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賴長樂坊的賬,先是一愣,隨即向周圍使了個眼色,見人羣中出現兩名黑衣人朝着中年男子離去的方向追去,當下恢復笑顏,招呼着衆人繼續玩樂。。。
中年男子出了長樂坊,便全力運起身法,往城外逃去。
“站住!什麼人膽敢在宵禁時間,在城內奔走?”城門的守衛,將中年男子攔了下來,質問道。
正當中年男子要報出身份時,城門上的一位將軍認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
“放他過來。”將軍出聲道。
中年男子見狀,大喜,忙跑到將軍面前,行了個禮,急切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奉命出城,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將軍聞言,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見他一幅急切模樣不似作假,想來他身後那位,應該的確有什麼要事讓他去辦,自己也不好得罪,還不如行個方便,於是點了點頭,一揚手,讓中年男子出了城。
中年男子出城後並沒有絲毫放鬆,趁着夜色拼命奔逃,心想着得罪了長樂坊,自家主人肯定不會保全自己,倒不如試着全力一搏,待逃到一處任何人無法找到的地方,隱姓埋名,光憑着這一塊上品靈石,也足夠安逸大半輩子了。
正想着,突然發現身後有兩道氣息鎖定自己,當下面色一白,隨即狠下心,燃燒自己的精血全力奔逃,在燃燒精血的情況下,總算拉開了一定距離,但是那若有若無的氣息,總是無法擺脫,中年男子自知凶多吉少,慘笑一聲,隨即往附近的山脈逃去,想利用複雜的地形甩開身後的那些人。
然而過了半個時辰,中年男子漸漸體力不支,而身後的身影正在與自己極速拉近時,中年男子認命了,隨即在一處山崖上停下,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不跑了?”黑衣人見中年男子放棄抵抗,語氣嘲弄的問道。
“我把靈石給你,你放我一條生路如何?”中年男子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哼,敢在長樂坊鬧事,還想留得性命?你若是拼死抵抗,我也許還會高看你一眼。”黑衣人說道。
“你們不要逼我!否則我從此處跳下去,你們休想得到靈石!”中年男子氣急敗壞道。
黑衣人聞言,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請便!你以爲我們在乎的是區區一塊上品靈石?那可是長樂坊!我們來此,只是爲了取你性命,順便帶回靈石而已,畢竟長樂坊的規矩,不容挑釁。”
“少跟他廢話,速戰速決!”此時一旁的黑衣人提醒道。
“給你三個數,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選擇拼死一搏?”
“三。”
“二。”
“一。”
當黑衣人數到一時,中年男子往後挪了一步,看着身後的懸崖,自知不可能是黑衣人的對手,所以在黑衣人衝向他時,中年男子往後一倒,掉入了懸崖。。。
山脈的某一處,有一位少年身背竹簍,左手抄着火摺子,右手捧着一本藥典,在漆黑的林子裡走走停停,像是在尋覓着什麼,只見他在某一處的樹幹前突然蹲下,先是用火摺子探勘樹幹下的一株植物,隨後又是對着手中的藥典一陣翻閱,最後小心翼翼的將它連根拔起,丟入竹簍,動作十分生疏。
此時一陣風吹來,少年打了個冷顫,見火摺子快要熄滅,忙湊到嘴邊,用力對着火摺子吹了一口氣,隨着火摺子重新燃起,火光下,映照出一個稚嫩的臉龐,正是當日賣身葬母的韓信。
昨日將母親安葬後,韓信幾乎花光了所有的銀兩,用僅剩的碎銀買了身衣服後,便尋了份採藥換錢的差事,但因爲對藥材不熟悉,老是辨認錯誤,爲此沒少捱罵,所以爲了儘快上手,韓信把睡覺的時間也花在了採集藥材上。
處在這漆黑冰冷,時不時還會傳來一兩聲野獸的嚎叫的山腳,眼前的火光是韓信唯一的寄託,韓信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便繼續向前探去。
突然,只聽‘砰’得一聲,似是物體墜落的聲音,從韓信不遠處傳來,將韓信嚇了一跳,在樹後躲了片刻後,韓信漸漸探出腦袋,往發聲處望去,發現並沒有後續的聲響,掙扎了一番,緩緩從樹後走出,舉着火摺子慢慢的往發聲處挪去。
不一會,韓信透過火光,看到前方的泥地裡躺着一位男子,泥地微微凹陷,似乎是從上方的懸崖處墜落,見男子還有動靜,韓信連忙來到男子面前查看情況。
當韓信透過火摺子看清男子的面容後,韓信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浮起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男子傷得不輕,但還有意識,見有人上前,張開嘴發出微弱的聲音,求救道。
看着面前男子此番悽慘的模樣,韓信掙扎了片刻後,將背上竹簍放下,蹲下身將男子背了起來,但韓信常年處於飢寒交迫的狀態,瘦弱的身軀根本無法長時間支撐一個一百來斤男子的重量,還沒走幾步,韓信的腳步就開始虛晃,加上夜色漆黑,一邊揹着男子,一邊用微弱的火光尋路,使韓信倍感吃力,終於,一個趔趄,韓信連同背上的男子一同跌倒。
韓信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忙將火摺子拾起,吹了吹,待亮起火光後,送到男子面前,查看男子情況。
此時跌落的男子,似乎摔到了痛處,痛呼了一聲後,似也清醒了一些,只見他微微睜開眼睛,藉着火光看着面前少年關切的眼神,“這人好像在哪見過?”這是男子第一時間的想法,隨後只見男子,瞳孔一縮,艱難的伸出手,指着韓信,問道:“你。。。你是那日賣身葬母的少年!?”
