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程氏見過婉婕妤娘娘,願娘娘福澤深厚,身體安康。”未等程氏行完禮,蕭婉便叫貼身宮女春容將程氏扶了起來。
“娘娘,禮不可廢。”程氏擺了擺手,堅持將大禮行完後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蕭婉見到程氏,眼眶便止不住的紅了起來:“母親,家中可還好?”
“勞娘娘掛念,家中一切都好。”程氏一邊拉着蕭婉的手,一面抹着淚。
“父親他可還好,父親的腿因年輕時受了寒,時常會疼痛,年前給藥膏可是好用?若是不好用便與女兒說。”
“多虧了娘娘的費心,老爺的腿已經不礙事了。”聽了程氏的回答,蕭婉便放下了心,隨即想到自己大哥,又問道:“哥哥他怎麼樣?可是一切順利。”
“娘娘,然哥兒前段時間來信,一切都好。”說道自己的長子外放,程氏有些擔心,但隨即又喜道:“今年末府裡又有喜事。”
“可是大嫂嫂黃氏要生了,我記得年前的時候說是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程氏點了點頭,蕭婉有些欣慰道:“這樣孃親和父親在家也不孤單了。哥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也免了大嫂嫂的相思之苦了。”
程氏拉着蕭婉的手,細細的問了問蕭婉日常起居。蕭婉是蕭程氏的嫡長女,十四歲時便入了宮,如今三年過去,統共也就見了幾次面,如今程氏見蕭婉過得不錯,心中的傷感也淡了幾分,但仍是有些擔心蕭婉的肚子,低頭問道:“娘娘的肚子從那以後便有消息嗎?”
蕭婉定下了心,瞞着程氏道:“母親,還沒有呢,這急也急不得,許是緣分沒到吧。”
程氏神色有些擔心:“這大選將近,娘娘可得好好的,這孩子纔是最大的依靠啊。”
蕭婉應道,斂了神色,這才問起這次選秀之事:“大伯父這次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把蕭薔的名字報上來。”
程氏有些支支吾吾。蕭婉臉色一冷,提高了聲音道:“孃親,到了這個時候您還要瞞着女兒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程氏見蕭婉面色不善,只得將事情說了出來:“是老夫人的意思,說娘娘在深宮孤立無援,蕭薔進了宮便是可以幫助娘娘。”
蕭婉冷笑:“孤立無援,這老夫人和大房打的是這麼個好主意啊。我原以爲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們會識些大體,沒想到她大房和老夫人竟這般拎不清。”稍稍平了些怒氣,蕭婉問道:“那父親對這件事兒怎麼看。”
程氏見了女兒的樣子,忙將蕭二老爺的意思說了出來:“老爺的意思自是不會放棄娘娘的。雖然這世家大族確實沒有這麼一個說法,但若蕭薔進了宮,到底都是蕭家的女兒,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且蕭薔年輕,到底是對娘娘有些幫助的。”
蕭婉聽了程氏的話,心裡不由的冷笑,互相照應?於是冷着臉道:“孃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過入宮三年,蕭家便是要塞個人進來嗎?說吧,這話是誰與你說的?”
程氏雖出聲書香世家,但性子軟糯,耳根子軟,要不是她生了大哥三弟兩個
嫡子,素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有什麼出格的事情,且孃家還有些勢力,老夫人怕是早就容不得程氏了,恐怕早就是要把她那遠方的什麼外甥女塞給父親做繼室。當初老夫人可是極力撮合父親和她那遠方外甥女的,父親爲了擺脫老夫人的控制,這才娶了程氏,又拼着年輕,纔在蕭家博出了一塊地方。如今老夫人拿捏不住父親,便是要從她蕭婉這裡下手了嗎?
程氏見蕭婉動了怒,急忙道:“老爺自是相信娘娘的,後面的話是,是老夫人的意思。”
蕭婉聽了,雖然不再惱怒,但心情到底是不好了,看着程氏也沒了剛相見的激動,索性讓紫芝帶着程氏去庫房選些東西,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的靜靜。
程氏見蕭婉神色平常,也不敢多問,行了禮便隨着紫芝去了庫房。
程氏走後,蕭婉見一盤的桌子方放着一個錦盒,疑惑道:“這是什麼?”
一旁的春容看了看道:“是剛剛夫人給娘娘的,說是老爺知道娘娘夜裡睡不好,特意找的安神香。”
蕭婉一愣,示意春容將錦盒拿過來,盒子裡面躺着一塊方方正正的香料。蕭婉心思一動,讓春容守住門口,將香料掰開,裡面赫然出現了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着“斷臂救蕭”四個字。
蕭婉看了這個,心下有了思量,將紙條燒掉後,喚來彩夏道:“你且去看看夫人,若是選好了,便讓紫芝將東西收拾好,待夫人來這裡見我。”
彩夏領了命,不多時便領着程氏過來回話,蕭婉心知程氏鬥不過老夫人和大伯母的,父親這般怕也爲了以防萬一,便笑着道:“孃親,小哥兒今年也快十五了吧,我記得他從小就愛舞刀弄棒的。”
程氏一聽蕭婉提到自己的小兒子,便滿臉笑意道:“可不是,不知道被老爺訓了多少次,就是不喜歡走你大哥的路,好生讀書,也不知道現在老爺是怎麼想的,竟是準了他舞刀弄棍的。”
蕭婉一聽,心裡頭摸出了大概,蕭家從太祖一代後就一直承襲這個忠義伯之位,現下雖不如當時鼎盛,但在朝中盤根錯節,且皇上新登基不過三年,對世家大族還是頗爲忌憚。蕭家從太祖一代後再也沒進過軍營,如今父親這般打算,怕是要讓蕭家沉寂,就是不知這斷臂是要如何去斷。這救的到底是她蕭婉還是蕭薔?
