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這麼着急着趕回家是因爲他的母親病重,老人家歲數也不小了,平日裡也是小病不斷。要不是阿木在金家做事,時不時的能拿點錢回去,估計早就一命嗚呼了。阿木還有一個妹妹,今年才十三歲,是阿木跟金世修去國外之後纔出生的。所以對這個妹妹,阿木還是很陌生的。
回到家,看到家裡簡陋的房屋,病重的母親,年幼的妹妹,阿木心裡很不好受。好在他爹身子骨還硬朗,他爹是木工,平日干點活,也還能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大哥,你可回來了,娘一直念着你呢。”
阿木的妹妹阿琳是個很可愛的小丫頭,雖然跟阿木相處的時間不長,可對這個大哥卻是相當的敬佩。
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髮,阿木這才朝着屋子裡走去。房間裡,阿木的爹唉聲嘆氣的坐在牀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菸斗,顯然也是因爲着急纔會這樣子的。
看到阿木回來,夫妻倆都顯得很激動,他爹急忙站起來說道,“你總算回來了,你娘她都念你好久了。”
阿木眼眶裡含着淚,他知道自己是個不孝的孩子,自小離家,沒有盡到做兒子的責任,如今母親病重他都沒能陪在身邊,心裡甚是愧疚。
走到牀前握着母親的手,哽咽的說道,“娘,阿木回來了,回來看你了……”
看着兒子,阿木娘也是熱淚盈眶,只是現在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只能啊啊啊的發出幾聲喉音,她的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流,臉上的激動表情顯示出她此刻很開心。
“你娘她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大夫說能不能挺過今天還不知道呢。你既然回來了,就多陪陪她,讓她也能走的安心一點吧。”
他爹也是老淚縱橫,老伴不行了,心裡那種傷痛也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他靜靜的坐在一邊,只能不停的抽着菸斗,以此來緩解一下自己心裡的苦悶。conad1;
“娘,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糯米糕,很甜的,你要嚐點嗎?”阿木從包裡拿出了一大堆的東西,攤開紙包裡的糕點輕輕的掰了一點下來給他娘喂着。
阿木娘張着嘴想要把兒子買回來的糕點吃下去,可是無奈只能包在嘴裡,怎麼都吞不下去了。
看到娘連東西都吃不下去,阿木再也忍不住了,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金世萱經過艱難跋涉總算是看到了阿木所在的村子,可是這村子很大,想要找到阿木的家還是有些不容易的。
雲山鎮到這裡差不多有六七十公里的路,金世萱雖說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小姐,可從小也是養尊處優,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走了一天的路,腳都磨起了血泡,要不是心裡念着阿木,估計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着那到處都是人家的村子,深吸一口氣,再次邁開了腳步。這麼遠的路都走了,這會都到了門口了,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
眼看天都要黑了,周圍灰濛濛的,天空看起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雖說村子就在眼前,可是面前卻隔着一條河。偏偏她又沒有找到橋,看樣子還得繞過去才行。
深吸一口,朝着四處看了看,金世萱有種想要抓狂的感覺。而這時,天公不作美,偏偏又下了雨。看看隔着一條河的村子,再看看自己這狼狽的樣子,她只能靠着大樹無力望天了。
夜裡的時候,阿木一直在他娘身邊照顧着。他孃的病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就算再好的醫生,也只能是無力搖頭。
“大哥,大哥,外面來人了,是來找你的……”阿琳心急火燎的走進屋子,咋呼呼的大喊着。
阿木眉頭緊蹙着,搞不明白這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找他。conad2;帶着疑惑跟着妹妹走了出去,看到站在院子裡的人,頓時驚呆了。
“少爺,少奶奶……”
金世修打着雨傘跟婉心站在院子裡,看到阿木那滄桑的樣子,兩人也都是有些動容。擡腳走進了屋子,將身上的水擦拭乾淨,婉心這才問道,“世萱呢?”
“二小姐?”
