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麗德的儀式,從最開始就沒有佈置在自己身上——而是擺在了作爲替身的“塞利西亞”身上!
爲什麼英格麗德突然開始拖延時間?
“只需要拖延就可以勝利”的奧秘到底是什麼?
其實與她自己在哪裡、做了什麼根本無關……
就算安南率領玩家們擊潰英格麗德的全部隨從,也根本無濟於事。
那些氣勢洶洶的“前男友軍團”,不過是被丟出來吸引安南注意力的替身而已。
那正是英格麗德的陰謀——或者說,是“儀式”的其中一環。
從“毒手”開始,再到那一船“載滿”惡魔之血的貨船……英格麗德一直在暗示安南、她有着非常多的手下,而且有針對玩家的特殊技術。
這正是爲了讓安南把玩家們叫過來。
而如果安南想要掩蓋玩家們的存在,就必須將白銀旅團——或者說,主要是其中的奧菲詩·丹尼索亞叫回來。
也同樣因爲安南是個好人……他不可能將塞利西亞作爲交易的籌碼賣給奧菲詩。所以他一定會將所有人都一起叫回來。
當亞瑟·灼牙,與已經覺醒、斬斷了自己與“梭羅尼克”全部聯繫的塞利西亞再度湊在一起的時候,英格麗德的儀式就已經開始生效了!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了……”
安南意味深長的看向了亞瑟。
“爲什麼‘塞利西亞’會第一個與你接觸?原因很簡單,因爲狼教授所看中的那個真正的目標——正是你。其他人不過是分散諸神注意力的幌子而已。或者說,他們正是用來和你‘競爭’塞利西亞,以此催化你心中的‘愛’的。
“——那麼,你的特殊之處在哪呢?”
亞瑟沉默了。
他的面容變得陰晴不定,指甲攥緊、深深切入掌心。他的鮮血流淌出來、滴落在地面上,“一腔熱血”便輕而易舉的將地板融化點燃。
而從安南身邊蔓延而出的寒氣,則將被點燃的地板瞬間撲滅凍結。
他並不是傻瓜。
甚至在“白銀”上,除了喜歡將秘密和自己的想法藏在心底、不告訴他人的露西亞之外,他從來都是最聰明的那個、也一直都是負責給其他人出主意的那個。
安南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只是那個時候,他還不太想要承認。
而在安南說完之時。
亞瑟就知道……他已經沒法再逃避了。
“之所以選中了我,估計是因爲……我其實真的認識英格麗德。”
亞瑟·灼牙緩緩說道:“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熔岩禁塔這一代的塔之子!”
他終於明白了一切。
自己那滿是痛苦、滿是波折的人生。
不過只是他人手中擺動的棋子而已。
“……從最開始就是這樣。”
亞瑟低聲說道:“恐怕,從我接觸她之後……一切就都已經註定了。”
作爲一個優秀破壞巫師最大的才能——正是亞瑟那平靜到近乎虛無的內心、即使發生任何事也不會真正動怒的平和。
爲了不讓自己憤怒到極點,灼牙家從小就會培養他們的“傲慢”。當他們對很多事都認爲“我無所謂”的時候,才能算得上是可控的破壞巫師、而不是人形核彈。
但即使如此……
亞瑟那近乎虛無的內心深處,卻也有一團怒火逐漸生氣。
並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天賦被剝奪這件事。
他身邊所認識的所有人、結識的所有人,都只是被棋手隨意擺弄的棋子。甚至可以說,他們正是因爲亞瑟而被害的……
——他們的人生,正是因爲自己的存在而被改變、走向歧途。
光是“自己發揮不好,害了隊友”這件事、就會讓亞瑟感到萬分難堪。
而自己只是“存在”,就害了他人的事實……
更是讓驕傲的亞瑟所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不僅如此。”
安南平靜的答道:“更是因爲,只有你——什麼都沒有。
“你其實什麼都不希望。在整個白銀旅團中,只有你是異類……你幾乎什麼都不希求。”
安南說到這裡,揚聲道:“回憶一下在喪歌公國的那個噩夢吧。在你們之中,只有亞瑟——只有他的願望,‘順理成章便可抵達’。
“而除了他之外,所有人最深的願望,都需要‘從最開始就扭曲自己的人生’。也就是說,只有‘人生重來’或者‘在另外一個平行時空’才能完成那種事。
“只有亞瑟——他什麼都不需要。
“因爲他的人生其實相當圓滿。他最開始的願望,是順應他人的期待而成爲塔之主。但當亞瑟從家族離開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不再渴求那個位置了。
“換言之,亞瑟的慾望是‘空’的。
“他原本就有着進階黃金的可能性。因爲如果英格麗德不插手,他原本就是這一代的塔之主……而這足以證明他的才能。
“他之所以無法成爲塔之主,並非是因爲他突然變成了什麼廢材男主。他的‘灼牙之痕’消失,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原因……他被人陷害、注射了惡魔之血,纔是最重要的問題。”
惡魔之血是非常稀有的咒性材料,只有和墮落者有密切的聯繫才能得到。
而惡魔之血也的確能夠強化破壞法術的效果。
——最主要的是,灼牙家也的確有人曾經投靠墮落者。
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大約四分之一的人都選擇了墮落之路。
他們一般都是意志比較薄弱,無法遏制自己學習破壞法術時帶來的破壞慾、而忍耐不住慾望就不小心殺了人或是毀壞了重要的建築物。
對於一般的超凡者來說,反而不是什麼問題。
但破壞巫師一般作爲“調停者”,而成爲被人信服之人。
如果濫殺無辜,他們就不再具有調停的權威了。
換言之——他們就會從此失業,至少無法再進入到丹尼索亞樞密院了。哪怕只是“成員會”也不行……直接落回到凡人。
正因如此,很多人乾脆就選擇了擺爛。
反正愈發強烈的破壞慾望根本無法剋制,而他們已經殺了人也無法回頭了——那麼就不如叛逃,以傭兵的身份隨意宣泄自己的破壞慾望。
但已經抵達白銀階的巫師,就無法再回頭進入墮落之路了。所以他們中的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真正成爲墮落者——於是他們就會培養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在青銅階的時候就選擇墮落之路,而非是“滅絕人慾”的昇華之道。
這就形成了另一條支系。
他們流落在外、遠沒有灼牙家族掌握的極大權力,但也能算是“灼牙”。因爲灼牙家族無比顯眼的外貌特徵,他們所犯下的罪、很多也會被歸入灼牙家族身上。
因此,“墮落者”的話題,在灼牙這邊非常緊張而敏感。
雖然亞瑟因爲太過倒黴,大概率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被陷害的……但哪怕只是“與叛徒聯合”的可能,長老們也不敢相信。
因爲,假如那些墮落者就是這麼想,因爲他們可能會出現,“這種事不太可能,所以亞瑟肯定是無辜的、被陷害的”這種想法,才故意讓亞瑟迴歸家族呢?
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也就是說,亞瑟的才能根本沒有半分受損。只是因爲政治上的考量,而被剝奪了繼承巫師塔的可能。”
安南緩緩說道:“正因如此,他少年時分的願望……也就是那個‘繼承塔之主的位置,親自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的願望,也就無法完成了。
“從那之後,亞瑟失去了他的‘黃金之魂’。
“而只要亞瑟再度充滿了渴望……他隨時可以進階到黃金。
“那麼,什麼情況下……亞瑟會再度擁有對力量的渴求呢?尤其是,這個渴求來自於‘他對塞利西亞的愛’。”
安南若有所指的,看向了奧菲詩。
——毫無疑問。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