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淡淡的一句話，讓吳淑妃頗感意外，隨即回道：“託娘娘的福，嬪妾近來安好。”
言罷，卻見蕭婉不再開口，吳淑妃不免的心裡有些沒底，這婉貴妃倒是越發的讓人摸不清章法了，一進門就一直盯着自己，半響，就問了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想着自己派人送去的小像，吳淑妃倒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就在吳淑妃要開口道時候，突然聽得蕭婉道：“本宮瞧得也是，吳淑妃的起色甚好，想來是過得極好的。”
冷不丁的又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吳淑妃不由的面色一僵，隨即裝作無事一般道：“貴妃娘娘今日是來和嬪妾拉家常的嗎？”
蕭婉瞧得吳淑妃平靜的神色，慢慢的吐出了兩個詞：“不是。”
聽得這話，吳淑妃已經肯定了蕭婉的來意，剛剛有些躊躇的心頓時就鎮定了下來，好似掌握了主動權一般。隨即便裝作一副不清楚的樣子，開口道：“既然貴妃娘娘來嬪妾這兒不是和嬪妾聊家常的，那還請貴妃娘娘告知來意纔是。”
蕭婉突然問道；“四公主這會兒子應該已經放學了吧！”
聽到蕭婉突然提及四公主，吳淑妃心裡一緊，不過想着太后娘娘交代自己的話和留下的那張懿旨，有些有恃無恐道：“那還真是不巧了，今兒個四公主去了皇子所，娘娘怕是見不到了。”
似乎沒有聽見吳淑妃語氣裡的那一抹耀武揚威和譏諷，蕭婉沒有像吳淑妃想的那般臉上出現難看，失落的表情，反而悠然的放下手裡的茶盞，面色如常道：“既然四公戶不再也好，本宮也不想瞧着她離開淑妃娘娘而哭哭啼啼的樣子。”
聽了這句話，吳淑妃猛然提高了聲音道：“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和吳淑妃震驚和憤怒的神色相反，蕭婉露出了來鹹福宮的第一抹笑道：“吳淑妃難道你沒聽清楚？本宮倒也願意在和你重複一遍，本宮要將四公主帶回去。”
“你敢！”吳淑妃憤然起身，已經顧不上蕭婉是從一品的貴妃之位，當即質問道：“貴妃娘娘難道忘了當初在太后面前發過的誓？”
“本宮記得”。蕭婉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因爲吳淑妃的質問而有任何的惱意。
“娘娘記得就好。”聽到蕭婉說自己記得，吳淑妃微微鬆了口氣，不過臉上的神色依然有些緊繃。
“本宮怎麼會不記得？”剛剛嘴角那抹和煦的笑容頓時變得冰冷無比：“本宮發過誓，若是違背誓言，可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蕭家，永世不得超生。”
當日太后只言蕭婉發了毒誓，定不會認回四公主。她當時還覺得太后太過輕信了蕭婉，可是如今一聽，蕭婉竟是拿整個家族來發誓，如此重的誓言，她又怎麼會違背？因此，吳淑妃絲毫不在乎蕭婉臉上的那抹冷笑，直言道：“難不成貴妃娘娘你要毀誓？”
寬大的衣袖蓋住了蕭婉的手，也蓋
住了泄露她情緒的那隱隱有些顫抖的拳頭。與內心的情緒相反，蕭婉倒是反問道：“本宮若是違誓了又如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嗎？”
“貴妃娘娘信佛，自然是比嬪妾明白吧！”吳淑妃挑了挑眉，不見剛剛的失態。
瞧得吳淑妃如此篤定的神情，蕭婉輕笑道：“太后怕是沒和吳淑妃說吧，本宮承諾的是不認回四公主，可是四公主卻不一定要養在你吳淑妃的鹹福宮。”
吳淑妃的手一抖，杯子裡的水晃盪了一下，隨即便強作鎮定將杯子放在桌上，瞧着上頭不緊不慢品着茶的蕭婉道：“貴妃娘娘當真要這麼做？”
既然已經撕開了臉面，蕭婉也不再裝下去，冷了臉道：“這不是吳淑妃逼本宮做的嗎？”
吳淑妃轉眼就想到了那一張小像，隨即便道：“若是爲了那張小像，嬪妾還真是好奇，貴妃娘娘竟然爲了那東西巴巴的跑到嬪妾這而來？”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籌碼更多，或是窺見了蕭婉的秘密，吳淑妃這會兒子倒是越大的大膽了起來。
“說實話，若是貴妃娘娘不來，嬪妾到好是還忘了那小像的事情，既然貴妃娘娘來了，不放讓嬪妾猜猜，那小像倒是和如今的孫婕妤極爲相像，可是那小像卻是在二十多見前所畫，孫婕妤又是貴妃娘娘的表妹，這不得不讓嬪妾猜想這裡頭到底有什麼？”