這一下阿木是徹底懵了,心裡莫名的升起了擔心來,“少奶奶,你是說二小姐她來找我了?”
看他那茫然的樣子,婉心就知道世萱沒有在這裡。她也一下子擔心起來,“世萱不是跟你一起回家了嗎?難道你不知道這事?”
“我今天的確是見過二小姐,可是我們卻沒在一起,我收到家裡的信就急匆匆趕回來了,沒有再跟二小姐一起。少奶奶,二小姐是不是不見了?她有沒有留下什麼話說是要去哪裡?”阿木這會急的都快要發瘋了。
金世修一直都靜靜的站在婉心的身後,直到看到阿木那着急的樣子,這纔開口說道,“她來找你了,不過我們開車,她走路,又不熟悉,迷路也是有可能的。”
“她怎麼那麼傻?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阿木這會都快要崩潰了,他今天一天都惦記着金世萱。也知道他說的那些話真的是傷了她的心,可是他卻不得不說啊。看看他現在這個處境,能給她什麼?
婉心嘆息的說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這都半夜了,世萱那孩子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她既然說要來找你,那麼肯定會想盡千方百計來的。只是,這山路不好走,這會又下了雨,我擔心她有危險。這樣吧,世修你跟阿木出去找,我留下來照顧阿木他娘。”
“好,你自己當心點。”
金世修也擔心着金世萱,只是他這人除了對婉心善於表達自己的心思之外,對誰都不冷不熱的。conad3;所以,別人也看不出來。
因爲下了雨,山路泥濘,車也開不出去,所以金世修跟阿木只好步行出去。
這雨越下越大,可是阿木卻連傘都沒打,直接衝了出去。金世修從家裡拿來了照明的油燈,趕緊追了上去。
望着外面的瓢潑大雨,婉心陣陣的擔心。這村子外面有一條大河,遇到汛期的時候河水會漲,要是世萱不小心掉進河裡去了怎麼辦?
越是這樣想,就越是害怕,她坐立不安的在房間裡來回的踱步。好在阿琳是個體貼的孩子,給婉心熬了一碗薑湯遞給她,“姐姐,你喝點薑湯吧,村子裡晚上很涼的,你們又淋了雨,容易感冒。”
“謝謝你,你是阿木的妹妹吧?你叫什麼?”
“我叫阿琳。”
“呵呵,阿琳真懂事。”
看着阿琳那天真無邪的樣子,婉心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婉如。那個時候,她也是這般的善解人意,懂事可愛。只是如今,歲月改變了她們太多了,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金世萱一直在一棵大樹下躲雨,這棵大樹的枝幹茂盛,就好像是一把很大的傘似的,剛好能把大雨遮住。這雨越下越大,一點要停的趨勢都沒有。她這會又冷又餓的,又加上走了一天,累的不行,靠在樹幹上就睡着了。
這山裡的夜晚是很冷的,偏偏又下去了雨,夜裡更是涼。金世萱穿的單薄,衣服又被雨水淋溼了,這會冷的都快要蜷縮到一起去了。
阿木在大雨中使勁的大喊,可是他的聲音卻被淹沒在了雨中,根本就穿透不出去。看到這麼大的雨,阿木更是擔心,一心念着快點找到她。
金世修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只好跟在阿木身後,去尋找他遺漏的地方。
“二小姐……二小姐……”
阿木的呼喊聲一遍一遍的響起,歇斯底里。光是聽這聲音就知道他此刻有多麼的傷心難過。
“先別急,你想想看這附近有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金世修相比之下就要冷靜許多,凝重的說道。
“躲雨的地方?”阿木也在仔細回想,最後拍了拍腦門,驚喜的說道,“河對面有棵老樹,枝繁葉茂的,我們村裡的人遇到下雨天的時候就在那樹下躲雨。”
“那我們先過去看看。”
一路狂奔着到了河對岸,雨也總算是小了不少。金世修打着燈,任何一處地方都不放過。
“二小姐……”
金世萱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阿木的聲音,她用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想要看看這周圍的情況。可是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她挪動了一下身子,想要找個舒服一點的地方躺着。這大叔雖然能遮雨,可畢竟不是房屋,還是有水珠從樹葉的空隙處掉落下來。這泥土已經被打溼了,躺在上面很冷。
“二小姐……你在哪?”
