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回不去的過往
(13020字)
另一邊,長安城……
中樞大門的再次出現,意味着即將有大事件會發生。
聞道長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勝悲……
一切就如一場無法避免的棋局,唯有鬥到僅剩最後一枚棋子,才能看到結束的那一天。
而那名身着龍袍的女帝仔細凝望着手裡的藍色碎片,那是取自於方舟核心的其中一塊碎片。
碎片就如她手上最後的底牌與棋子,代表着僅存的希望。
且見她手握碎片,一步步走到長安城的正中心,而在這中心點刻着一個龐大的法陣,法陣的圖案居然是整座長安城,整體看上去就像是一幅複雜而震撼的名畫。
“沒想到,朕真的要下這一步棋了……”武則天發出一聲嘆息,但眼神卻仍舊堅定不移。
緊接着,武則天手中的核心碎片在亮起一絲藍色的光暈後,碎片漸漸脫離了她的掌心。
隨即,位於她腳下的法陣也閃爍出一陣強盛的湛藍光芒。這湛藍的光芒不斷往外擴張,在短短一瞬就點亮了整座長安城。
四周的地面頓時出現不同程度的震動,而震動最爲強烈的地方便是武則天所處的中心地帶。
但即使如此,武則天卻仍然站得無比筆直和平穩,絲毫沒有受到地震的影響。
長安不倒,她便永遠不會倒下!
漸漸的,長安城的地震減弱了,一扇浩瀚的大門赫然屹立在武則天的跟前,地震也跟着停止。
大門緩緩打開,門內向武則天迎面飄浮而來的正是長安城城管——鍾馗!
“城管大人,我們又見面了……”武則天輕笑一聲。
鍾馗靜靜地打量着面前的武則天,然後問道:
“女帝陛下,可還記得吾曾經說過的話?”
“朕自然銘記於心……”武則天堅定地回答道。
“你對朕說過,只有長安城到了十萬火急的情況,才能再度召喚您和中樞大門。”武則天道。
“而如今已經到了需要城管大人您的時候了……”武則天請求道。
鍾馗沉思了一會兒後,才說道:“她已經甦醒了,吾不知道還能壓制得了她多久,若真要給整座長安啓動傳送,也僅僅只能傳送一次了……”
回憶再啓,多年來隱藏在長安城中樞大門之內的秘密終於被揭曉……
門內存在着一個虛無空間,而在這個空間裡面除了鍾馗,還有一個逐漸完全復甦的神聖存在。那是一個龐大的金色虛影,但看上去卻非常模糊不清,就像是零零碎碎的殘影,看不清其真面目。
“我們開創文明,我們傳承文明,周而復始,生生不息。”但她的聲音卻威嚴十足,每出一次聲,整片天地都得爲之顫動一下。
“女媧大人……”鍾馗凝望着眼前的虛影道。
“時隔千年,你居然真的醒來了……”鍾馗臉上做不出任何人類擁有的表情,但它此時的語氣卻明顯能讓人聽出幾分顫慄。
而眼前的女媧虛影只是平靜地說一句:“沒想到,我核心的容器竟然產生了這麼強烈的自我意識。”
“無知的蟲子,你以爲你封印自己,封印了這扇大門,就能阻止到我嗎?”女媧審視着鍾馗,哪怕只是一個虛影或殘念,但所爆發出的神力與氣場也足以逼退鍾馗幾分。
鍾馗勉強穩住自己的重心,努力保持冷靜:
“女媧大人,吾雖是由墨子創造出來的,只是作爲儲存方舟核心的“容器”。吾深知,吾的生命都源自於您的方舟核心……”
“但即便如此,吾也不會眼睜睜看着那麼多生命,因你而逝去。”鍾馗毅然決然道。
“哪怕吾只是方舟核心的容器,哪怕吾沒有實質的肉身,甚至連靈魂都不曾具備。
但吾實實在在地誕生了自我意識和屬於自己的情感!因爲在這顆方舟核心裡封印的不僅僅是您的力量,更還有你曾經的記憶,和你拋棄已久的七情六慾!
所以本作爲神的您,其實曾經也擁有着情感,對吧?”鍾馗反問道。
“您不應該拋棄情感,也不該去剝奪生命的自由,更不該奴役甚至是滅除,本誕生在這個世界的生命——魔種。”
“在您的心目中,難道只有完成這些,才能創造出一個“完美的世界”嗎?一個用無數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世界?”鍾馗不解道。
面對着鍾馗說出的一連串問題,不具備一絲情感的女媧不存猶豫地回答道:“生命本就該有階級之分,只有更強大的生命才能更有效地讓世界變得更完美。而無用的魂靈就如同渺小的寄生蟲,只有被滅絕的道路。”
“像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魔種,
這些野蠻族羣任由它們胡作非爲,肆意生長。
它們只會毀了這個美麗的世界,而我則是親手挽救了這個世界,這是我作爲造物主的使命。”
“而我等捨棄無謂的情感,因爲無論是人類還是魔種都因爲情感,而總是做出一些讓世界變得更混亂更骯髒的行爲。”女媧毫無情緒波動地說着這些話。
“那您當初創造帝俊大人的時候,又爲何讓他擁有情感?