吳淑妃也聰明，猜得也很準確，不過蕭婉卻並沒有露出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反倒是柔聲道：“吳淑妃可真是有心了，這樣的事情都能聯繫起來，可是本宮瞧着卻不是這樣，吳淑妃破天荒地的讓人拿了小像給本宮，這小像是還寫明瞭所繪日期，不說旁的，單就是這張小像是不是真的有二十多年，是誰畫的都未可知，這小像上的人和孫婕妤相像，難不成吳淑妃是覺得孫婕妤是靠着和這小像相似才得寵的？若真是如此，本宮怎麼從未聽聞過有此人？吳淑妃這麼破天荒地的編了這麼個故事，難道就不覺得這裡裡外外很牽強？而且吳淑妃又是如何知道這事兒的？”
吳淑妃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在太后留下來的東西里找到的，只是瞧這蕭婉胸有成竹，似乎一點兒都不擔心的樣子，當即道：“貴妃娘娘當真是能言善辯，嬪妾說不過您，不過若是皇上知道了這事兒，貴妃娘娘難道還這般的坦然？更何況，娘娘今日來，難道不是爲了一個答案？”
蕭婉微微一笑道：“大千世界，長得相像不過是巧合罷了，若是吳淑妃真要揪着這個，便直接去稟了皇上就是，不過本宮更是好奇，吳淑妃是哪兒來的這般自信，覺得皇上一定會信你的話？倘若這女子真的是宮中秘聞，吳淑妃這般大張旗鼓，你認爲皇上會容忍你？本宮再怎麼說四公主的生母，今日本宮念着四公主言盡於此，吳淑妃若真的打算這麼做，那本宮就得給四公主另尋個母妃了或者將四公主接回來。”
未等吳淑妃回話，蕭婉便起身出了屋子，上
了轎攆，離開了鹹福宮。
聽得蕭婉條理清楚，字字直指自己造謠編造一事，吳淑妃自然心裡不喜，可是蕭婉說得不無道理，若是這真關乎宮闈密事，而且還和皇上有關，那她就必須得謹慎了。
可若是就這麼的把這件事情給壓下去，她怎麼也覺得不甘心。
孫嬤嬤一直在屋子裡頭，自是見到了剛剛的情形，瞧得吳淑妃的樣子，當下建議道：“娘娘，要不咱們暗地裡放出風去？”
吳淑妃眼眸一亮，隨即收斂的情緒，撇了眼瞧着當初被太后派過來，如今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孫嬤嬤道：“孫嬤嬤，你當初跟在先太后娘娘身邊，可是聽聞了此事？”
孫嬤嬤自是知道吳淑妃指的是什麼，只是她當初在寧壽宮裡不過是一個二等嬤嬤罷了，哪裡能夠接觸到這般隱秘的東西，當下只得如實道：“奴婢當初只是寧壽宮的二等嬤嬤，並不知道此事。”
吳淑妃瞧得她這樣回答，不由的有些失落，卻聽得孫嬤嬤接着道：“不過，奴婢曾經聽聞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確實是喜歡過一個人，不過年歲久遠，奴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能夠確定那小像是聖上的筆跡，想來應該還是有些眉目的。”
孫嬤嬤的話明顯沒有讓吳淑妃高興，這小像好些日子前她就見到了，曾經還派了金枝去打聽畫像上的人，連內務府的名單都查過了，卻是沒找到任何記錄。還是金枝說這畫像上的人和孫婕妤長得像，她這才讓人將這小像傳到了蕭婉的手裡，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想到自己費了這麼久的功夫，倒是什麼結果也沒有，吳淑妃不免有些泄氣。
孫嬤嬤瞧得吳淑妃心情不好，當下不好再開口，只恭敬的站在一旁。吳淑妃沉吟了半響，最終低聲吩咐了孫嬤嬤幾句，便讓她退下了。
蕭婉上了轎攆，這心裡才微微鎮定了些，剛剛那番話，她倒是瞧出了吳淑妃並沒有拿到什麼依據，只是猜測罷了。只是這份猜測頗讓蕭婉心驚，如果她不能夠將此事圓過來，以吳淑妃的聰慧，怕是很快會想到這其中的貓膩。
木芽瞧得蕭婉眉頭緊鎖，到了重華宮，也不見蕭婉下來，不由的低聲提醒了一句道：“娘娘，到重華宮了。”
蕭婉捏着帕子下了轎攆，快速的進了屋子，木芽跟在後頭，快步走着。彩夏這會兒子已經在屋子裡候着了，瞧得蕭婉回來了，親自幫蕭婉脫下披風，斟了被熱茶遞了過去道：“娘娘，孫婕妤那兒已經派了太醫過去，事情鬧得很大，皇上知道了。”
蕭婉默默點頭，不過心裡似乎如有東西堵着一般，讓她極不順暢。
孫婕妤的事情還沒完，蕭婉就聽到宮裡頭私下傳起了謠言。彩夏在蕭婉面前複述後，便有些擔心道：“娘娘，這事兒？”
蕭婉終於知道自己這幾日心中的不順暢來源於此，當下倒是並不着急，只吩咐了人將木芽和小路子喚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