又是一陣呼喊聲,這一次金世萱是挺清楚了,的確是阿木的聲音。她激動的從地上站起來,可是因爲動作幅度太大了,一下子把腳給扭了。她忍着疼,用力的喊道,“阿木,我在這,我在這……”
在雨夜中的兩個人,聽到了彼此的聲音,激動的情緒不以言表。阿木發瘋似的衝到大樹下,藉着那微弱的燈光看着那滿身狼狽的金世萱。
他怔怔的看着她,眼睛裡流出來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阿木,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金世萱還傻乎乎的高興着,她就知道阿木是不可能不喜歡她的,這不,就着急着來找自己了嗎?
“你怎麼這麼傻?”
阿木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裡,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去顧忌了,只想抱着她,就這樣靜靜的度過這一刻。
金世修站在一邊看着他們,眉頭緊鎖。之前他一直認爲這是他們兩個的私事,他也不好多管。可現在鬧出這麼大的事來,也幸好金世萱沒事,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後果就太嚴重了。看來現在他也有必要操心一下阿木的終生大事了,不然這樣下去,這兩人還不得互相傷害,互相折磨啊。
最後,阿木揹着金世萱回到了家,可這人是找到了,但是她卻生病了。腳也扭了沒辦法走路,一直打噴嚏,還發高燒了。
偏偏阿木的娘病情又加重了不少,家裡一下子有兩個病人,大家都忙的熱火朝天的。原本金世修是打算把阿木娘帶去讓歐陽辰看看的,可是卻遇到下大雨,路沒辦法走,就只能等雨停了路幹了能走了才行了。
一夜未眠,大家都守着兩個病人熬了一夜。金世修一遍一遍的催促婉心去睡一會,可是她不放心金世萱就一直守着。
早上的時候,阿琳熬了一鍋稀粥,炒了幾個農家小菜端上桌,讓他們都吃點早飯。
只是早飯還沒有吃完,就聽到阿木他爹一聲悲鳴,一遍一遍的呼喊着阿木孃的名字。
大家也都手忙腳亂的衝進去,阿木娘已經斷了氣。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大家都一句話不說,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麼好了。
阿琳抱着她娘一直哭,一直喊,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對於失去母親的事實,還無法接受。
阿木爹也是默默流淚,看起來很是悲傷。
“節哀順變!”
金世修輕輕的拍了拍阿木的肩膀,沉沉的說道。生老病死這都是自然規律,沒人有那個本事能阻止悲劇的發生。人跟人之間總是在這種悲傷的分離中不停的告別,你不知道下一刻離開你的那個人是誰。所以珍惜眼前人,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幸福,這纔是最重要的。
阿木娘在當天下午就下葬了,村子的風俗是女人死後必須當天下葬,男人死後可以守靈三天。阿木娘就葬在他們家屋子後面,阿木爹說不讓她離家太遠了,怕她想回來的時候迷路了。
雨一直下了兩天才停下來,這兩天大家都是悶着,話也很少說。阿木更是一言不發,也沒有去看金世萱。
儘管那天晚上他失去控制宣泄了自己的感情,可是,那之後他又恢復了冷漠。而去這兩天都沒有去看過金世萱一眼,好像當她不存在似的。
婉心守在金世萱的身邊,一直安慰着她,“阿木娘剛剛去世,他心裡肯定很難過,你別想那麼多了。先把傷養好再說,你這次任性跑了出來,家裡都鬧翻天了,你還必須得回去解釋呢。”
金世萱現在滿腦子都是阿木,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我要在這裡陪他,現在正是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我不能走。家裡的事,就麻煩大嫂你幫我解釋一下吧。反正我這次是鐵了心不會回頭了,不管阿木怎麼對我,我都不會走的。”
“世萱,你……”婉心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先前還在勸她讓她不要放棄呢,這會難不成又讓她想開點嗎?
