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吸入其中!
那骸骨衛士的身體,並沒有在第一次碰撞時直接破碎。而是骨骼變得蒼白而極脆,一道濃郁的霜痕覆於其上。
假如是血肉生命的話——霜之車輪內部的極寒氣息、和那麼一絲的要素之力,足以使其瞬間斃命。
但假如在第一次碰撞的時候,敵人沒有立刻死亡的話……
霜之車輪破碎之後、向前一段距離再度癒合,便將整個骸骨衛士鎖在了裡面!
鏤空的霜之車輪在高速前進中不斷破碎,但骸骨衛士的肢體也隨之不斷破碎,碎骨從車輪的縫隙中被拋出。
——是的,這纔是霜之車輪的正確用法!
看似華美、無用而脆弱的攻擊,實際上是極爲殘忍的刑具。
任何能在第一輪衝擊中存活下來的強敵,都會被極寒之氣封鎖行動能力、並被裹挾冰封在鏤空的車輪中。而這時,鏤空的車輪就變得像是無數把極細的、鋒利的、不斷再生的刀刃。
霜之車輪並沒有停止。
它只是劃過一道弧線——以能夠一次路過最多個骸骨衛士的路線,向前飛快滾動着!
原本殘餘的十一個骸骨衛士,被飛快掠過的霜之車輪吞沒了七個,再加上空中的骸鴉,也在它路過的時候被吸入吞沒。
一直到它撞到第八個骸骨衛士的時候,終於不堪重負、徹底破碎、不再癒合。
而此時,大量的碎骨,依然隨着霜之車輪的破碎,從中如下雨般嘩啦啦的向外爆開——
【在戰鬥中驅散青銅階召喚物“骸鴉”,獲得公共經驗120點】
【在戰鬥中驅散青銅階召喚物“骸骨衛士”,獲得公共經驗34點】
【在戰鬥中驅散青銅階召喚物“骸骨衛士”,獲得公共經驗30點】
……
提示一瞬間出現了八次。
安南立刻得到了肉眼可見的一大截經驗。
那第八個骸骨衛士,因爲在霜之車輪撞在它身上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力量。它只是身上出現了一道垂直的霜線,摔倒在地上。
而這時,離他最近的美味風鵝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他已然衝了過去,使用“全力一擊”將其終結。
被這車輪在地上碾了這麼一圈,倉庫眨眼便被安南肅清。
直到這時,玩家們才無比直觀的意識到……他們這個陣營首領的真正力量。
對他們來說,這些骸骨衛士毫無疑問都是“精英怪”。除了輸出足夠高的酒兒,其他人最多隻能像是林依依和美味風鵝一樣,將其牽制住。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可對安南來說,這些骸骨衛士們卻只是一個法術就能清掉一片的小怪而已……
而在這時,逐光妖已經被徹底冰封。
在它體表的火焰完全熄滅的瞬間,它似乎就已經失去了生命,身上那如同脂肪一樣雪白柔滑的物質,也與此同時被凝結成膏。
它已經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被冰成一坨的油膏一樣。
之前濺射到巖牆上的火焰,也早已熄滅。只見一層層的白色膏狀物在牆上凝結、軟化,落在地上變成無法凝結的廢料。
至於那個厭物者,安南也對他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反正它也無法攻擊到安南一行人,就假裝它是空氣吧。
至此,除了僅有的幾個骸骨衛士外,倉庫內的敵人已經被全部肅清。
而那個老儀式師卻沒有再度進行什麼召喚或是咒殺儀式。
在這之前,他的褲子、肩膀處的衣服上都已經覆了一層白霜。這種程度的低溫,他的腳應該也已經被凍壞了。可那個被稱爲“老爹”的儀式師,卻是叫也不叫。
他全程沒有向安南攻擊過一次,只是舉起雙手平靜的看着安南,沒有任何反抗、也不嚷嚷些什麼。
“要殺了他嗎,殿下?”