以您的力量,創造一個生命絕對能做到,根除所有的七情六慾。不僅如此,你甚至還非常放寬他,放縱他做了很多事情。”
“嚴格來說,他就是您創造出來的第一個孩子……”鍾馗若有所思道。
然而,女媧卻不爲所動:“一個完美的作品,需要經歷各種歷練,才能真正的走向“完美”。對於帝俊,我這第一個創造出來的作品,我始終抱着觀望的態度。”
“我曾以爲他能捨棄情感,也曾期待着他能與我管控這個世界,甚至是繼承我的意志。
可他卻選擇了不完美的道路,並最終走向自我毀滅。”
“很快,我就會再次降臨於世……”
“作爲爾等的造物主,我會將這個世界引領到正軌。
“當歷史只剩罪惡,唯有推倒重來。徹底重來的時刻,亦即將開啓!”說完,這個金色的虛影便消失不見。而在那之後,鍾馗也再也沒見過她的出現。
但鍾馗總能時常隱約感覺到這名至高創世神的存在,又或者說她無處不在……
回到現在,鍾馗發出一陣深呼吸,而後直問道:
“女帝陛下,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武則天苦笑一聲:“城管大人,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爲了不讓長安城重新落入神明的手中,也爲了世間所有的生靈。”
“何況您自個也已經說了,在這扇虛空大門內,那名創世神的意識已然甦醒,您怕是已經難以壓制住她了吧。”
看着武則天的堅決,鍾馗不禁感慨道:
“吾明白了,也清楚了陛下你的決心,爾等果真是個明君。當年唐高宗陛下,真是沒有看錯人。
爾等確實值得他愛護一生,直到死。
只可惜,他終究比你先去了,留下你一人苦苦守住這片江山。”
武則天呆了呆,她完全沒想到鍾馗竟然對自己如此的瞭如指掌。由此可見,中樞大門內不僅封印着創世神的意識,更能監察到整座長安城的任何一片角落。
與長安城一同誕生的鐘馗,它經歷過無數的改朝換代,但每一代的掌權者它都記得,並且暗暗觀察着他們的一言一行,以及最爲重要的治國之道。這名長安城城管一直以來,都是長安的最大守護者,永生永世與長安共存亡。
“雉奴,你放心,我一定會拼死守住這片江山的。”曾經的誓死承諾,又一次浮現在武則天的心中,同時也緊緊地捆綁住她的一生。
“吾的這顆心臟方舟核心,亦被稱爲“破曉之心”是創世神明女媧大人的神器。”
“這一千年來多方勢力一直想不惜一切代價地想要得到它……”說完這一切後,鍾馗將自己的利爪伸向自己正中心的胸口處,正是那顆熠熠生輝的方舟核心!
鍾馗狠狠一用力,由能量組成的軀體出現了輕微的顫抖,隨後終於將胸口處的方舟核心取了出來,並將核心遞到武則天的手心處。
而失去方舟核心的鐘馗,它的身軀在頃刻間就變得愈發透明起來,直至化作一點點的藍色光暈,到最後消散不見……
而武則天注視着手上的方舟核心,不由得抿緊了雙脣……
“請一定要保住長安城。”手裡的方舟核心傳出了鍾馗的聲音。
“女帝陛下,吾最後再問你一次,您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它再一次問道。
武則天則堅定無比地迴應道:“爲了長安與百姓,朕時刻都早已準備就緒。”
“那麼位置也已經確定好了吧?”鍾馗道,武則天對方舟核心點了點頭。
“吾也不得不再提醒你一遍,傳送只能進行一次,否則吾將徹底失去方舟核心的掌控權,而且還會消耗整座長安城的大量能源。”鍾馗提醒道。
“朕明白。”武則天道。
下一刻,武則天擡指一揮,無數的魔道力量涌入她的指尖之上。方舟核心的力量似乎是受到了排斥,又像是忽然間接收到過多的不明力量,而爆發出一陣衝擊波。
武則天因正面承受了這道衝擊波,嘴裡溢出一絲鮮血。但她並未有任何一絲退縮和遲疑,而是繼續灌注魔道之力,不斷地給方舟核心充能。
直至方舟核心所有紋路被點亮,這一次所釋放出的不是藍色的光暈,而是那淡金色的神聖餘光!
晃眼間,整座長安城也被這燦爛的金色光彩所籠罩,在這金色光輝的照耀下,長安城竟開始變得透明!先是各路街頭,再到不同的府邸,直到延伸至那輝煌華麗的宮殿。
此時,依然在城內負責疏散百姓和戰鬥的狄仁傑見到這一幕,不禁感到無比的震驚道:
“長安城在消失!?”