婉心現在毀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說那些話了,這下是打了自己耳光了。
“大嫂,你別勸我了,我現在是不會回去的。你跟大哥先回去吧,不用管我。雖然阿木現在不理我,可是我一直賴着他,我還就不信了,他還能攆我走不成。”
金世萱也是個倔脾氣,反正是打定主意了,就絕對不會更改的。
婉心只能嘆息一聲,現在這個情況,她還能說什麼呢?追求真愛的道路上,肯定是荊棘滿布的。有的人能扛過去,可有的人去堅持不住,在中途退場了。她自然希望他們能堅持到最後,可是,那僅僅只是希望而已……
隔天,路總算是能走了,金世萱說什麼都不回去,這讓阿木犯了難。他必須得在家裡守着過了頭七才能回去,可他不能讓金世萱也跟着他在這裡吧?
再說了,金世萱這次突然跑出來,本就引起了金家上上下下的不滿,要是再守在這裡幾天,那還不得鬧翻天啊。
“二小姐,我們家剛剛辦了喪事,你還是回去吧。你是金家的千金小姐,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阿木冷着臉攆金世萱走,其實他心裡也是很難受的。
誰知道,金世萱這次說什麼都不走了,直接關上了她住的房間門,大吼道,“我腳傷還沒有好,行動不便,要在這裡養傷。”
“少爺有車,不用你走路的。”
阿木知道金世萱這是在找藉口,可是還是耐心的勸說着。
“我討厭坐汽車,暈車。我說了現在還不想走了,你怎麼那麼羅嗦,是不是覺得我是在你們家白吃白住啊?你放心吧,我會付錢的,不會讓你白養着我的。”
“二小姐,我不是這意思,只是……”
“你別說了,總之我現在不會走的。”
看到他們兩人那無休止的爭論,婉心還能說什麼呢?
她拉了拉金世修的衣袖說道,“要不等世萱養好傷之後,我們再來接她吧。反正有阿木照看着,你也應該放心纔是。至於奶奶那邊,我就實話實說就是了。”
“好,那我們先回去吧。”金世修也不多說什麼,他知道婉心是想着幫他們兩個人,所以也不反對了。
就這樣,金世萱留在了阿木的家裡,婉心跟金世修先回去了雲山鎮。
二夫人還惦記着婉心他們能把金世萱帶回來,可是看到就他們夫妻二人回來了,不免有些氣憤。
“你們不是說能找到世萱嗎?人呢?”
看她那焦急的樣子,婉心都不知道二夫人這是真的在擔心世萱,還是因爲擔心阿木了。
“世萱淋了雨,受了寒,又加上扭了腳,行動不便,所以我們便讓她留下養傷了。等過幾天之後,我們就會去把她接回來。”
婉心的話音剛落下,二夫人就尖叫着喊道,“那怎麼行?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在陌生男人家裡過夜?你這大嫂是怎麼當的?你是不是故意要害她啊?”