卡芙妮低聲詢問道:“我可以爲您代勞。”
她微微提起自己的裙襬,像是要行淑女禮一樣——但安南卻能感受到,有五六條陰影組成的觸手從中緩緩探出。
“先不必。”
安南搖搖頭。
儀式師而已……又不是超凡者。想殺隨時都能殺,不必急於一時。
身上沒有揹負咒縛,雖然安全……可這也代表他們沒有什麼能夠拿來翻盤的未知能力。
“我想,你被捕了。”
安南禮貌的說道:“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慌張。”
“因爲我的罪過太大了,慌也沒用……您不如殺了我吧。”
“老爹”只是呵呵笑着,恭敬而謙卑的說道:“當然,如果您看得上我這條老命呢,您也可以留下。我可以給您提供能夠鉗制他人靈魂的契約儀式。您那邊有現成儀式的話,我也可以無條件簽訂任何契約。”
可以接受任何條件的契約儀式——
安南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這基本上,就是放棄所有的一切、只求保留自己的生命。
他沒有任何與安南討價還價的意思,也沒有任何奢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想法。從這點來看,這老爺子倒是個聰明人……他只給安南留下了兩條路。
要麼就直接殺了他,要麼就留他一條活路——而他願意奉上一切。
“你看起來很有生活經驗。”
安南嘴角微微上揚:“說吧……你把他們都獻祭掉,是圖的什麼?”
“那是爲了保證,我向您獻出的忠誠是有價值的。”
老人謙卑而恭敬的說道:“不瞞您說,大人。我的那些徒弟們,一個個野慣了、不識好歹……他們如果和我一起跟着您、服從於您,早晚是會背叛您的。”
“可你剛剛纔背叛了他們。”
安南慢悠悠的說道。
能成功召喚骸骨衛士——這說明,直到最後那些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背叛了。
而逐光妖的召喚條件更是苛刻。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光是最困難的材料,就至少需要“一個殺過至少十個人的善人的全身脂肪”。
可逐光妖的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這老人肯定是見過、或者知曉安南和其他玩家們,之前與他的召喚物的戰鬥。所以他纔會召喚厭物者,用來對抗卡芙妮的提燈、孩子的巖片攻擊和陷阱;召喚沒有血的骸骨衛士,用來對抗能夠吸血恢復生命的酒兒,用他們持盾的特點牽制住其他玩家;用骸鴉逼迫西酞普蘭不進入倉庫。
這都是針對性的召喚。
但是……逐光妖呢?
它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讓卡芙妮的陰影面積變大……這可以讓她召喚更多的影子觸手。
不過在安南聽到卡芙妮的話之後,他就明白了。
——逐光妖,並非是“敵人”。
而是他送給卡芙妮的“禮物”。
他的這些召喚物,一方面是爲了向安南展示力量,而另一方面……則是爲了防止他在於安南對話前就被刺殺。
安南很好奇。
這個老儀式師,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準備投降的?
“您要是信不過我,殺了我也行。”
面對安南的質詢,老人卻只是謙卑的彎着腰答道:“腐夫教會的那羣人,可沒有跟我說過……他們讓我對付的那個‘唐璜·傑蘭特’,能個指使得動諾亞家的大人物。”
“還有嗎?”
安南平靜的說道:“這個理由還不太充分。”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骸鴉的視角,讓我看到了您的臉。您顯然不是傑蘭特家的人,所以之前的安排就作廢了。我這裡準備了足夠把我和您一起炸上天的黑火,就在進門的第二列箱子內部。有整整八箱,我還在裝着黑火的木桶外,綁上了一圈碎石。如果我真的想要害您的話,只需要讓這些骸骨衛士們拿着火把……”
老人謙卑的說道:“當然您如果實在信不過我,殺了我也可以。”
“還是不夠。”
安南微微眯着眼睛:“你還有事瞞着我。”
實際上,安南已經看不出他還有什麼隱瞞了。
他感覺老人這次說的,的確是實話。但其中的邏輯,卻讓安南有些迷惑。
這只是安南習慣性的詐一下而已。如果詐不出來,安南也會把這個稀有人才收下——當然,必要的警惕和約束還是要有的。
畢竟能毫不猶豫賣掉自己學徒的人,肯定也能賣掉主子。
但聽到安南的話,“老爹”卻突然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安南、不知道在打量着什麼。
這讓安南有些訝異。
……我這是,真詐出來了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