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一切都很順利。
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情報……
大衛形態的安南微微眯着眼睛,若無其事的走過拐角、進入了廚房地下室。
費迪南德的口袋中,除了信和那枚銀質懷錶之外,是空空蕩蕩。就連一枚銀幣都沒有。
但是安南卻得到了意外之喜。
——那把手槍。
它甚至是一把咒物。
因爲在安南拿起它的時候,顯露出了它的屬性面板:
【Miss.安靜】
【類型:武器(紫色)】
【描述:一把沉默的槍。它內置的9毫米子彈與它一樣沉默。】
【效果:從扣動扳機到子彈擊發,全程不會發出任何聲音;被這把武器中的子彈命中的人,在十秒內不可能發出任何聲音;持有者每沉默一小時,此武器自動填充一枚子彈,上限爲四枚。】
【代價:持有者將遭受咒縛“不可多言”、“狂妄者的輕語”】
【不可多言:如果持有者在話未說完時被攻擊,此次攻擊無視防禦】
【狂妄者的輕語:如果此武器在被持有的情況下,與被攻擊者連續進行四輪對話、並在攻擊前宣告自己即將發動攻擊,那麼此次攻擊必中且無視防禦】
這似乎是【鏡中之舌】的所屬領域類似的能力。
看到【狂妄者的輕語】之後,安南終於知道【不可多言】爲什麼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了……
恐怕【不可多言】是某個系列咒縛的前綴,目的就是束縛這類咒縛本身。
比如說【鏡中之舌】,比如說【狂妄者的輕語】。
而安南頓時有些發寒——
他盤算了一下。
在費迪南德拿出這把槍之後,與自己真的就只進行了四輪對話!
只是在費迪南德的說出第四輪對話的時候,安南在專心看信,沒有回話……而在他第二次嘗試進行第四輪對話的時候,安南就已經搶先使用【怠惰之眼】催眠了對方。
如果安南沒有那麼果斷,只是再晚一會……
等到“你看,它這上面提到的……”這句話說完,並且安南作出迴應之後。
費迪南德必然會突然開槍。
——因爲這把槍根本無需瞄準敵人也能命中。而且也不用顧忌槍聲會引來其他的人……
一旦安南被他那必中且無視防禦的攻擊打中一下,費迪南德就可以拔出手槍、連續再開三槍,將安南直接擊殺在原地!
費迪南德的信上雖然沒有描述紅髮哥的體貌特徵,但他依然還是對安南產生了懷疑,並起了殺心!
而且費迪南德還隱藏的很好……直到最後,安南的感知都沒有對他進行預警。
……是那個時候嗎?
安南迴想起來了,在費迪南德看到“大衛”手中銀戒指的時候,目光突然頓了一下。
他以爲我是一個白銀階的巫師嗎?