二夫人的情緒很是激動,那樣子好像快要發狂了一般。她看向婉心的眼神也是極爲憤怒的,恨不得掐死婉心似的。見狀,金世修一個箭步往前,把婉心護在自己的身後,沉着臉對着二夫人說道,“世萱已經十八歲了,是個成年人了,她自己要做什麼,比誰都清楚。婉心是出於好意纔會幫忙去尋找的,你別得寸進尺。”
“反正她就是沒安什麼好心。”這一次二夫人的聲音倒是小了很多,就好像是蒼蠅在叫一樣。
金世修冷哼一聲說道,“當孃的連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你也好意思怪別人。別在我們面前哭哭啼啼的,我看了心煩。沒什麼事,你可以走了,別來礙眼。”
“你……”
金世修說的那些話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二夫人,而去還是當着那麼多下人的面。其實也不能怪金世修說話刻薄,而是因爲二夫人想要借題發揮,找婉心的麻煩,那麼她就只能自個吃癟了。
二夫人狠狠的瞪了婉心一眼,這才轉身走了。在金世修面前,沒人敢造次,這口氣她還只能暫且先忍住了。
只是,她卻咽不下去,那個阿木只是個下人,是個奴才,居然也敢拐走了她的女兒,真的是氣死她了。看來,事到如今只有逼着她早點把女兒嫁出去才行了。
所以二夫人這也沒有回去,而是直接找到了老太太。原本老太太以爲她又是來大吵大鬧的,還想找個藉口打發她回去呢。
誰知道二夫人開門見山的說要給金世萱訂親,讓老太太留意一家好人家。
“這事,世萱知道嗎?那孩子脾氣倔,不喜歡被人擺佈,你要是真的自作主張給她安排一門婚事的話,她肯定不會依的。”老太太還是想着勸勸二夫人,不能因爲一口氣就毀了女兒的一輩子啊。
可二夫人這是鐵了心要棒打鴛鴦,所以很肯定的說道,“娘,這兒女們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們看過了,認可了,這件事也就訂了。她只是個女子,不像世修能左右自己的婚事,她金世萱是註定要嫁到大戶人家去的,不能讓她再胡鬧了。”
“可是……”
“娘,您就別可是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我覺得錢大夫的兒子就不錯,錢大夫家幾代行醫,而去他兒子也是大夫,還在臨山鎮開了一家醫館,是個不錯的孩子。我早就有此意了,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跟您說罷了。”
“既然你都有人選了,還來問我的意見幹什麼?雖說這個家是我主事,可世萱畢竟是你的女兒,她的婚事還是要由你做主才行。但是我也奉勸你一句,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要給婉心說這門婚事,都要經過她同意。孩子們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不可能讓她按照你的意願來的。如果逼急了,會出大事都是有可能的。”
老太太見二夫人態度十分堅定,也就懶得勸說了,總之讓她小心謹慎就是了。
二夫人道,“這事我一定會注意的,那我這就去找媒婆說媒去,這婚事必須要快點定下來。”
老太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金世萱跟阿木之間的事,她也聽說了。雖然也覺得阿木配不上世萱,可孩子自己卻很喜歡。再說了,阿木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雖說出身不好,可是以後還是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改變現狀的嘛。但是二夫人死都不同意這兩人的事,她也不好乾澀了。
婉心回到家裡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服,這兩天在阿木家也沒能休息好,藥也沒有吃。這毒素一下子發作了,讓她痛苦的要死。
只是她卻一直隱忍着,不敢告訴金世修了。最近他的事夠多了,她不想他擔心。所以待金世修出門之後,她就直接去找了歐陽辰,讓他給開點藥,先壓住毒素。
歐陽辰給她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那毒素非但沒有得到抑制,反而愈發加重了。這一下他也是一臉的凝重,沉沉的說道,“我囑咐你很多次了,萬不可勞累,你看吧,之前吃的藥,都白費了。”
“這件事你千萬別告訴世修,你也知道他,喜歡大驚小怪的,我怕他擔心。你先給我開藥吧,以後我一定注意休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婉心笑着說着,她自己也感覺到了身體大不如前,可是發生了那種事,她能怎麼辦。
歐陽辰搖搖頭,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給她開了藥方,再三叮囑着,“這次你要是還不聽話,乖乖修養的話,那麼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你的身體本就十分虛弱,又中了毒,如果還不注意修養的話,以後真的沒有機會懷上孩子了。事情的嚴重性,你一定要重視,萬不可拿自己的生母開玩笑,知道嗎?”
聽了他的話,婉心也有些害怕,如果真的生不出孩子的話,那麼她跟金世修還能走多遠呢?
雖說她相信金世修不是那種人,可是看看老太太的態度,還有王美娥,還有金家的那些夫人們。金家是獨子,如果她不能給金家生下一個香火的話,那這平靜的日子只怕很快就會被打破了。就算老太太不會逼着金世修休了她,可給他納妾那是肯定的,
到時候,她真的能容忍自己的丈夫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嗎?