“陛下!難道這是要……”狄仁傑一下子猜到武則天的舉動,他顧不得眼下的戰況,連忙提起腳跟,朝着長安城的正中心奔去。
一旁一直與他並肩作戰的上官婉兒及李元芳,立刻馬不停蹄地跟上狄仁傑。
“仁杰(狄大人),你走慢點啊!”上官婉兒與李元芳氣喘吁吁地喊道。
狄仁傑這纔想起自己身邊的兩人,他先是看向了李元芳,吩咐道:“元芳,你先去繼續疏散百姓。”
李元芳呆住了:“什麼?我……”
“這是命令,快去!”狄仁傑嚴肅滿滿道。
“屬下明白!”李元芳自然不敢違背這絕對的命令,嗖的一聲,便跑出一段距離。
當狄仁傑急速跑到中樞大門前的時候,看見武則天,下意識呼喊道。
“陛下——”然而,此時聚精會神的武則天已經聽不見任何人的叫喚,而且武則天的四周沒有任何一人,顯然她是早已有意遣散了身邊的所有下屬。
狄仁傑輕輕地瞅向,依然跟隨着自己的上官婉兒。
“婉兒,你快去長城那邊跟守衛軍匯合,我必須留在長安城。”面對上官婉兒,狄仁傑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並不是對李元芳那種以上司和長輩的態度,對於上官婉兒,狄仁傑自己的內心在多年來早已埋下一顆,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到的情種。
上官婉兒聽後,她握緊拳頭,牙關緊咬,就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
“不……”她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出這一個字。
“仁杰……”
“我不想再與你分開……”只見上官婉兒輕撫着自己的胸口,並愈發湊近着狄仁傑。
“婉兒你……”狄仁傑被上官婉兒這反常的舉動給驚呆了,眼看着上官婉兒湊了上來,自己的心緒也凌亂了起來。
“撲通——”
狄仁傑才發覺,常年女扮男裝的上官婉兒,哪怕只是偶爾見她恢復女兒身。但仔細從近距離一看,她的五官要比男子柔氣稍許。
那充滿英氣的長眉,格外明亮。但唯獨那雙溫情脈脈的墨色眼睛,卻只能在上官婉兒身上看到。
“你知道嗎?一年前在我幾乎命喪黃泉的時候,我以爲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這個木頭,在查案方面你總是那麼的聰慧冷靜,可唯獨到了私人感情上,你卻總是那麼遲鈍。”上官婉兒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羞澀地浮現出一抹紅暈,猶如塗上胭脂一樣。
“都這麼多年了,從你幫爺爺沉冤得雪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
“喜歡你啊,懷英……”表明心意的那一瞬,上官婉兒直接霸道地一隻手扯住狄仁傑的衣角,另一隻手托起狄仁傑下巴,主動送上了自己的紅脣,兩人就這麼吻在了一起……
這是上官婉兒第一次喊狄仁傑爲懷英。
而狄仁傑整個人僵硬了好一會兒,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抗拒。
慢慢的,狄仁傑閉上自己的眼睛,雙手環抱住上官婉兒,情不自禁地瘋狂迴應着……
狄仁傑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長安,從未想過兒女情長這種東西。如今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記憶深處,除了長安,在不知在何時起早已被上官婉兒的身影所填滿。
那份自己未曾察覺到,埋藏在心底的情種,因這一吻,終於迎來了發芽開花的時刻。
這一吻持續了多久,狄仁傑和上官婉兒都記不清了。沉浸完這一刻後,兩人都長舒一口氣,互相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對方的額頭。
接着,狄仁傑用自己的雙手觸碰着上官婉兒的臉頰,柔聲道:“婉兒,我也是……我一直以來都很喜歡你……對不起,我發現得太晚了。”
說完,狄仁傑又親了一下上官婉兒的額頭。
“沒關係的,懷英。只要能在你身邊,我就滿足了。”上官婉兒滿足地輕笑道。
狄仁傑點點頭:“好,我們就一起陪伴着陛下,一起拼死守護住我們的長安。”兩人十指相扣,再也不想放開……
這一幕正好被還沒走遠的李元芳盡收眼底,登時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婉兒姐好霸氣啊!好果斷啊!”
“婉兒姐和狄大人終於在一起了,我磕的情侶是真的,淚目!”