抱着這樣警惕的想法,安南專門廢了些心思——他用費迪南德的衣服把他的頭包紮成了一個大糉子。
在那之後,安南就把他塞進了魚桶中。
那沉重的一拳,足以將費迪南德打入中度腦震盪的狀態;而魚桶內較爲密閉的空間,再加上他頭部的衣物,都可以進一步延長他的清醒時間。如果一不小心弄死他倒也無所謂。
但保險起見,二十分鐘內安南也必須出來——
根據安南的常識,這種程度的腦震盪,一般也就是昏迷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不能指望對方會發生逆行性健忘,所以安南必須在他清醒過來之前,把他帶走、逼供並處死。
——然後安南就順便把那個同樣陷入昏迷中的紅毛給掐死了。
雖然安南之前感覺到,紅毛朋友的頭骨似乎已經被自己不小心錘裂了……但以防萬一。
如果他清醒過來並大聲叫喚,進而讓人發現了昏迷中的費迪南德,那就不好了。
速戰速決吧。
剛剛走進地下室,安南便將銀幣再度夾在右手指縫中。而那把名爲“安靜小姐”的槍,則被安南收入了大衛那過於寬鬆的左手袖口中。
廚房地下室中,四處氤氳着肉眼可見的白色寒氣。
這與其說是地下室,不如說是冷庫。
溫度至少在零下。
足以讓普通人在進入後不久便開始顫抖的寒氣,對安南如今的大理石軀幹來說毫無意義。
安南四處張望着,看到許多的新鮮肉類和蔬菜擺在不同的貨架上。他還看到了一些被裝在袋子裡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糧食還是什麼的東西,一摞一摞的堆在某個房間的牆角。
這廚房的地下室很是寬敞,大約和瓦西里待着的那個倉庫差不多大。但不同的是,這裡曲裡拐彎的……每個房間都只有十平米到二十平米,安南已經在裡面走過了五六個房間。
突然,安南停下了腳步。
因爲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穿着粗糙的麻布長衫,白髮蒼蒼的老人,背對着安南盤坐在祭壇上。
那是極爲古怪的坐姿。
他的脊骨像是被釘子自上而下貫穿了一樣——筆直筆直的,而一枚紅色的寶石,則被放置於他的頭頂上。剛好與他的脊骨連成一串。
而此刻,安南從後面望去……則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道紅線從紅寶石上留下、在老人的背部浸沒出來,進入祭壇之中。
祭壇將這一根鐳射般的紅線,通過複雜的轉化擴散爲一個複雜的、六個彼此相交的圓環,並有兩條線從圓環中延伸出去,形成一個一百二十度的角。
——找到了。
這應該就是那個六芒星的一角。
“烏鴉,取走它吧。”
老人發出枯瘦之極的聲音:“小心一點,不要踩到紅線……”
他似乎已經快要油盡燈枯——光是想要睜眼都很費勁。
他並沒有看到,走進來的並非是費迪南德……而是安南。
但安南卻沒有過去。
他只是看向老人,沉默的取出“安靜”。
用手槍瞄準了老人的脊背。
——他脊背上、通往寶石的那根紅線。
“要動手的話……烏鴉。我勸你先取走引石。”
老人緩緩說道,發出嘶啞的聲音:“脊骨乃同樣大地之根。如果根打斷了,樹就死了……樹死了,果實也會墜落。引石是很脆弱的。”
……一位儀式師。
他與這個儀式有多少關係?
安南聞言,心中一動,微微偏移了一下槍口。
但並不是偏向心臟……而是大腿。
然後,安南扣動了扳機。
他無聲的扣動扳機,子彈無聲的飛出,無聲的命中了目標。整個過程就像是默片一樣滑稽,毫無實感。
但在老人因突然的劇痛睜開雙眼、渾身顫抖的時候——他長大嘴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只是向前跌坐、隨後無聲的向側面倒下,身體無聲的碰撞在地上,扯着嗓子發出無聲的哀嚎。紅寶石從他的頭頂摔落,掉在地上而後發出清脆的聲音。
然後,它碎了。
如同過分豐實的紅果,摔在地上變成一灘爛泥……紅色的寶石砸在地上,卻像是紅色的水晶泥被砸在地上一樣,變成了一灘軟爛的紅泥。
那根紅色的光束瞬間破碎,但地上的紅色六環卻僅僅只是隱沒。
安南則毫不猶豫走上前去,把老人拖下了祭壇。
同時安南把他身上的長袍撕下並扔遠;把他的雙手放在一起,由自己的左手將它們死死握住。並藉助臨時的身高優勢,把老人從地上提起,讓他的尾椎骨遠離地面。
“你被我抓住了,老先生。”
安南口中,發出“大衛”那開朗的聲音:“現在——我問,你答。”
安南說着將右手放在老人面前。
讓他顫抖着的身體看到,一枚銀幣正從安南的指縫中探出。
“答的好了,我就給你治傷。治你身上所有的傷。”
安南溫和的說道:“但答的不好的話……”
安南說着,右手水平舉向右側。
一道銀色的利刃,從安南的指縫中無聲無息的刺出。
“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