想到那些事,婉心就一陣的煩心,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我知道了,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聽話,專心養好身體的。”
看到婉心臉上露出的愁容,歐陽辰也只能無奈搖頭。這大家族之間的鬥爭他是深有體會,誰都有可能成爲這些沒有硝煙的戰爭的犧牲品。婉心也還算幸運了,至少有金世修這個愛她,寵她的丈夫,要不然,她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的。
“歐陽辰,你幹嘛欺負婉心姐啊?我看到你剛纔一副很兇的樣子,說,你到底怎麼欺負她了?”
饒雪漫剛剛從後院進來,看到婉心愁着一張臉,又聽到歐陽辰剛纔那麼大的聲音,她就以爲是歐陽辰欺負婉心了,所以纔想着給她抱不平。
婉心看到他們兩個冤家,只能是無奈一笑,拉着饒雪漫解釋着,“不管他的事,是我自己不聽醫生的話。”
“醫生了不起啊,醫生就能兇病人啊?我看他就是欠揍。”饒雪漫說着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看着歐陽辰,似乎是有動手的意思了。
見狀,歐陽辰趕緊舉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可是我現在說的都是很正經的事,你別來搗亂了。趕緊去給她抓藥吧。”
“待會再收拾你。”
說着就拉着婉心走了,剛纔對歐陽辰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到了婉心這裡就成了溫柔的笑臉了。
“婉心姐,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這病你一定要好好養着啊。要是真的像歐陽辰說的那樣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婉心輕輕的勾了一下嘴角,擔心的說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也只能認命了。好了,不說我了,說說你,我看你跟歐陽辰的感情好像大有進展啊。”
“什麼啊,他那個人就是典型的犯賤型,逼着我對他用粗的才行。你看看他現在對我是服服帖帖的,就怕我這拳頭。我跟你說哦,我在英國的時候,還去武館學過武呢,所以他打不過我的。”
看到饒雪漫臉上無意之間洋溢着的幸福,婉心是真心的爲他們感到高興。只是饒雪漫是個粗心的人,估計到現在都還沒有發現自己的情感變化呢。婉心也不想說破,這種事,還是讓他們自個去折騰吧。
回去的時候經過葉宅,婉心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看着佝僂着背蜷縮在門口坐着的葉榮光,心裡五味陳雜。之前對葉榮光恨之入骨,她不但讓她的雙手殘廢,還拆散了她跟白少秋。之後又得知,他居然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心裡的恨是濃烈的。
現在看到葉榮光的報應,婉心卻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有悲憫,又釋然,但更多的還是那無法磨滅的恨意。
葉榮光正閉目養神,猛然睜開眼睛看到婉心站在前面,他也是一怔。
曾經的父女倆,就這麼相互望着沒人開口,也許是不知道該有用什麼方式來打招呼吧。
片刻之後,葉榮光突然站起來,現在的他已經老了,就像是個糟老頭子一樣,步履蹣跚,勾腰駝背的。因爲沒有之前那富足的生活,他也消瘦了許多,以前那富態的樣子已經不見了。
戰戰兢兢的走到婉心的面前,擡起頭看着這個改變了他一生的女子,葉榮光心裡也是什麼滋味都有。
“怎麼?閒的無聊,來看我的笑話?”
葉榮光譏諷的說道,冷笑掛在臉上,嚴重帶着不屑。
婉心知道葉榮光看到她肯定沒有好話的,只是淡淡的回道,“只是路過而已。”
“路過?哼,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很得意嗎?讓我成爲了這雲山鎮的笑話,小孩子們編着歌謠嘲笑我,我以前的罪過的人,變着法子來羞辱我。這些我都能忍畢竟這也是我欠你的,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你居然還想把我們逼到絕路。沒錯,婉月她是糊塗,不該來招惹你們,不該去招惹金家,可你娘她是無辜的。你爲什麼要讓巡捕把你娘也抓起來?她年紀大了,怎麼能受得了巡捕房的酷刑?就算這二十年來我們對你不怎樣,可是至少也把你拉扯大了不是嗎?你也不能這麼沒良心吧、”
“等等,你剛纔說什麼?”婉心腦子一下子炸開,葉榮光說的那些話,她是一句都沒有聽懂。
“你跟我裝什麼傻,不就是婉月燒了金家的繡房嗎?婉月是有錯,可我們家其他人卻沒錯,你用得着把我們都往死裡逼嗎?”