“建議原地成親吧!”李元芳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因感動流下的淚水。
“陛下!”這時,一把粗壯的嗓音打斷了狄仁傑和上官婉兒的親暱時光。
一名赤裸着上半身的壯漢,手持兩把斧頭橫衝直撞地闖到中樞大門這。古銅色的肌膚,散發着濃濃的男性荷爾蒙。
“陛下這是……”程咬金先是觀察到一動不動,全神貫注的武則天,然後再看了看狄仁傑和上官婉兒。
“程將軍!你也來了?”狄仁傑道。
程咬金摸了摸後腦勺,看着狄仁傑與上官婉兒緊貼的掌心,帶着幾分尷尬地開口道:“額,你們……”
上官婉兒俏臉再次一紅,剛想要鬆開狄仁傑的手,但這一次狄仁傑卻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放。明明纔剛確認彼此的心意,但狄仁傑卻沒有露出任何一絲羞澀和尷尬。相反,他很光明正大地用行動,向程咬金承認了自己與上官婉兒的關係。這讓上官婉兒霎時心花怒放,她就像小女人一樣依偎在狄仁傑的肩膀上。
程咬金見狀,也識趣地不再多問,而是說起正事道:“我一直都在,出事後我就一直在忙着幹掉敵軍。看見中樞大門再一次出現,我才連忙想法子脫身,趕過來查看情況。”
“狄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陛下她……”
“陛下她出動了最後一張底牌,此刻的她正在通過動用方舟核心的力量,來轉移整座長安城……”
“什麼?!”程咬金目瞪口呆道。
就在這時,武則天的聲音陡然迴盪在三人的腦海中:“狄卿,上官卿,還有程將軍……”
“等長安城轉移完畢後,就勞煩你們去負責解釋和安撫百姓了。”通過方舟核心的力量,武則天這些話只能讓狄仁傑等人聽見。
“陛下……”
“末將明白了,既然這是陛下你的旨意,末將絕不辜負你的期望!”程咬金半跪下來,作揖道。
“臣等遵旨!”狄仁傑與上官婉兒也跟着半跪下來,接受旨意道。
武則天睜開眼睛,欣慰地笑了笑:“長城守衛軍的各位,一切就拜託你們了,趁敵人還沒有找到我們之前……”
“請你們一定要爭取時間,找出對付強敵的方法……”
武則天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目不轉睛地盯着手裡的方舟核心:“方舟核心,帶我們走吧……”
她擡頭仰望着蒼穹,還有這座繁榮昌盛的長安城,心裡頭感慨萬千道:
“曾幾何時,朕爲了擺脫姜子牙的操控,不惜一切代價地往上爬。朕曾以爲自己是勝利者,得到了朕想要的一切權利,甚至是帝位的寶座。
可當真的走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才發現這上面的擔子是多麼的沉重。
朕必須時刻爲長安萬民着想,這是身爲一名帝皇的使命。一步錯便步步錯,成千上萬的大唐百姓,還有長城與長安城的將士們,都會因朕而跟着萬劫不復。
朕沒有選擇權,可朕的內心……”
說到這,她沒有再用朕來自稱自己:
“稚奴,你當年臨死前注入給我的光明魔道之力,卻也成了我一生的負擔。”
“到頭來……我才發現,至始至終我最想要的,唯有一個能時刻陪伴在我身邊的愛人。”
另一邊,楊玉環停止彈奏手中的琵琶:“發生了什麼!?”
弈星冷靜地分析着目前的變化,不斷地把玩着手裡的圍棋,思考道:
“玉環姐,我們快傳送出長安城……”
“否則,我們都會被跟着轉移走……”
楊玉環眼下也顧不了裴擒虎與公孫離的離去,只得先顧好自己。
而處於對立面的裴擒虎,則趁着這機會溜之大吉:“阿離,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
公孫離收起紙傘,美眸裡起了幾分猶豫不定:
“可……可是大家的遺體……”
“管不了那麼多了!”眼見楊玉環那邊已經啓動了一個帶有稷字的傳送陣。自己這邊也得抓緊時間,離開長安城。
這是裴擒虎的左手,已經從虎爪變回了普通的五根手指。
剎那間,裴擒虎雙手一伸,直接將身旁的公孫離橫抱在自己懷裡。
“阿虎,你!”公孫離顯然有點沒想到裴擒虎這一番舉動。
“抱歉了,阿離。”裴擒虎就這樣緊抱着公孫離,穿過一片片長安街角。
但周圍的景象都變得愈發透明,就連自己也開始出現了這樣的狀況。裴擒虎深知,這樣的速度還遠遠不夠!
