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安南八歲那年,跟隨德米特里出使諾亞時浩浩蕩蕩的隊伍。
這次安南已經成爲了真正的凜冬大公,卻只帶了十幾個人,護衛力量可以說是不增反減。
但這並非是輕視。
減少護衛力量——至少從外觀上來說,單純減少了護衛的人數,這正是在表示外交上的友好態度。
反過來說,德米特里當年帶來了那麼多的護衛,其實根本是用不到的。
他們進入諾亞之後的整個流程,都是規劃好了行進路線的。在規定的路線外面佈置好了結界,還有諾亞宮廷護衛隔着一條街戒嚴守衛、不可能真的讓這些身份高貴的異國客人出現什麼問題。
而且在進入王宮之後,其他的守衛都會被安排到固定的地方——諾亞人不可能傻到讓幾十位國外最爲精銳的超凡者集團,直接就這麼明晃晃的站在諾亞國王身邊。
能夠進入王宮的人會被嚴格控制。
這還是以正神“銀爵士”的名義進行的約束——因爲銀爵士的聖數爲“五”。所以想要通過被銀爵士祝福的聖水池、也同時是爲了對銀爵士表示恭敬,外國的使團最多隻能一次選出四個人進入諾亞王宮。
這是在暗喻四不如五。也是在表達一種比較客氣的態度……畢竟這裡是諾亞人的地盤,客人如果在這裡比主人還橫,那就有問題了。
而既然這些護衛根本就帶不進去,那麼實際上他們其實是沒有用的。
他們當時帶這麼多的冬之手,其實一方面是爲了給諾亞人看,另一方面則是給凜冬人看。
目的都是爲了讓這些民衆們相信,兩位凜冬家的人受到了保護。
讓諾亞人相信,因而讓他們對凜冬更加尊敬、不至態度輕蔑;讓凜冬人相信,是爲了讓他們能相信這並非是一次“謙卑的國事訪問”。
而諾亞這邊拉起了浩大的排場,封鎖街區、佈置結界,同樣也是爲了有意無意間表達“主場”身份。讓諾亞人放心的同時,也是對凜冬釋放出一種“我很在乎你”的友好態度。
這屬於心照不宣的面子工程。
而真正負責來迎接安南的,一共只有四人。
長公主伊麗莎白,三王子腓力。以及四王子的女兒,卡芙妮公主。
還要加上“白銀之手騎士團顧問、教宗騎士團總教官、銀騎士長”亞歷山大閣下。
“許久不見了,安南陛下。”
站在最前面,也是第一個開口的,正是長公主伊麗莎白。
她伸手輕撫自己的心臟——以凜冬的禮節表示對這位新任凜冬大公的尊敬。
她穿着會讓人聯想到“飛蛾”的、有着諸多黑白斑點的灰白色冬袍。她那純黑色的及腰長髮在淺淡的陽光下反射着微弱的暗藍色光暈,暗紅色的瞳孔讓她顯得充滿魅力與危險。
她看上去不過只有二三十歲,僅是看着她的話,很難想象這會是卡芙妮的姑姑。
但安南卻知道……時間的確在伊麗莎白身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七年前,她臉上只是清麗的淡妝,一眼看上去甚至沒有化妝。
若是說她只有二十歲出頭也會有人相信。
而如今過去了七年。
曾經只到她大腿的安南,已經只比她矮上半頭了。
但伊麗莎白長公主臉上的妝容,相比較以前、卻是明顯的濃了一些。至少她那暗綠色的、讓人聯想到貓一樣的深色眼影,與那能夠明顯看到化妝痕跡的嘴脣,已經與“二十歲出頭”這個概念徹底告別了。
“的確是許久未見了,長公主殿下。”
安南心念電轉間,臉上掛起了溫和的笑容。
他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這位是我的姐姐,瑪利亞。”
“瑪利亞殿下,你好。”
伊麗莎白長公主走上前來,與瑪利亞握了握手。
瑪利亞的神情冷淡,她只是伸出手來、與伊麗莎白輕輕握了握:“你好,殿下。”
在伊麗莎白打完招呼之後,腓力纔是終於主動上前。
他在離安南不遠不近的地方,笑眯眯的伸手輕撫左胸、又向安南鞠了一躬:“恭喜繼位,陛下……您可真幸運啊,比我可強多了。”
……你是來找茬的嗎?
非常可以,會說話就多說點。
安南挑了挑眉頭、沒有什麼迴應,只是淡然點了點頭,頓了頓手中象徵着大公權力的三色權杖。
看到氣氛變得僵硬的瞬間,一旁的亞歷山大立刻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他輕咳一聲,走上前來打斷了之前的談話:“我先帶陛下前往銀爵的聖殿吧……雖然別離不久,但銀爵也有些想念安南陛下了。
“在銀爵士與安南陛下見過之後,我會帶着大公一同去王宮的,絕不會耽誤正事。”
“也好。”
長公主欣然應道。
如此一來的話,無論是腓力還是卡芙妮與安南大公的會面就都被打斷了,唯一順利完成對話的只有長公主一人。而且這完全是腓力王子不會說話的緣故、與她無關。
明天的報紙上,將只會提到“長公主與安南大公會面”的消息。這正是絕好的造勢。
而這時,一直站在人羣后面默不作聲的卡芙妮,對着安南悄悄的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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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說,一會見嗎?
安南挑了挑眉,也對她輕輕眨了眨眼。
那並非是多麼刻意的動作,但卡芙妮卻頓時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高興笑容。
的確是這個意思——而且卡芙妮也看懂了。
……這只是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
卡芙妮卻是真的成長了。
他原本還以爲,卡芙妮一個人在王都奮戰了這麼久……重新見到自己,她要麼會撲上來一把抱住自己、要麼是直接就衝過來任性的要跟着自己一起走。
要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作出這種事,卡芙妮那邊就麻煩了。
除了在會面的真·高層之外,周圍可還有不少人都在圍觀……
若是卡芙妮真的表現出了她與自己的親近。
那麼她的繼位將會遭遇到莫大的阻力。
安南在路上的時候,甚至都想過如果卡芙妮控制不住思念與委屈、自己該如何應對了。畢竟從學長那邊聽說,卡芙妮這邊的局勢不是很樂觀。
但沒想到,在如此高壓的環境下、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奮戰了這麼久……卡芙妮反倒是快速的成長了起來。
與本身佔據絕大優勢,需要造勢的長公主不同。
她本身就是晚輩,而且年紀很輕。並不適合在這種嚴肅的外交場合下跑出來與長公主搶存在感。那樣的話,不會顯得她的能力很強,反而會顯得她不知輕重。
畢竟平民不知道她與安南私交很好……也不能知道。
卡芙妮就這麼一直保持安靜,跟在長公主後面不犯錯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倒是另外一邊。
安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腓力王子。
以他的智商來說,不應該會說那種話。
他是徹底破罐子破摔了嗎?腓力已經完全不在意民間輿論了?
他這樣的無禮之言,一定會被記者們記錄下來的。
還是說……
安南沉思着的時候,亞歷山大穿着禮裝性質的華麗騎士盔甲,整個人如移動的山巒般走了過來,讓跟在安南身後的維克多與瑪利亞下意識的有些緊張起來。
“那麼陛下,請跟我來。”
亞歷山大低下頭,沉聲說着、想着安南伸出巨大的手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舒緩,令人感到安心。
安南迴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
他露出了笑容,伸出沒有握着權杖的左手,輕輕握了握亞歷山大的指尖。
“請帶路吧,亞歷山大閣下。”
安南禮貌的點了點頭,發出溫和的聲音:“我也正有一些事要與銀爵教會商議。”