韓信聞言一愣,隨後點了點頭,當下俯下身就要重新背起男子。
男子見狀,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並沒有搭上韓信的背。
韓信見男子沒有動作,轉過頭,疑惑的看着他。
男子苦澀的問道:“你已經認出我的誰了吧?”
韓信點了點頭。
“那你爲何還要救我?當日我那般辱你,你就算是殺了我也不爲過。”
韓信沉默了片刻,隨後搖了搖頭,“當日是我佔用你了的地方,是我不對,雖然你侮辱我,但是你最終沒有驅趕我,在此之後,便有位恩公給了我銀子,我才得以將我孃親安葬。”
韓信說完,主動伸手將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咬牙將他背了起來,“你這傷勢,得儘快進城找郎中醫治。”
男子看着步履蹣跚的韓信,男子又往身後看了一眼,“放我下來。”
韓信聞言,腳步一頓,隨後繼續前行,“弄疼你了麼?再忍忍,馬上就到了。”
“我說!放我下來!”男子沉聲說道。
韓信終於停下腳步,將男子放了下來。
男子深深的看了韓信一眼,隨後說道:“你自己走吧,我累了。”
韓信看了男子一眼,說道:“那你休息會,好點了我們在出發,但是你這傷勢不能拖太久。”
“我不用你管!你快走!我讓你走,你聽不懂嗎?”男子厲聲說道。
韓信不清楚男子爲何執意讓自己走,但是見他如此堅決的模樣,韓信只能微微點頭,說道:“那你在此地等我,我回去尋些療傷的藥物給你。”說完,看了男子一眼後,準備轉身離去。
聽聞韓信還要回來,男子用盡力氣,抓住韓信的衣角,將他拉了回來,眼神死死的看着韓信,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身後有兩個人要追殺我,如今已經快到了,我必死無疑,你跟着我只會一同喪命!”
說到這裡,男子從懷中取出那枚上品靈石塞到韓信手中,“拿着這個迅速離開此地,這枚東西也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自己找個地方,將此物放入丹田處吸收,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你今日來過此地,也不要說你見過我,記住了嗎!?”
對於男子所說的話,韓信當下不是很明白,但是聽聞有人要追殺男子時,韓信搖了搖頭,對着男子說道:“既然有人要殺你,我們現在就儘快趕路,等到達了長安城內,你就安全了。”說罷,不理會男子的掙扎,轉過身就要將他背起。
男子看着韓信這般動作,不自覺的眼眶泛紅,隨即狠狠的咬下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些後,只見他艱難的擡起手,狠狠的朝着韓信脖頸擊去。。。
見韓信失去了知覺,男子將韓信推到了附近的草叢中,確保完全隱匿之後,回頭看着越來越接近的氣息,自言自語的笑道:“我楊志一生因求榮華富貴,當了半輩子的走狗,一雙手沾滿鮮血,卻不曾想到,臨死前竟有人願爲我身赴險境,哈哈哈,這種感覺妙!妙啊,哈哈哈哈。”
楊志瘋狂的大笑着,笑着笑着,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楊志擦去淚水,喃喃道:“我自知我所犯的罪孽,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爲過,但不管受盡多少折磨,我只想再有一次機會,下輩子,讓我堂堂正正的做個好人。”
自語完後,楊志最後看了一眼韓信的位置,隨後努力的撐起身子,往韓信的反方向爬去,爬了一段距離後,楊志爬到了一處湖泊,震碎了自身全部經脈後,投入了湖中,只有這樣,長樂坊的人才會認爲自己是溺水而亡,而靈石也大概率落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