下一瞬,裴擒虎又迅速變回猛虎形態,好讓公孫離坐在自己的後背上。伴隨着一陣嘹亮的虎嘯,裴擒虎四肢同時一發力,爆發出超乎尋常的速度。
“阿虎……”這是公孫離頭一次坐在猛虎形態下的裴擒虎身上,就像在帶她快速跨越千山萬水,沿途的長安盛景盡收眼底。本應如此,但這一刻的長安城卻充斥着人們不安的情緒與哭鬧聲,空氣中更是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
這時,身處在某一角的帝武,平靜地觀察着這逐漸消失的長安城。
“雲兒……”帝武慢慢地摘下自己的狐臉面具,露出了他那俊俏的臉龐。
“阿武,你必須離開這裡了。”李雲熙的聲音在帝提醒道。
“我感覺到,方纔離我這不遠的位置,阿鎧的魔力波動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樣,他是不是出事了?!”帝武不由得擔心道。
“快去吧,去拯救你的夥伴。”李雲熙輕聲道。
“我知道了,雲兒……”帝武那對湛藍的豎瞳裡卻帶着幾分不捨道。
“我一定會找到讓你靈魂實體化的方法!並且找回父親和母親的靈魂!”帝武保證道。
“你必須想辦法打開虛空陰界的大門,紂王和妲己夫人的靈魂很可能就被困在那……”李雲熙提議道。
帝武聽到虛空這兩個字後,整個人起了一下疙瘩,嘴角掛起一絲冷笑:“虛空,那地方我可太熟悉了……”
“那我走了,長安城被轉移的期間,你也得保重自己,雲兒。”帝武在重新戴起面具,緩緩站起身來。
“你也是……”
“保重,我的愛人。”李雲熙溫柔地告別道。
另一邊在城外,一衆堯天勢力與稷下學院等組成的軍隊被傳送在了長安城之外。剛被傳送過來的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眼看着長安城的消失,姜子牙料到大事不妙,終究是晚了一步!
“該死,被擺了一道!”姜子牙氣沖沖地喊道。
“我們怎麼被傳送到城外了?我們不是應該直接傳送到長安城之內嗎?”古靈精怪的西施眨眨眼,好奇地問道。
魯班大師扶了下自己的眼鏡,解釋道:“在長安城傳送儀式啓動的期間,任何類型的法術和機關術都無法對長安城奏效,包括傳送法陣。”
“即便選擇的傳送位置是長安城城內,也會自動被長安城傳送儀式自帶的防禦陣法,給驅逐出來。”
“原來如此……”西施恍然大悟道。
緊接着,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墨子擡手一揮,好幾座機關大炮被他召喚而出:
“開炮!”這些機關大炮同時噴出一發接一發的炮彈,毫不留情地轟落在長安城之上。
但眼前籠罩住長安城的防護罩,卻紋絲未動,甚至連一丁點的裂痕都沒有。
老夫子搖了搖頭:“沒用的,這可是通過女媧大人方舟核心的力量,形成的最強防護罩,而且還加上了光明血脈的力量,所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
“很明顯,這一年來他們也加強了不少防範。”莊周慢慢睜開眼,望着手中的蝴蝶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墨子問道。
“沒想到,我那孽徒和那太陽血脈居然還留着這一手……”姜子牙憤恨地咬緊牙齒,雙拳緊握。
“太古魔導大人,我們還要繼續回去攻打長城嗎?”東方鏡走上前來,詢問道。
“最重要的方舟核心都沒了,回去打那一座座破牆,還有個屁用!”姜子牙怒罵道,沒有絲毫作爲長輩該有的禮貌和教養。
面對姜子牙氣沖沖的模樣,東方鏡無動於衷,只是繼續問道:“那我們是要撤退嗎?”
姜子牙冷哼一聲,沒有等到他回答,老夫子先一步開口道:“罷了,我們還是先撤退吧。孩子們都辛苦了。”
這時,身處在軍隊後方的東方曜立刻站不住腳道:“啊?老師們!我們這就要離開了嗎?”
“還以爲能幹點大事呢!真沒意思!”蒙犽鬱悶道。
西施也跟着無奈道:“還以爲能在這片戰場上收集到更好的珍寶呢!”
而老夫子等三賢者在他們面前,則擺出了一副老師該有的嚴肅與從容:“這次我們已是破例讓你們步入戰場。”
“初次步入戰場的感覺如何?”莊周問道。
“除了令人嘔吐的血腥味,跟平時的戰鬥課程也沒多大區別。”東方曜叉起腰道。
“那就對了,孩子們。你們在未來都是人類的希望。”莊周和藹地笑了笑。
一邊的東方鏡聽到這句話後,心裡邊喃喃自語道:“人類的……希望?”