婉心怔怔的看着葉榮光,終於是明白了他說的話。原來金家繡房的火真的是葉婉月放的,可是金世修爲什麼要騙她?
葉榮光見婉心不吭聲,更加鄙夷的說道,“你別在我面前做出一副你不知情的樣子,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現在馬上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不怪葉榮光現在還不知道醒悟,只因爲現在的他也挺可憐的。二夫人帶着葉婉如走了,大夫人被抓進了巡捕房,葉婉月現在也下落不明。原本一大家子人,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了。他是把這一切都歸咎在了婉心的身上,他一直都認爲是婉心不肯放過他們。
婉心沒有說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她轉過身叫了黃包車去找金世修,現在她很亂,實在想不通金世修爲什麼要騙她。
而此時,金世修正忙的昏天暗地的。出去了幾日,又加上阿木不在,堆積了很多事。先前南街繡房又發生了那麼大的事還沒有完全處理好,這一耽擱,事情都堆積如山了。
看到婉心來了,金世修也顧不得忙,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迎上去,“怎麼了?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爲什麼要騙我?”婉心也不多說什麼,直接便問了問題。
聞言,金世修身子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心裡咕咚的厲害。她到底知道了什麼事?
好半天,他纔開口問道,“你剛纔去見誰了?”
婉心瞪着眼睛看着他,其實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剛纔這一路走過來,她已經明白了很多。金世修之所以要瞞着她,無非是不想她自責,難過而已。
她不說話,衝上去將他緊緊的抱住,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她的這個反應,再次讓金世修莫名其妙了,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剛纔不是還氣匆匆的,要問罪的樣子嗎?
怎麼這一下又一臉感動的抱着他了?
“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你不用瞞着我了。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是在爲我考慮。可是我之後知道了,還是會很難過的。最近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你什麼都不跟我說,就一個人承擔着,那得有多累。你不是說夫妻之間就不應該相互隱瞞嗎?現在你倒是先騙我了。我跟你說過,我最討厭人家騙我了……”
婉心的這些話,讓金世修整個人都盪漾了起來。當然首先是先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他以爲婉心問的事那件事,還好是葉婉月放火的事,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這種滋味不好受。
“這次是我的錯,我不該瞞着你。只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剛纔從葉宅經過了。見到了葉榮光,跟他說了幾句話,聽說大夫人被抓到巡捕房去了是嗎?”
聽到她說去過葉宅,還跟葉榮光說了話,金世修的臉一下子變沉了起來。
“以後別去那裡了,尤其是葉榮光,見了他躲遠點。現在他就是一隻喪家犬,要是逼急了,他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怎麼辦?”
“我知道,我今天只是經過,不是特意去的。現在他也挺可憐的。”婉心有些感慨的說道。
金世修仔細的探究了一番她臉上的表情,問道,“你該不是心軟了吧?”
“當然沒有!”這一點婉心很肯定,“我只是在想,葉宅畢竟是我的祖宅,那麼空着也不是辦法。要不,你讓阿木他爹跟妹妹住進去吧。要不然阿木一個人在這裡也惦記着家裡,做事也不能專心了。”
聞言,金世修嘴角彎彎,暫時壓下了心裡的擔憂,笑着說道,“說到底,你還是在操心別人的事。就按你說的辦吧,我這就差人給阿木送信去。”
“嗯,好。”
金世修無奈的搖搖頭,默默的呢喃着,“婉心,當你知道了真相,你能原諒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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