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我嗎?
安南一時有些無言。
他現在非常希望,一週目的自己,能留個日記什麼的給自己看。
可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安南是正經人嗎?
……顯然不是。
但他也知道自己沒這麼個習慣。
結果就是,安南自己也不清楚,曾經的“安南”到底做過什麼事。
總感覺每件事都不像是人事。
但又微妙的感覺,這的確是自己能辦出來的事……
光是瓦西卡對自己的態度,安南就已經有些摸不準了。
要說是有仇怨似乎也不太像。他們之間的熟悉感和親近感並不是假的。
可如果說他們曾是好友,眼前這種刻意保持的距離感,與瓦西卡總是掛在臉上的,似笑非笑的態度……又讓安南感覺有些微妙。
光是在凜冬,就已經很讓安南摸不到頭腦了。
考慮到安南在諾亞時,無面詩人對自己的熟絡狀態……
安南甚至懷疑,或許自己在環遊世界時也已經惹上了一身的麻煩。
“你有什麼頭緒嗎?”
因爲瓦西卡的態度略微有些微妙,但安南沒有對【失衡之美】這個儀式進一步詢問。
而是轉而看向那三個已經昏厥過去的“刺客”,向瓦西卡發問道:“這三個人?”
“這種毫無意義、卻又顯得破釜沉舟的刺殺……毫無疑問,是北聯的人。”
“北聯?”
“北地六省聯盟。”
瓦西卡解釋道:“也就是凜冬最北邊的六個省。
“現在的大趨勢是,所有地區的大結界範圍都在逐步縮小。最開始我們以爲這是正神的力量衰退了的原因……但根據兩個月前的最新詛咒學研究,我們現在可以確定,這是灰霧的力量又開始增強了。”
“灰霧增強了?”
安南有些訝異。
他隨即很快反應了過來,明白了一切:“這研究的結果是完全公開的?”
“凜冬可沒有那種多餘的科研力量去做這種研究。這是教國方面的調研,我們壓是壓不住的。學者們知道了,貴族們也就一併知道了……”
貓女輕笑一聲,彷彿在嘲笑什麼一般揚起嘴角。
屋中的光線本就昏暗。從安南的角度望過去,瓦西卡似乎有半張側臉被沉入了陰影之中。
在破冰戰爭時期,那些地方貴族們雖然也在偷偷摸摸下黑手,可他們卻不敢這麼明目張膽。
畢竟老祖母似乎快要醒來了。
人類迷迷糊糊快醒的時候,說不定還會賴一陣子牀;而對於一位正神也是一頭龍來說,這個迷糊期會持續多久,沒有人能夠保證。
指不定是幾年後,但也有可能是幾分鐘後。
可如果這個時候,又有什麼新的消息讓他們不再忍耐……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會在這個時期對安南下狠手。
這些地方貴族想要達成的目的很簡單,單純到安南在看到刺客的瞬間就猜到了他們的目的——
他們希望年輕而有能力的安南殺死。只留下能力不足、不是超凡者也沒有生育能力的德米特里來繼承凜冬公國。德米特里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麼精力和這麼多人一起扯皮。
如此一來,凜冬一族唯一能留下後代的,便是瑪利亞了。
只要瑪利亞不死,血脈就沒有徹底斷絕。作爲老祖母未來教宗的德米特里,就不能改信持杯女來進行‘杯中兒’儀式。
而瑪利亞自己是風暴之女,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犧牲。所以不能繼任成爲大公——這樣會讓公國的統治留下隱患。
只要能夠迎娶瑪利亞,生下具有凜冬家血統的男性後代……這個孩子,未來就必然能夠繼承大公之位。
這也是安南流落在外,伊凡卻始終不着急讓他回國的原因。一方面是對安南的信任……另外一方面是,安南迴國之後還真不一定比在外國安全。
畢竟安南尚未成年,在伊凡還有能力處理公務的情況下,是不能立刻繼任大公之位的。
安南只要回國就應該立刻繼位——即使沒法立刻接手大公的各項權柄,但卻能立刻獲得冬之手的隨身保護。
冬之手畢竟是僅對大公負責的特務機關。
即使是大公的第一繼承人也無權調動。這不只是儀式感和規矩的問題……在大公將手中的三色權杖轉交給安南之前,冬之手必須遵從、必須保護的人依然是伊凡。
如此一來,他們是可以暗中違背安南的意願、或是對他不利的。
就算安南願意信任他們,伊凡也不能信任。
畢竟有逆冬者的先例在前。
必須要足夠警惕。
冬之手也不是絕對不可能背叛的魔像軍團。
他們是“冬之心”這一詛咒力量的延伸。他們所忠誠的只是大公本人……或者說是“冬之心”的持有者中握持三色權杖那一人,而非是凜冬公國。
這也是逆冬者能夠背叛凜冬公國的原因。
他的行爲即使會傷害公國的利益,也沒有對大公本人造成危害。因此他並不會觸發反咒。
而他當時逃走的太快,伊凡也沒來得及對他下令……否則的話,無論是讓他坦白全部的陰謀、亦或是讓他當場自殺都是可以的。
冬之手無法違抗三色權杖持有者的命令、無法對他們本人進行“有危害的舉動”、也無法對他們本人撒謊。
——哪怕逆冬者進階到黃金階,這道咒縛也會一直殘留在他靈魂中,始終無法根除。
但如果不是大公的話……
他們所必須完成的職責,就只有伊凡對他們所下的那一道“命令”。假如他們本就有異心,自然也可以輕易繞開咒縛的規則。
這就是繼位大公的主要意義。
而沒有冬之手的保護,尚未成年的安南能有多少自保能力?
他們這麼想着,那些地方貴族們便直接出動了強力刺客,意圖將安南在繼位前直接殺死。
沒錯。
一位能夠獻出生命的白銀階破壞巫師,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相當強力的刺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