“魔種真的是必須消滅的害蟲嗎?”一顆代表着懷疑與動搖的種子,逐漸埋在了東方鏡的心中。
姜子牙觀望着緩緩消散的長安城,而後伸出僅剩的一隻手,撫摸着自己另一邊缺失的胳膊。
“帝俊,你的後裔還真是完美地繼承了你的詭計多端。”
“也罷,反正他現在落入了我們的手中,你就好好看着,他是怎麼慘死的。”姜子牙的眼裡燃起了熊熊的仇恨之火。
與此同時,一個血紅的身影在傳送過來後,悄無聲息地脫離了大部隊。
他一步步以自己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跑到長安城大門前。血色素雙眸,只容得下眼前這座繁華的長安。
“不——”李信想要伸手抓住,近在眼前的長安城。
“不——要——”但一切爲時已晚,眼前的長安城如泡沫一般,在李信面前消散。無論李信怎麼伸手去抓,都再也抓不住了……
只見李信皮膚上的血紅紋路緩緩消退,眼睛也變回過往的褐色。他的意識也變得朦朧不清,眼眶裡似乎有淚珠若隱若現。
“父親,對不起,孩兒還是失敗了。未能奪回屬於我們的長安城。即便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李信咬了咬牙,雙拳不停地捶打着地面。
哪怕他其中一隻手早已傷得很嚴重,甚至還露出了些許的白骨,但他卻對此已經毫無感覺可言。
謀劃多年,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與長安城失之交臂。爲了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那本該屬於自己的國土與王朝,他付出了所有。
而如今,他卻又一次失去了它,這叫他怎能甘心!
不僅如此,李信腦海裡響起了陣陣噪音:
“是啊!你真無用!”
“根本不配爲李氏的血脈!”因李信負面情緒的涌現,體內的血魔之力再一次面臨失控,他的眼睛不可避免地被染成血紅。
李信輕撫着自己的太陽穴,身上不斷地有冷汗冒出,試圖努力去穩住自己的精神與理智。
忽然,一把熟悉而悅耳的聲音將他從失控的邊緣中拉了回來:“信哥哥?”
“阿離?”李信下意識地轉過身道。
只見那嬌小玲瓏的兔耳少女正騎坐在一隻赤色的猛虎之上,彷彿他們天生就是一對的。
公孫離從裴擒虎身上走了下來,而裴擒虎身上爍起一陣赤光後,漸漸變回人型。
裴擒虎凝望着李信,思緒一下子百感交集了起來。而李信也仰起頭,撞上了裴擒虎的目光,但很快就轉向處於他身旁的公孫離。
“信哥哥,你的手!沒事吧?”公孫離立刻跑到李信面前,抓起他那損傷嚴重的手。
看見李信傷成這樣,公孫離頓時揪心不已。
“我沒事……”李信卻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讓公孫離再度觸碰到自己。
“阿離,裴擒虎應該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你了吧,你不應該繼續這樣關心我了。”李信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身體產生了一絲顫抖。
“信哥哥你……”公孫離聽後,短暫地陷入呆滯。
隨即,她握緊雙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信哥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那些孩子,在戴上黑石後的下場……”公孫離始終直面凝視着李信的雙眼,眼神裡充斥着絕望與失意。
面對公孫離這樣的眼神,從不退縮的李信,這一次他卻刻意避開了公孫離的眼神,他轉過頭沉重地說道:“對不起,阿離……”
“咔嚓——”公孫離這一刻能感覺到的只有自己崩塌的世界,以及那顆早已支離破碎的心。
“爲什麼?!”公孫離流着淚水,痛哭着吶喊道。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亦或是她從未真正地認識過他。
“那些都是跟我們一樣的孤兒!爲什麼?!他們才這麼年輕!”但漸漸,公孫離慢慢擦乾了自己的眼淚。
“信哥哥,是不是在你眼裡,只要能奪回長安城,犧牲什麼,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所謂,對吧?”公孫離冷笑着反問道。
“是……”李信直言道。
“如果是犧牲我呢?”面如死灰的公孫離問出這句話道。
聽到這句話,李信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下:
“不……你跟別人不同。”
公孫離笑了,但這個笑容就如若面臨死亡般冷漠而沉靜:“你錯了,信哥哥。我跟他們沒有什麼不一樣的,阿離從小跟他們一起長大,一起接受訓練。”
“而且我的父母是被首領殺死的這件事,你也知道的對吧?”公孫離繼續追問道。
而李信沒有再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望見這一幕的裴擒虎,也透露出幾分不忍心。
“哈哈哈哈……”公孫離哈哈大笑了起來,眼眶中的淚珠一滴又一滴地流淌而出。
“對不起,信哥哥……”
“我已經做出了我的選擇……”公孫離下定決心道。
“阿離從今天開始會永遠離開堯天,替我向首領道歉,阿離不辭而別。”公孫離無奈地致歉道。
“阿離……”李信痛心地輕喚道。
“信哥哥你也早就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對吧?”公孫離反問道。
“對於你來說,長安城永遠是最重要的。”
“爲了奪回這片江山,你可以犧牲所有。”公孫離終於看穿了所有,或者說她早已看透一切,只是不敢去相信。
“是的……”李信不帶一點遲疑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公孫離的苦笑聲尤爲清晰,她慢慢地抹乾自己的淚水,以哽咽的聲音告別道:
“信哥哥,我們終究回不到過去了……”
“從此刻起,我們分道揚鑣……”
“走吧,阿離。”正當兩人準備轉身離去時,身後的李信卻大聲叫住了裴擒虎:
“裴擒虎,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還記得吧?”
