怕也是不復存在的。
然而,當她面對着全族人的屍首,懷中摯愛痛苦的抽涕,儘管她的感情在淡泊,此刻也是有着無盡的荒涼,血菲緊了緊摟在血茜腰間的手,深深吸了口,對着季澤爵道:“給我們一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