蕭婉不漏聲色的繼續問道:“三叔回來了嗎?”
程氏聽了答道:“三老爺今年二月回來的,可把老夫人高興壞了。正準備張羅着三老爺的婚事呢!老爺也高興三老爺回來了呢!”
蕭婉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三老爺是老夫人的老來子,自然是疼得厲害的,想當初老夫人是想讓三老爺承襲這個忠義伯府啊,誰知道三老爺愣是留了一張字條出去雲遊去了,如今回來了,且三叔素來和父親交好,大伯母怕是怕老夫人偏心,這纔會不管不顧的慫恿着大伯將蕭薔的名字報了上來。
“三叔能定下來父親必是高興的,對了,嫺丫頭如今也不小了吧。”
“過來中秋便是十二了,該是相看人家了,她姨娘也爲了這事去求了老爺,老爺倒是沒說什麼,只說是自有打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蕭婉又隨意的和程氏聊了兩句,又讓紫芝加
了好些賞賜。聽得外頭的小太監催了時辰,這才讓程氏離開。
程氏出來見蕭婉賞賜的東西頗多,正準備推辭,卻見一旁的紫芝勸道:“夫人就莫要推辭了,娘娘說身爲長女本是要侍奉父母,如今身在宮中,盡不了孝道,且這些東西也都用不着,何況如今大少夫人是雙身子的人,大少爺又常年在外,小少爺的事情也是要打點的,二小姐也到了議親的年紀,這些都是娘娘的一些心意,望夫人就莫要再推辭了。”
程氏見紫芝這般說,便也就不再推脫。與領路的小太監到鳳儀宮外謝了恩,皇后按例賞了些東西。這纔在內務府太監的帶領下出了宮,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送走了程氏,蕭婉靜坐在榻上。仔細想着程氏的這番話,大伯孃如今這算盤打得可真好,這樣一來她蕭婉便是給蕭薔做了嫁衣,大房是老夫人的長子,如今承了老太爺的忠義伯之位,這蕭薔作爲忠義伯的嫡女進了宮,這不是當着皇上的面要棄了她蕭婉。只要蕭薔進了宮,老夫人就算是想偏心三老爺怕也是不行了,真是個好主意啊。
想到這裡蕭婉不由的冷笑,她蕭婉可不是什麼仍人揉搓的,這後宮有一個蕭家女就夠了,隨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算蕭薔進了宮又怎麼樣,自己肚子裡的纔是自己現在最大的依仗,到時候她蕭婉纔會是蕭家的依仗。
寧壽宮內,憐貴嬪伺候完吳太后吃藥後,見她起色好了不少,便道:“太后娘娘今日的起色比起昨天倒是好了不少呢!”
吳太后點了點頭,見憐貴嬪那張水靈靈的臉蛋兒,想到昨天皇上說的事情,有些生氣道:“你昨兒個怎得沒了規矩衝撞了皇后。”
憐貴嬪看這太后的臉色不太好,連忙跪了下來:“昨日嬪妾擔心太后的病情,莽撞了這才衝撞了皇后,嬪妾知錯了。”
太后見憐貴嬪這般模樣,也知道她的性子,倒也不在追究,只道:“哀家老了,也不知道還能坐幾年,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不幫你幫誰?哀家這次拂了皇上的意思,也是不想你在新選的秀女面前丟臉,你自個兒也要爭氣,嫁給皇上這麼多年,肚子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你看看重華宮婉婕妤入宮沒多久就懷上了,可到底是個福薄的,沒能保住那孩子。這後宮裡啊,還是要有個孩子才行。”
憐貴嬪聽了這番話,心中苦澀,垂淚道:“姑母您也知道,皇上不喜嬪妾也不常來嬪妾宮中。嬪妾就是想懷也沒得辦法啊。”
太后見憐貴嬪一臉的可憐兮兮的模樣,想到皇上剛登基那會兒,爲了讓皇上給憐貴嬪爭這個份位,與皇上爭了幾次,當年爲了得到這個皇后之位,她根本就沒怎麼管過皇上,等她意識到,皇上早就到了有主見的年紀,母子之情本就不深,爲了憐貴嬪這事情,這母子之情又是淡了幾分,想到這,吳太后不由的嘆了口氣,看着這憐貴嬪這樣,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對還是錯。
憐貴嬪見了太后這般的模樣,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問道:“太后娘娘,可是嬪妾做錯了什麼?”
太后看着這憐貴嬪一臉哭訴的模樣,也沒了心情,閉了眼道“你先下去吧,哀家想一個人靜一靜。”
憐貴嬪見太后斂了神色,也不敢多待,起身行了禮出了內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