“不用你來說,俺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裴擒虎堅定無比道。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
“裴擒虎,你一定要好好守護好她,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李信帶着幾分不甘與微怒地警告道。
而裴擒虎只是淡定地說出一個字:
“好。”
看着公孫離和裴擒虎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他將手伸向公孫離的位置,就像消失的長安城一樣,同樣再也無法捉住。
“阿離,我與你註定走不到一起……”
“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離這些紛爭遠點……”李信只能在心裡面這樣安撫着自己。
“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李信捂住自己的雙眼,整個人隨之垮坐在塵土之上。一行接一行的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流淌而出。
許多年前的美好回憶,又一次放映在彼此的腦海中……
那時候年僅九歲的公孫離總是會躲在某個牆角里,偷看着清晨偷偷練劍的少年。
李信靈敏地察覺到偷看的少女:“出來吧!”
“你怎麼老是偷看我啊?”李信摸了摸後腦勺,滿臉不解道。
公孫離那小小的兔耳,垂了下來。她滿臉通紅,支支吾吾道:“啊……我……我沒有……”
李信打量了少女一番,只是淡然地說道:“嗯,其實我也記得你,你跳舞跳得挺好看的。”
殊不知,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溫度也跟着飆升。
“真的嗎?!”公孫離感到偌大的驚喜道,猶如找到了自己通往幸福的道路。
……
“阿離一定會等你回來的!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別離,爲了更美妙的重逢……”少女曾以爲自己多年來的苦心等待,終會迎來曙光。
但當兩人真到重逢的那一刻,曾經對彼此的一切記憶如破碎的玻璃一樣,再也無法彌補,那與其嘗試彌補,不如就這樣永遠給彼此一個回憶的空間吧。
“就讓那些美好的回憶,永遠停留在過去吧……”李信苦笑着說道。
“原來這場久違的重逢,竟是另外一場離別的開始……”公孫離流着淚,說着這句話道。
突然,公孫離停了下來,回頭望了望那個曾經讓她日思夜盼的身影,而此刻的李信也已經背向着公孫離,一步步地離她越來越遠。
“再見了,信哥哥……”公孫離見狀,便再無猶豫地繼續前進。一旁的裴擒虎則拉住了公孫離的手,快速帶她走出這裡。
“阿離……”
“再見了……”李信回頭望了望,幾乎徹底消失在自己視野裡的公孫離。
世事就是這樣,總是變化無常。
有人歡喜,有人憂。
有人在此刻確定相守一生,有人卻要在此刻經歷分離……
同時同刻,在某一片茫茫荒漠中,被結界守護着的堯天教坊之下,竟有一座建立了許久地下牢籠裡,距離地面足足有三百多米。
這裡的環境暗無天日,連空氣都是污濁不堪,整座牢籠不具備一丁點的光線,甚至連一扇窗戶都沒有。普通人要是在這停留一會兒,都會有嚴重的窒息感。而外頭的人進來,必須帶着火把和照明的工具,才能找到方向。
而在牢籠的最底層中,一名臉色蒼白到透明的絕色男子被關押在此。散落的銀藍長髮,失去了往日的光澤。其中一側的肩膀刻着長城的鳳鳥標誌,讓他時刻謹記着自己身爲長城守衛軍的身份。
袒露的上半身不着一絲衣衫,他的全身無一不是傷疤與血痕,光是肉眼看着就讓人感到無比的心疼。四肢都被厚重的鐵鏈牢牢束縛着,整個人更是被狠狠地固定在一個巨型十字架上。
這時,鎧漸漸睜開雙眼,恢復了些許意識:
“這裡是……”
他迅速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關押着自己的這個地方,四面八方都擺滿了黑石,難以接觸到太陽的光輝。
雖然自己的救贖之火是變異的太陽血脈,即使在黑夜也能感應到太陽的存在,並與其連接。但如今他周圍的那些黑石,不斷地吸收着鎧身上的魔道之力。這讓鎧感到極度的虛弱,意識也時不時就處於模糊的狀態。
“呀,我們的鎧大將軍可算是醒來了!”一把詭異的聲音用十足嘲諷的語氣,傳入鎧的耳朵。
“怎麼樣啊?曾經失去過一切,後來又失而復得,最終依舊還是失去所有的滋味,感覺如何?”
遍體鱗傷的鎧望着這到來的身影,猛然睜大了瞳孔:“明世隱!”
“不對!明崇儼!”
重獲新生的明世隱,蒼白的髮絲長及過腰,雙臂齊全,依舊如往日一樣,一身素雅白袍,顯得沉靜而高雅。但他的雙眸卻還是一灰一紅,宛若在時刻謹記着自己其中一隻眼睛是怎麼失去的,更是爲了不讓自己忘記過去的血仇。
看着明世隱死而復生,鎧並沒有表露出多少震驚:“我就知道,你這畜生一定還活着!”
“呵呵呵,是啊,即便鎧大將軍你們摧毀了我的肉身又如何?只要我的靈魂不滅,無論多少具肉身被摧毀,我都能捲土重來!”明世隱大笑道。
“那我就把你再次殺到一點都不剩,直至殺到徹底讓你魂飛魄散的那天!”鎧的眼裡冒起濃濃的殺意,一瞬間就積攢出無數的力量,整個人的氣場不斷擴散,霎時把明世隱也嚇了一跳。
但在下一剎那,鎧的嘴角處猛然吐出一大口藍金色的鮮血。他試圖凝聚起體內的魔道之力,但卻遭到了反噬,根本無法凝聚。
再加上先前被東皇太一強制吸收魔力和生命力的負荷,讓此刻的鎧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啊啊啊啊!”不僅如此,四周的黑石在閃爍起一陣黑光後,便不停地在吸收鎧身體內,纔剛恢復一點的魔道之力。何況這個牢籠位於地底下,更是無法接觸到陽光。
明世隱暗自鬆了一口氣,繼續調侃道:“呵呵呵,只可惜啊,鎧大將軍你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別說殺了,你怕是連明某一根頭髮都碰不到!”
“哎呀,看將軍您這麼可憐,明某今天就大發慈悲,讓你跟你的戰友最後再敘敘舊吧?”明世隱拍了拍手掌道。
“你……你在說什麼?”鎧顫慄着問道。
而明世隱只是洋溢起一絲詭異而陰險的笑意,緊接着一個身影朝着鎧迎面走來。
那是……
“守……守約?!“目瞪口呆的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一刻,百里守約那雙酒紅色的雙眸沒有任何餘光,就像一名死人才會擁有的眼神。
他沒有第一時間理會鎧,只是朝着明世隱問道:
“你偷偷把我叫到這裡來,就不怕我告密嗎?”
“放心,你曾經的戰友們這麼聰明,遲早還是會發現這裡的。不過相信你以後也不會管了吧。”明世隱算準了這一點。
“你們就好好敘敘舊吧,明某先告退了。”明世隱保持着面上那詭異的笑容,並瞪了鎧一眼,然後緩緩離去。
“呵呵呵!”但監獄的走廊處卻始終遍佈着明世隱的驚悚笑聲。
百里守約徐徐走到鎧的跟前,他始終沉默不語。
而鎧也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只是默默地觀察着百里守約的神情變化。
他仔細一看,才赫然發現,不知何時百里守約的胸口處,不再只戴着刻着自己弟弟模樣的木雕,同時也多出了一條吊墜。而那吊墜正是那顆,沈夢溪臨終前贈予百里守約的赤紅子彈!
“守約,你怎麼……”鎧先一步開口道。
百里守約卻只是低下頭,冷下臉來,開門見山地說道:“阿鎧,你失信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玄策,可你卻違背這個承諾了。”
下一剎那,百里守約的情緒逐步變得難以控制:
“阿鎧,要不是你一直想要急切推行人類與魔種的和平協議。玄策當初就不會離開,小溪也不會死!長安城和長城也不會一下子,有那麼多生命白白犧牲!!!”
“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你,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弟弟,也失去了那些曾經的戰友。”
鎧被百里守約說得啞口無言:
“守約我……”
“不是這樣的,我……”鎧想要去解釋,但百里守約卻冷冷地打斷了他。
百里守約猛然擡起頭,那雙酒紅色的豎瞳,惡狠狠地怒視着鎧:
“你現在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你還有什麼資格說不是這樣!!!
這一切明明都是因爲你,纔會造成今時今日的局面!!!”
這一番話頓時讓鎧覺得,如同世上最狠毒的箭矢般字字穿心。一下下毫不留情地刺入鎧的心臟,疼痛不已,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鎧暗暗地發出一小聲的哽咽抽泣,眼眶裡閃過一點點血絲,沉默不語半刻後,才吐出三個字道:
“對不起……”
百里守約聽完後,也深嘆了一口氣,瞳孔也漸漸變回先前的圓眸。
“我跟玄策說過,若在這一戰後,我活了下來。我會退出長城守衛軍,而現在我真的活下來了,所以我百里守約,從這一刻起正式退出長城守衛軍。
“我已經不想再戰鬥了,更不想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弟弟,或者對準自己曾經的戰友……”
“所以不管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你們各自什麼立場,我都不感興趣!我現在只要我唯一的弟弟!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從現在開始,我們再也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了,我會離開這裡。
這場戰爭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從此都與我無關。”
“我會找到玄策,無論是死是活,我都一定會找到他!”
他咬咬牙,狠下心來道:“而你……凱因·寒星,從此刻起再也不是我的朋友!”
終於說完這些話後,百里守約轉身離去,只留下了一句:
“永別了,阿鎧……”
——
刀!全是刀!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